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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渐近伴夕阳(中部) 作者:银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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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强强 天之骄子 恩怨情仇

    温郁渎半边脖子被砍断,却还是费力地在戟间扭过头来,满嘴鲜血地向他露出一个可怕的微笑来:“他的血肉好鲜甜,你尝过没有?”
 
    窗外的冲天火光,照得他齿间通红透亮,叼着一块小小的皮肉,上面缀着一颗紫红纤巧的乳珠。
 
    作者有话要说:
 
    ☆、脱困
 
    独孤敬烈右手顿松,温郁渎拧着脖子盯他一眼,忽地目露凶光,伸手便向身下的人脖颈抓了上去!但是独孤敬烈动作更快,左手拳风带着戟锋,挡格开他的手掌,直袭他的下腹,狠狠地将他从那张温软的毛皮软榻上掀翻下来。温郁渎嚎叫一声,捂着噗噗冒血的肚腹,滚倒在地一动不动。独孤敬烈扔开手中短戟,半跪下来,一把抱起仰卧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哑声唤道:“凌琛……”
 
    他的喉咙仿佛被堵住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凌琛的手足颈项,俱被纯金盘龙环锢住,环下特制了尖剌,深深剌入他的肌理,扎穿筋脉,锢在了穴道之中。胸前一条流苏金链闪烁,自胸前穿过琵琶骨,透入肩胛,细密处还遗留着几丝未清理尽的血肉,惨酷绝伦,触目惊心。
 
    独孤敬烈目光向下移去,瞧见那修长双腿间亦是血色殷殷,细小的血流混着浊色暗流,盘旋流淌,洇入榻间毛皮之中。他颤抖着手从自己的身上解下貂裘,想要为爱人裹住伤痕累累的身子,眼里忽然又扫见了一点最为可怖的金光!
 
    一只小小的黄金蜘蛛,八足箕张,张牙舞爪地扣在凌琛下~体的顶端!那处已经软垂,泛出可怕的紫黑色来。独孤敬烈心知这是要命的所在,再耽搁不得,心一横,伸手抚住那里,捏紧那只淫亵残忍的催情金蛛,尽量动作轻柔地将它与其下所带的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抽了出来!
 
    鲜血和浊液汩汩喷涌,而出昏迷不醒的凌琛身体不受控制的一抖,嘶哑地惨叫了一声!颈上的金环将他的惨叫声勒得支离破碎。独孤敬烈手忙脚乱地解开环上搭扣,将那剌入喉咙的金环一点一点地剥离开来。
 
    无数血珠自颈下渗出,凌琛凄厉地尖叫,剧痛之中,终于吃力地睁开了眼睛,带着痛苦而迷茫的神色看着面前的人。待他看清楚时抱着自己的人是独孤敬烈时,眼睛骤然睁大,嘴唇忽地颤抖起来,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独孤敬烈抚着他的面颊,温柔地低声安慰道:“没事了,咱们这就回去。”
 
    他把凌琛用貂裘细心地裹好,将他打横抱起,刚刚站起身来,忽觉一股大力自下夺来,几乎把凌琛拉脱出他的臂中!垂头一看,濒死的温郁渎竟重又半跪起来,带血的右手已经紧紧地抓住了凌琛一只滴血的脚踝!
 
    独孤敬烈紧紧抱住凌琛,右脚飞踢,狠狠踹上他的胸膛。温郁渎生生受了他这一脚,喷出一大口血来,但是那只手依旧死死地握住凌琛脚踝,另一只手臂紧紧地锢在床柱上,看着弥漫进房间的火苗与浓烟,嘿嘿厉笑不已。独孤敬烈目眦欲裂,左脚横扫起地上短戟,横挑入半空,带着风声砸将下来,生生将温郁渎的右臂砍成两截!那只断手无力地握了凌琛脚踝一刻,终于掉在了地上。
 
    温郁渎举着断臂惨号一声,刚刚扑翻倒地,独孤敬烈又已踢起另一支短戟,这一回力道变幻,竖直扎下,直透腰肢,将他如钉蛇虫一般,钉在了地上!一股火舌正好从地板边舔将过来,立时燃着了他的头发,噼噼啪啪地烧灼起来。
 
    凌琛在独孤敬烈怀中,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幕,终于吐出一口气,垂头靠在了独孤敬烈颈间,细如蚊蚋地喃喃道:“烈哥哥……好疼……”
 
    独孤敬烈心中巨恸,凌家人不离战场,不言伤痛。凌琛该是怎样的崩溃痛苦,才会叫出这样一声“疼”来?他抱着凌琛,侧脸挨擦他的额头抚慰一刻,柔声道:“振作些,烈哥哥这便带你去找医令。”说着,抱紧凌琛,夺门而出。
 
    门外亦是火光遍布,木梁廊柱都在火焰中噼啪作响。独孤敬烈护紧怀中的凌琛,住楼边直上直下的木梯处奔去。奔到梯前,见下面早已是火光熊熊,下面的木梯已坍塌脱落,燃成了一片火海。
 
    他转身从楼内木梯下楼,奔至三层,三层也是浓烟遍布火光冲天,连楼板也烧得吱格作响,一块一块地断落开去。独孤敬烈感觉脚下微微摇晃,知道木楼很快便要被烧塌,不能再留在里间。便抱着凌琛,重又奔上楼外回廊。立时烈焰扑面而来,浓烟呛人。他将凌琛头脸护在自己怀内,闭气寻路,在烟火中左穿右躲。邹凯等人在楼外望眼欲穿,见他在高楼上四下奔跑,无路可逃,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
 
    独孤敬烈绕楼而行,忽见一个小小阳台,伸在楼外,烟火稍薄,大喜过望,连忙向那里奔去。在阳台上四下眺望一刻,见下面亦是火光遍布,浓烟蒸腾,瞧不清下方情形。心知若是这般跳下去,只怕也是跌入火中,难逃一死。他叹了口气,垂头看看凌琛,见凌琛也在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忽觉心中一安,低头吻了吻他冰冷的嘴唇,低声道:“吉祥果,我们生死……在一处。”
 
    凌琛吃力地点点头,又摇摇头,细声道:“烈哥哥……我不要……在这楼里……”独孤敬烈一愣,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愿意跟温郁渎的尸体烧死在一起!点点头,道:“好,只有烈哥哥陪你。”将他搂在胸前,骗腿跨上栏杆。
 
    正要涌身跳下,却一眼瞧见对面浓浓雪雾之中,朦朦胧胧矗立着几棵高大的雪松,又觉得木楼晃动加剧,已有歪斜之感。他心念一动,解开腰带,一手搂住凌琛,将自己与他缚在一处。低声道:“吉祥果,再忍一忍。烈哥哥好好地带你回去见王爷和王妃。”凌琛靠在他的胸前,微弱地嗯了一声。
 
    那楼越发的摇晃,忽听轰隆巨响,底层木柱尽皆烧断,巨大的楼身狠狠一晃,往下坍塌,激起冲天的烟尘,漫天木柱飞舞。底下众人齐发巨喊,纷纷走避。
 
    独孤敬烈在木楼巨晃下沉的那一刻,已借准摇晃倾斜之势,搂着凌琛纵身而起,向那几棵雪松扑去!
 
    此时空中正是巨木飞舞,火焰腾飞,危险万分的时候。他这般扑出,亦是赌上了两人性命。幸而他时机抓得极准,在木楼坍塌之前一刻纵了出来,因此无数木头砸将下来之时,他已飞纵上了树间,只被几块木头刮擦肩背,并无大碍。
 
    邹凯等人见状,立时奔过来,不一刻便弄来牛皮帐幕,让他跳了下来。独孤敬烈横抱凌琛,刚在地上站稳身形,便厉声喝道:“拉马来!拿毛皮大氅来!”
 
    他将凌琛身体裹得严严实实,抱着他翻身上马。对邹凯等将令道:“你们自接管浞野城防。”狠狠踢了一脚马腹,纵马便向城外奔去。浞野城中乱作一团,也无人敢拦阻于他。
 
    独孤敬烈在城中飞驰而过,不时低头看一眼怀中人,凌琛开始还偶尔睁眼,马上颠簸一刻,已经昏沉,不一时便又昏迷了过去。独孤敬烈心急如焚,纵马狂奔,终于冲出了城关,奔到了城外大浩军营之中。也不及下马,便大吼道:“周至德,叫周至德过来!”侍卫们几时见过武德将军这般疯狂模样?连忙奉令,各处去寻军医周至德。
 
    独孤敬烈把凌琛抱进自己的帐中,放在行军榻上,一低头便见一路的血点,斑斑洒在自己的奔过的道路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伤
 
    周至德赶到独孤敬烈帐中,见独孤敬烈正指挥着侍卫们准备热水,又令在内帐中备下数个炭盆,将内帐中烘得温暖如春。又见救回营中的凌小公爷脸色雪白,裹着一床裘皮厚被,躺在榻上昏迷不醒,正要上去诊脉。却听独孤敬烈低声闷吼道:“等一等!”
 
    武德将军的闷吼一向骇人,周至德虽是他至交,也被吓怔在了原地。独孤敬烈对侍卫们令道:“你们都出去,守好帐门,无论是谁都不准进来!抗令者,杀无赦!”
 
    周至德呆愣愣地瞧着侍卫们奉令出帐,正想问独孤敬烈“不让我瞧病,那急三火四的把我叫来做什么?”便见独孤敬烈转回头来,定定地瞧着他,一字一句地道:“道之,滦川公的伤……若是让这帐中以外的人知晓,你我之间,再无交情。”
 
    周至德瞪大眼睛,看看独孤敬烈的慑人眼神,竟头一次收住了自己的辩舌,隐隐约约地猜到了在凌小公爷身上,定发生了极残酷极难以言说的事情,情不自禁地便点了点头。待独孤敬烈亲走至榻边,小心揭起凌琛身上的裘被与他瞧时,饶是他经多识广,见过了无数伤患,也倒抽了一口凉气:“怎地……被糟蹋成这个样子?”
 
    独孤敬烈闻听此言,已是心中恸不出,痛亦只余窒息的时候,再不能应答一字,沉默地走至外帐,端了热水巾帕等物进来。
 
    在这般惨象,这样绝望无言的悲哀面前,周至德亦是悚然动容,再饶不得舌,低声道:“先得止血。”说着自到盘中洗濯双手,又用药水清洗刀剪等物,一面曲起凌琛双腿,一面小声地对独孤敬烈命道:“把他的腰……垫高一些……”
 
    那一夜,守御在帐外的侍卫们,一直在瞧着独孤将军在帐内外出出进进,端进一盆又一盆的热水,又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寒风呼啸中,血水泼在地上,立即冻成了晶莹的,艳红剔透的冰凌。
 
    周至德将凌琛身上大部分伤口都一一处理妥当,上药包扎之后,有些为难地瞧着琵琶骨下的那一条金链,踌躇道:“这条链子要生扯出来,只怕他受不住……”独孤敬烈低声道:“那便……暂且留着,待他身体好些……”周至德本性难移,又争辩道:“现下刚刚嵌进去,还容易取下来。待生在了血肉之中再取,那罪可就受得更大了!”独孤敬烈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看着仰卧榻上,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几无生气的凌琛,无伦如何也说不出一句“那便现在取吧。”
 
    周至德看他一眼,亦知他为难,怜悯之下,忽然生出些朦胧的感慨来——这样无奈的两难选择,独孤将军这一辈子,还要遇上多少?
 
    他晃晃脑袋,便自己帮独孤敬烈作了决定,道:“那便现在取吧,你按紧了他。”忽地想起什么,急道:“那瓶人参你带着没有?拿出来与他用一粒,增些精神力气。”
 
    独孤敬烈眼睛一亮,连忙伸手到怀中,取出了那个自到了他手里,就从未离身的琉璃瓶来。打开瓶盖,将凌琛扶在怀中,在周至德的帮助下,取水让凌琛咽下了一粒续命的药丸。拥了他一刻,终于沉默地看着周至德拈起了凌琛胸膛上那根光晕剌目的金链来。
 
    邹凯顶风冒雪从城中回营,却被独孤敬烈的侍卫们挡在帐外,又急又气,直是七窍生烟,又不敢大声吵嚷。心道老子的脾气在北平府军当中,已经算得上是谨慎小心的了,要是待城中诸将回来,不能知晓小公爷安危如何,只怕掀了你这禁军大帐也未可知!正恨得跺脚,忽听帐门哗啦一声,独孤敬烈端着一个铜盆,掀帘走了出来。周遭侍卫们不需瞧看,也知道又是一盆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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