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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桐打开门,把冻红了脸的宋婵让进来。他接过宋婵拿过来的衣服,将桌上的暖炉给她。
安桐:“谢谢你了。”
宋婵捂了捂暖炉,“嗯”了一声。适时一阵凉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嗦,手上没有拿稳的暖炉眼见着就要打翻。盖子已经倾斜了,滑到暖炉边缘的是冒着红星的炭。
一旁的萧信连忙扶了一把,稳住暖炉的同时把宋婵冰凉的手也捧住了。萧信和宋婵两人皆是一颤,各自往后错了一步。
宋婵放回暖炉,避开萧信带着灼烫温度的视线:“阿桐,我先走了。”
安桐点点头,关好门。
萧信愣愣站在门口,看安桐一件接一件把那些衣服拆开。
衣服上的绣纹虽然细致,但远远没到纯熟的地步,某些地方存在安桐这个男子也能发现的瑕疵。安通特意把衣服的衬里翻开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安曹氏习惯性绣上的图案。衣服不是安曹氏而是宋婵制的。
安桐折好了衣服,萧信还站在方才的地方。
“达雅?”
萧信好像吓了一跳:“嗯?”
“你只是摸了人家的手,不是看了人家洗……”
“苏容!”
安桐不逗他了,收回最后一个字,坐下来思考该把宋婵的衣服放在哪里。
萧信踌躇道:“苏容。”
“怎么了?”
“女孩子是……”萧信吞了口唾沫,“女孩子是耽搁不起的。”
安桐:“这冬天过了,就是春天。”
“冬天过了……就是春天?”
安义说过,明年春闱一过,就举办安桐和宋婵的婚礼。完整和睦的家是安桐从前求之不得的东西,他也许没有再次违逆父亲的勇气。
他不是苏瞳。
他不是苏瞳……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苏瞳的话,就有可能……渐渐可以接受像其他人一样娶妻生子。
安桐道:“冬天过了,就是春天,就是我和宋婵的婚礼。”
萧信低下头,捧起暖炉,仿佛上面还残留有女孩手上沁凉的温度似的,他下意识摩挲暖炉上凹凸不平的刻纹。
第九章
玉色的石桥跨在粼粼的忘川河上,前后两端漫长的阶梯伸入黑暗,被渐浓的雾气笼罩,为形形色色的“人”指向不同的维度。广袤的空间里,除了无尽的、苍白的黑色与未知,只有一河、一桥,兀自守候了千万年。
石桥发着微弱的荧光,衬得过往的行人森冷隐晦。桥上有洒脱畅快的脚步声,也有不舍不忘的哭声和告别声。
桥上放置着一口坐在幽幽火光上的铁锅,巨大的勺子在锅中难言其状的汤水中自行搅动着,倒是把品相不佳的汤搅出一股勾人的香味。桥是单向的,经过的人取一碗汤,饮下,扫却无谓的芜杂回忆,踏入轮回再世为人。
生生世世复如是,但忘前生再往生。忘记了、抛开了,曾经经历过是是非非的鬼魂便成了一张白纸,于是乎他们无所畏惧,毅然投身人间的辛酸苦辣。
采泪女们时隐时现,往大锅里添加融化有凡人之贪嗔痴怨的各味泪水。
倏尔,几名正欲离开的采泪女定住了。
石桥通向人间的那一端,白雾中,竟然有一女子逆向行来。要知道,饮下孟婆汤的鬼魂,从那边的阶梯下去后,身后的石梯就会化为虚无;之前无论是凶狠厉鬼或痴怨阴魂,一旦下了石阶,断没有转身重回阴府的先例。
采泪女们抖落出自己的铁钩,闪身飘到那“奇人”的跟前。
逆行的女子拢袖徐徐行走,长裙如水长发如瀑,整个人似乎都在像世间最常见的元素一样流动着,形容款款,落落大方,畅然的气韵像流云和漂浮不定的风。
说她“惊若天人”未免失真,因为这女子本就来自和阴府隔了一个人间的天上。
正是游仙慕遮君。
采泪女常年只在阴府和人间穿梭,把她们放在天上,只算懵懂无知不经世事的小鬼。慕遮做了几百年司命君,将司命仙境打理得风生水起,纵然司命仙境因她那在人间体味了一番生活而变得多愁善感的徒弟近于衰落,也毫不影响她在天上的声名。然而采泪女“懵懂无知不经世事”,自是不知道来者何人,只道这女子和从前的苏瞳一样是个异类,拿着铁钩想要把人往正确的方向赶。
孟婆一道禁令在上头,采泪女见这女子不怕铁钩和自己变幻出的可怖面容,又不得动手伤人,只得退回那口铁锅旁边,连连喊着她们的上司。
慕遮一边走一边对采泪女们道:“多谢各位传话,我今天正是来找孟婆的。”
几个采泪女愣怔了一下。忽而她们身后的铁锅边沿挂上了一个又粗又大的钩子,一只枯槁的手顺着钩子从汤里边探出来,紧接着在锅里牵出了一个灰色皮肤的老太婆。老太婆从铁锅中走出来,环顾一番后,手中的铁钩变成了拐杖。拐杖的顶部盘虬着笼子形状的树根,树根含着一粒和她衣服同色的紫色宝石,紫光从树根的缝隙中透出。
孟婆拿拐杖敲了一下那几个采泪女的头,责备道:“这是天上的慕遮女君。”
采泪女尽管对这名字还是陌生,但一听来者是天上的,被吓得不轻,当即袖子一挥隐了身形,生怕慕遮怪罪她们有眼不识泰山。
孟婆对慕遮道:“小鬼顽劣无礼,慕遮君不和她们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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