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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离默默受了谢言,用目光把大家的注意力引至卧床的老太。
众人反应过来,俯身切切地询问老太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断断续续地哀道:“我老啦,不中用啦……你们别管我啦,自个儿好好活……别管我啦……”
众人正摸不着头脑,梅子道:“延山,你今天起来的时候是不是发觉我不在了,才出来寻我?我起得比你和木木都早,熬了清粥,照常去娘的床边探看她,可床上哪有什么人。你们找不见我,是因为我也出去找人了。”
延山:“你刚才……”
关键时候,老太自责着给儿媳作证道:“我打翻了粥,不干梅子什么事。延山啊,你见人打翻了粮食,气不气?”
延山笨拙地把母亲的只言片语串联起来,恍然后惊道:“娘,你……你不信咱家挺得过这阵子吗?您是延山的亲娘,我就是放血剐肉,也要管顾你、报你的生养恩情!你作什想不开要寻短见!”
老太咳道:“木木的肚子成天咕咕叫唤,我心疼!”
梅子道:“她小,爱到处跑到处跳,你把自己的饭让给她,还是得叫她跑没了!哪怕每天有十个馒头吃,她的肚子也得叫!”
程老拍了拍延山的肩膀,把那包被医师推脱掉的米硬塞给他。
延山拒道:“不行不行,程叔程婶你们要是再把自家的粮食往外送,只怕官府的粮仓还饱满着,你们辛辛苦苦积了多年的粮仓就空了。”你退我送,那米还是回到了程氏手中。程氏想了想道:“延山,你把你娘背回去吧,陪她说说话开导开导她。”
延山应了一声,谢过程老夫妇,背上母亲出门了。趁他不注意,程氏把包米的布按到跟在后面的梅子手上,梅子咬着嘴角,差些把嘴唇咬破,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把米掖到怀里随背着婆婆的丈夫走了。
处理好了延山一家的事情,程氏又围绕着云离忙碌开了。她携着云离到旁边的木椅子上坐下来,眼瞅着门外午日高悬,说小公子旅途劳顿,这里虽然没什么好招待客人的东西,但也一定要留下吃顿粗饭才走。
云离隐隐觉得程氏还问了些“公子从何处来、到何处去”的问题,可他心不在焉,没有把问题听清,索性就不答了。
他心不在焉是因为,里间走出来一个少年。
那少年着白衣,墨色的眼眸含有温润之气,形容间抚人心安、令人沉静。尽管云离在司命仙境看的都是华衣丽服,惯坏了眼睛,此时总觉得少年的衣料颜色白而不纯、有损形貌,但不得不承认少年相貌之丰俊,身形之神朗,足以让他挑剔的眼睛忽视少年衣物上的不美之处。
云离多看了少年几眼后,成天“被人欠债”似的脸溢出了一丝笑容。
苏瞳,不愧是他簿子里的人,就是跟旁人不一样。
撞到云离的毫不顾忌的视线后,少年怔了怔,旋即回以垂眼的礼节,又转向程氏、程老道:“方才好像听到梅子婶和延山叔的声音了。”
见到少年,程氏道:“乞儿,你出来得正好。将将延山的娘急得昏去,是这位小公子出手拉了一把,把老太太召回来了。这位公子想是仙门弟子,许从蜀州之外的地方来,途径此地,应是听不懂蜀州话。乞儿,你会说官话,快替你程叔程婶说几句话,好好谢谢小公子,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急需的东西,看看我们能不能帮得上忙。”
五州之人,云离的簿子都写遍了,透过观清镜,他什么方言不懂?
不过,经程氏一说,他总算意识到别人的问话他一句都没回,刚才和延山说的那一番,他讲的又是夏国官话,难怪程氏猜他听不懂蜀州方言。
苏瞳点点头,朝云离跟前走了几步,欲开口,云离止道:“蜀州话我听得懂……只是我出了神,忘了二老说了些什么了……失礼。”
程氏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叨叨着打听小公子的来处和去处,也唐突了。”
云离斜了眼门后的方向,心想乜秋在那里躲得肯定十分憋屈。他在“让臭巫师接着憋屈”和“做个好人”的念头之间徘徊了一阵,半天倒也没搜罗出什么闲话来磨时间,便直言道:“来处不重要,至于去处……正是此地。”
程氏:“小公子原本就意欲至此?”
云离道:“听闻修竹瘟疫横行,田地大旱。”
程氏:“前几日上头下来一位仙子,赶走了瘟疫……不过这旱情嘛,还是紧得很。”
云离:“此言,和来我宗门拜谒家师的一名巫师,说得一样。一巫师到宗门上说修竹民不聊生,希望我师父相助。家师尽管与天上的仙君有交情,愿意一试,但他长期闭关,不方便出行,便派我来了。”他尽量把话说得对乜秋有利些,不论有何隐情,但在真相水落石出前,最好让他在修竹人面前有个亮堂些“再出场”。
云离的话信息量不少,程氏又喜又懵,抓住其中在她听来最要紧的一点问道:“小公子专程为修竹的旱情前来?那小公子你……小公子的尊师有法子?”
云离普及天上的常识道:“天降灾情,原因无非有三。一为惩戒作恶多端之人,二为仙君天神顺应凡间灾害轮转之理按规行事,三为劣顽小仙害人以取乐。”他停下来看了看垂睫认真聆听的苏瞳,又接着道:“既然瘟疫能被一仙君凭一己之力去除,就说明修竹并没有什么带来天灾的恶人,修竹的灾害也不是需要众仙商议才能祛除的天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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