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氏仍是絮叨些好生读书,莫要得罪人的话。祁垣一一应下,等到最后,也给彭氏提了个醒。
徐瑨的消息不是寻常人能探听到的,他不好直接说出来,因此只说是自己的猜测,一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去了国子监后,幼弟幼妹只能彭氏自己看顾,务必事事小心,以防恶人谋害性命。二是忠远伯失踪这么久,朝廷早晚会当成亡故,只看是判有罪无罪了。
谁想彭氏却道:“这个我也想过了。不论如何,这事我是不能认的。”
祁垣问:“若老太太他们相逼呢?”
“便是把我逼死也没用。”彭氏红着眼眶,语气虽然柔弱,却十分坚定道,“一来我相信你爹还活着,我们全家早晚能团聚,二来……若我不肯认你父亲亡故,那便轮不到他们讨论爵位承袭的问题。所以不管情形如何,这事我都不能松口。”
祁垣没想到她还有这想法,倒是有些惊讶。
“若是你爹已经去了,他日我闭了眼,自会去向他告罪。现在……总要先顾及活着的人。”彭氏忍住泪意,满含慈爱的看着祁垣,轻轻碰了碰他的头发,又抬手,似乎要去摸摸儿子的脸。
祁垣赶紧偏着头假咳一声,好歹给躲开了。
有了彭氏的这番话,祁垣心里算是有了底。第二日一早,自己便收拾了包袱,叫了个驴车去国子监了。
国子监在京城最北,从忠远伯府过去,几乎横跨整个京城,祁垣早早出发,等到了成贤街已经是辰时末了。
那驴车把他送到了成贤街的牌楼处便不肯动了,祁垣一问,才知道无论文武百官,到这牌坊处都是车马具停,步行进入。
祁垣顿时对这块地方心生敬意,下车告别车夫,扛着包袱步行过街。
等进了国子监,找到典薄一问,知道自己被分去了“广业堂”,祁垣顿时大喜——六个学堂里,普通的三个学堂都是从头开始学起,先生教的慢些,考试也能松些。
任彦只当他是个才子,自然心高气傲,不愿去广业堂的。却不知道祁垣上午去拜谒祭酒,便想着能不能求个情,把自己放到最不济的里面去。
现在知道了去处,祁垣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又一想,不知道方成和和阮鸿他们在哪里,以后能不能一起聚聚。看来只能等安排好后慢慢打听了。
祁垣乖乖等在一边,接了典薄给他发的笔墨纸砚和监生的衣服。至于号房,却有了些麻烦。
监生的号房是祭酒或者司业亲自安排的,各生需按编号入住,不能私下挪借。祁垣来晚了几日,原来的号房里已经重新安排了人,如今广业堂的号房都满了。
负责带他的教官只得再去后面找祭酒或者司业询问。
祁垣正好不想坐监,见教官出去,便赶紧跟上去,又是作揖又是赔笑,死皮赖脸地让人放他回家住。
那教官做不了主,又是个性子好的,被他歪缠不过,走一步停一步,简直头疼地要命。
这边正掰扯着,就听后面有人问:“这是怎么了?”
教官回头去看,就见徐瑨和另几位历事的监生站在了几步之外,关切地朝这边看着。
几人向教官行礼。
祁垣一见熟人,心下大喜,也规规矩矩地给徐瑨几人作揖,又这般那般的把事情说了。只是言语之中不忘暗示徐瑨前几天的事情,意思是自己生性活泼,若是让自己坐监,还不知道要折腾出什么事来。
果然,他一提前前几日,徐瑨就下意识地想扶额。
祁垣心中暗喜,十分期待地挺直了腰板,等着徐瑨为自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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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徐瑨皱了皱眉,先是无比同情地看了眼教官,随后深吸一口气,一副豁出去的口吻,对他道:“我的号房一直空着,如此……祁贤弟便搬过来,跟我同住吧!”
作者有话要说:
同居生活开始~
下面的部分算是古代版校园文,学渣X学霸的剧情
以及,各路狐朋狗友即将汇合(⊙v⊙)
第21章
祁垣万万没想到救星变克星,徐瑨突然横插一脚,还顺道去司业那说明了情况,于是祁垣的号房安排就这么定了。
那司业姓唐,好歹是个正六品官,竟一路笑着把徐瑨送出来,并对祁垣道:“徐瑨勤勉谨慎,躬俢礼度,可为诸生表率。你既然与他同舍,今日便由他来带你熟悉监中各处。”
祁垣知道这司业是国子监中仅次于祭酒的人物,主要管着约束他们,得罪不得,忙在一旁乖乖站了,唯唯称喏。
徐瑨何曾见过他这副乖巧模样,偏过头多看了几眼。
唐司业又按规矩训诫道:“既有号舍安排,以后每夜务要在号宿歇,不可酣畅夜饮、燕安懈怠、脱巾解衣、喧哗嬉笑、往来别班、谈论是非……每日必须按时进餐,不可喧哗起坐、私自逼令膳夫打饭外出……生病可于病房安养……”
洋洋洒洒,竟然几十条规矩,还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祁垣听得目瞪口呆。
唐司业看他如此乖顺,倒是印象挺好,又对徐瑨道:“这样,你先带他回号房放下东西。一会儿我让学正带他去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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