打开了院门,果然赵稷就站在门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怎么变得这么慢?”
怀瑜愣了愣神,这是自己的过错吗?并没有约定过晚上会一起出行吧。
怀瑜心内默默地说着,这可真是天降之灾。
赵稷抱着琴,回过头看着怀瑜,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了一样,颇有些嫌弃的说
“你这样胖了,怎么带你出去行侠仗义?”
……这话说的,可真是太没良心了,怀瑜指了指腹部,那被丝绸掩盖着的浑圆肚皮,浑圆肚皮之下安安静静的胎儿。
有些赌气的说
“也不知道是谁的崽子,不要的话我就丢了。”
赵稷便眼光闪烁的看着他,默默地,默默地伸出手要去抚摸胎儿。
然而只摸了一下,便又缩回来,很是倨傲的说
“随便你。”
便往前走,走了两步,又略略训斥说
“你好好的,不可再说这样轻言的话,你不要他,难道他听不懂吗?其实是听得到的,知道母亲要将他抛弃,难道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吗?”
怀瑜看着赵稷的背影,以为他因为自己的话,想起了一些往事,兄长说赵稷母亲失控的那一天,他说是在床板下看到赵稷的,整个人窝在床下,眼中发出冷冷的光彩,什么话也不是,双手紧紧的攥着,只是盯着那跪坐在床板边已经死去的宫女看。
他是被亲生母亲抛弃的人要被亲生母亲亲手杀死的人。
想到这样的情景,怀瑜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很有些难过,于是往前快走两步,和他一起走着,又看着手中的灯笼,小声的说道
“我以后再不说,但是,是你先说出这样不靠谱的话,难道也怪我吗?”
本来就是,欲加之罪。
赵稷却不说话,他总是想说就说,不想回答就当做没有听到。
是极其任性的人了。
绕是怀瑜已经习惯这人恶劣的行为,此时此刻,还是觉得有些不满,但是,他惯于自我安慰,虽有不满,还是很乐观的想到,一定是找不到话反驳,又不肯开口说什么自己错了的话,所以才保持沉默。
所谓沉默就是肯定这样的话,总还是很有道理的。
这样想着,便没有那样糟糕的心情了。
怀瑜跟着赵稷走着,幽长又寂静的宫道里,除了守卫的士兵,就没有其他人,其实该有侍卫跟着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行走在这样甬长的宫道内。
倘若有人生出弑君的念头,肯定是很容易得手的。
怀瑜这样想着,忍不住笑了一下,赵稷回头看了他一眼,莫名道
“你很高兴吗?”
怀瑜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赵稷只好又莫名的往前看,走了几步,又莫名的说
“等以后吧,我带你出去宫外行走。”
怀瑜便莫名的看着他,没怎么思考,反正他也猜不到赵稷的心思,因此很欢快的回答说
“你说的,不能反悔。”
反正能出宫出去玩,总还是很好的,就算是又要半夜出去飞檐走壁,也勉勉强强,没有什么关系。
赵稷嗯了一声,便不在说话了。
寂静的夜里,只有路两旁灯火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灯芯燃烧的声音。
他们最终停在一处废弃的宫殿前,门口太监已经开了门侯在一旁,见了他们过来,便连忙行礼,声音压的很低,又轻轻柔柔的,怀瑜险些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
因此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黑的缘故,所以不敢大声说话。
又或者是因为看守的这座宫殿曾经出了一个疯掉的君后,所以格外的害怕。
怀瑜看着头顶的牌匾,明明晃晃的彰显着这事赵稷生母曾经居住后又被封印起来的宫殿。
说是封印,其实是闲置着,无人居住也无人敢居住而已。
到如今,只有赵稷偶尔会来。
怀瑜站在门口,只抬着头看着头顶的匾额,沉默不语的。
赵稷很是平淡的开口说话
“你害怕吗?这里曾经死了十多人。那些宫人,都在这里居住着。”
恰有一阵阴风吹来,怀瑜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说
“你莫吓我 。”
赵稷便微微笑着,也不说话,将门推开,径直往里面走去。
怀瑜略略忐忑的,也跟着赵稷进去了宫殿内,只见得里面一应雕梁画柱,仍然保持着原来的景象。
只是有几道很是深刻的刀剑痕迹留在上面。
已经落了灰尘进去。
门口下暗色的污痕仍在,是不能消除的血液。
怀瑜还在打量这座宫殿的时候,赵稷已经去了那池塘边的亭子上,开始调试琴弦,又开口让怀瑜过去。
怀瑜只好放弃打量,走过去坐在他的面前,看着赵稷专注而认真的挑拨琴弦,又和他说,听一曲罢,我可还没有和人弹过琴。
说完,便开始低下头专注的弹琴。
怀瑜坐在他的对面,看着赵稷,弹琴的技艺竟然还是很好的,曲调让人想起早秋漫山遍野的寒霜覆盖在荒草漫漫上,有着广阔与荒凉的意境。
只是,赵稷仍然是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样的状况,在这样很晚的夜里,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就为了在已经废弃的宫殿内奏琴么?
也太无聊,且太无中生事了吧。
但是看着赵稷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言语。
不由得心生迷茫起来,他有点怀疑赵稷果然有夜游的习惯。
不然无法解释这样的行径。
然而,然而,这世上真的有皇帝,会很坦诚的说出自己有夜游的症状吗。
不但是皇帝 就算只是平常之人,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这样明明白白的说自己有着不好的习惯,或者说——暗疾。
怀瑜看着赵稷,心中总觉得真的不对,却又忍不住自我否定,这样来回思索着,还是得不到什么答案,因此开口说
“你不会真的在梦游吧?”
虽然整个人也没有闭着眼睛走路——他是知道梦游的人总是在闭着眼睛走路,但是,赵稷表现的实在是太奇怪了 。
赵稷却好像没有听到怀瑜说话一样,又好像整个人沉浸在这琴声里,并没有回答怀瑜的问题。
等到一曲终了,赵稷才双手放在琴弦上,抬起头看着怀瑜,语气冷淡的说道
“你问错问题了。”
???
怀瑜不解的看着他,这到底是清醒呢,还是不清醒呢。
问问题么,还有对错之分吗?,向来只有答案是有对错之分的。
但是赵稷才不和他讲道理,没有问出他想要的问题,那就不要想得到任何的答案。
因此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出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其实并没有什么深究的必要。
已经习惯的,变成了日常,也不觉得有什么困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出差一周,明天还是后天赶完榜单要求这一周大概率就不更了,出差太累啦,见谅,么么哒晚安。
☆、真假难断
这世上许多的事情,就像来往的风一样,无缘无故的便开始了,却又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结束,于是在漫长的时光里,从一开始不能接受的紧张惶恐,,到慢慢的习惯,甚至自得其乐,都是必然的结果而已。
赵稷伸出手在琴弦上抚摸,冰凉而纤细的琴弦,像是要割破手指一般。
怀瑜看着赵稷,觉得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从他不熟悉的状态,又变回他熟悉的赵稷,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露出这样沉思的表情,又看着他身后那一点点透出形形搓搓之形状的景物——天色已经开始一点点的转明了该到了天亮时刻。
不知不觉,他们竟然在这里坐了这样长的时间。
怀瑜动了动身子,还没有开口说话,赵稷便道
“累了就回去罢。”
怀瑜便保持着伸出臂膀的姿势,略略的有些尴尬,好像自己果然是不耐烦就要离开的样子。
于是有些心虚的,又重新的坐了下去,有些纠结的说道
“也不是累了……只是,你来这里,就只是为了弹琴吗?”
这样半夜不睡,又千里迢迢的,只是为了弹琴的话,也未免太煞有介事,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怀瑜不知他什么时候这样的有情调,只是弹琴,还要特意的来到这样的地方。
赵稷便笑了笑,很让人气绝的说道
“然也,怎么,朕弹琴不好听?”
……
当然也不是不好听,可是这时间地点,也太古怪了吧
怀瑜略略的不能理解的,提出自己的意见
“其实不必要这样费功夫。”
“这是我母亲生前的寝殿,最后一夜母亲在这里杀了一十八名宫人。”
赵稷突然说,又抬起眼,专注的看着怀瑜,如梦一样说
“这一十八人的血还在这宫殿内不能清除,你能感受到他们生前的叫喊吗?”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怀瑜忽而梗塞,晃晃然生出一种惧怕的念头,腹中胎儿或许是感知到他的情感,因此也略略的动了,虽然只是略略的动了,却让怀瑜难以忍受,怀瑜便伸出手捂着腹部,等这一阵的胎动过去。
才有些生气的说道
“不要再说这些……缥缈无惧的话了,你又不信,又为什么非要看我出丑,其实我也不信,但你总这样恐吓,我也是有底线的。”
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是真的不耐这样的行为了或许是半夜未睡,所以总有些烦躁。
赵稷便道
“你也有底线吗?”
这样的话,说出来真是让人不爽。
怀瑜懒得和他理论
“谁都是有底线的。”
“谁都有?”
赵稷笑了一声,伸出手在琴弦上一抓,发出混乱的音色。
他低声道
“我倒是想看看,底线在什么地方。”
怀瑜看着他这样的状态,心中渐渐的升起来不安,又很无奈的想着,为什么会有赵稷这样的人,总是喜欢折磨人呢。
怀瑜叹气道
“你又要做什么呢,难道不会觉得折腾吗?”
费尽心思去做一件无聊的事情,怀瑜是不能理解这样做的意义。
就像他不明白赵稷半夜跑出来弹琴一样。
当然,赵稷也不指望他能理解人之思维差异,他是心知肚明。
这一刻距离早朝也不没有多长时间,于是赵稷站了起来,又开口说
“走罢,时间不早,以后你就知道,我所做一切的意义。”
其实我也不怎么想理解这样做的意义,我可不愿意变作神经病。
当然这样的话,是绝不能说出来,怀瑜也跟着站了起来,因为长时间的坐着,猛的起来有些许的头晕目眩,身形摇摇欲坠的,差点又倒下去,幸好是赵稷伸出手扶了一把,看着那明显突出的腹部,竟然又是一个生命的存在。
骨血,骨血,允食母亲骨血的人,所以是骨血。
赵稷伸出手,在怀瑜不解与震惊的目光中,覆盖在了他的肚皮之上。
怀瑜被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也不敢动了。
不知道赵稷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动作,昨夜还说过于胖了,今日这样的行为,又算什么。
赵稷只是感受了一会儿,就放开了,然而依然扶着怀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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