茕茕筠竹,一岁宦花 作者:而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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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子身体蓦地僵直,脑中一阵轰鸣。
徐多说完才猛觉失态,想匆匆放手却被心上人抱了个紧实。
“徐多徐多……”小太子在他耳边低唤。
徐多咬着牙没让泪珠滚落,这样的日子他不知道还有多少天,这令他胆战心惊。也许这些日子以后只能沦为缅怀,但每一天他都会为了能够留下更多回忆的资本拼命珍惜。
上部完。
作者有话要说:
☆、叁拾壹
时光飞逝,五年光阴如白驹过隙,徐多和小太子的关系随着时间挪移,虽是瞒住了大部分的宫中人,可纸包不住火,知道内情的人一部分是不愿管,一部分是不敢说。
尚武帝一直以来抱着张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只要徐多不在他面前张扬,他对这个奴才始终有着适度的纵容。可纵容归纵容,尚武帝还是有底线,小太子年纪渐长,十四五岁本就应该娶亲,现在拖到了十七连个侧妃都没影子,这令当皇帝的爹渐渐坐不住了,真要让他容忍儿子和一个太监在一起一辈子,想想就膈应。
然而现在正在东宫的两位对尚武帝的焦虑似乎浑然不觉。
小太子抿了口手上的温茶,放下。
徐多弯弯身子,笑着哄他:“殿下,这天气炎热,是难耐了些,可这凉的喝多了也不好,不如奴才再叫人从冰窖里多搬几块冰?”
“不必。”小太子重新拿起茶杯,又饮了一口。
徐多见他专心对付折子,便缄口不言,打算去寻把扇子替他消消暑,目光一挪,突然触碰到书台的一角。他心里一突,没问出声,默默留了个心眼。
待心上人终于放下“至关重要”的折子,徐多才凑身上前,用指腹抚过他的额头,沾上一层薄薄的湿润。
徐多直接用袖口将薄汗拭去,小太子抬头,也看向他光洁的额间。
徐多笑笑:“奴才体质偏寒,不热。”
小太子站起身,视线顿时从仰视变成了俯看,他如今已经高了徐多快一个脑袋,是活生生在徐多面前从小豆丁长成了颀长挺拔的身段。
徐多不免一阵唏嘘感概,心道小豆丁从小脸蛋精致不说,别的方面还越长越迷人了。这样一想,又觉得自己捡到这块宝,浑身上下怎么喜欢都喜欢不过来。
边想着,手下已经悄然攀上了小太子的肩,他比划了一下两人之间的差距,又是惭愧又是幸福,更加放开了动作。
小太子环住徐多的腰,以免他过于激动,但还是不设防被他拉着压在了他身上。
两人动作一大,台面上的东西受到波及,桌角那一点又闯进了徐多的视野。
徐多突然没了兴致,终是没忍住,问:“殿下,那些也是要批阅的?”
小太子眼中飞快闪过一分慌乱,镇定答道:“不是,父皇送来的。”
小太子也不说送来的是何物,徐多还有些好奇,后颈突然被人勾住,小太子与他胸贴着胸,阖眼熟练地亲上他。被柔软的唇一碰,徐多立马心旌荡漾,脑子晕乎,要问的要说的被一吻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竹竹……”徐多吻地喘上气,双颊潮红,被放开后,怔怔地唤他。
小太子朝他露出一抹微笑,伸出手摊在徐多面前:“徐多,好饿。”
徐多把怀里的油纸包放在那双掌上,眼见心上人从一本正经的储君恢复成向他讨糖的孩子模样,便觉得竹竹怎么能这么可爱,恨不得把他从头到脚疼一遍。
然而两人相处的时间短暂,徐多往常抽空来东宫,顶多能呆上一盏茶的时间,又得离去。今日徐多是破了例,偷了个心上人热情又主动的吻,踩在地上的脚步都带着轻盈。
他前脚刚踏出东宫殿门,顾顾后脚就来了。
顾顾也到了十二的年纪,脸上张开了不少,唇红齿白,弯着泛情的桃花眼,一脸妖孽模样。他大摇大摆地闯入东宫,径直溜进小太子的书房。
“太子哥哥,我刚刚在门口碰见徐叔叔了。”
“是么。”小太子擦着剑,闻其声,不愿多谈。
“徐叔叔与太子哥哥真是亲近,每日送东西过来。”
小太子抬眸看他一眼:“你懂什么?”
顾顾笑了笑:“我不懂,可爹爹都看出来了。”
小太子脸上一烫,强作镇定:“师傅怎么说?”
“怎么说啊……”顾顾偏头想了想,“他说,哦。”
“哦?”
“就是什么都没说。”顾顾伸手偷了一颗松子糖,飞快塞进嘴里。
小太子二话不说,执起剑鞘,足尖一点,顾顾猛地往后退,嘴里含着糖,脚下一丝不苟踩着步法,躲避小太子的攻击,退至门槛步法一滞,生生挨了一下。
“太子哥哥,疼。”顾顾被打了一下,笑眯眯地喊痛。
小太子不看他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转过头去,问:“轻功谁教的?”
“吕少穆。”
小太子眉头一蹙,不语。
顾顾讨好地笑笑:“他功夫不成气候,我就随便学学。”
小太子沉吟一会儿,看向他:“吕少穆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顾顾一顿,松子糖把左脸颊撑起一个俏皮的包,舌头一动,糖从左边滚到右边,茫然道:“太子哥哥的话我听不懂。”
小太子见他装傻,不戳穿他,道:“与任何人结好要分得清利弊,不需要本宫教你吧?”
“太子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矮他一截的顾顾在一边翘着个二郎腿,不以为意道,“吕二有些分量,他哥倒是好结识,可脑子不好使又不济事,不然我何苦花那些心思应付老|二。这样吧,太子哥哥想让我结交什么人?我以后去接触便是。”
小太子点点头,道:“以后再说,把握分寸。”
顾顾严肃回答:“知道了,绝不向徐叔叔学习。”
小太子愠怒瞪他一眼。
顾顾盯着小太子艳色的唇看,低嗤了声:“这么红……”
小太子没听清:“什么?”
“没事没事……”顾顾摆摆手,“太子哥哥,我先走了,我刚刚跑出宫一趟,给你买了点小玩意儿,放这了。”
顾顾说完,没等小太子的教训出口,一溜烟儿就消失了。
小太子把他送来的东西收好,顺便收剑归鞘,回到桌前。把闹心的顾顾盼走,小太子才终于有时间空下来应付那些藏着掖着的画卷。
尚武帝把这些送来时小太子其实不大惊讶,早在两年前父皇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暗示他,直至今日才终于按捺不住。
那画幅上头的女人或是娴静温婉或是丰腴婀娜或是可爱灵气,无论是哪一种都胜过一个阉人百倍。小太子一张张认真翻阅画卷,视线始终定格在左下方女子家世处,每翻一幅,细细思忖片刻,再打开另一幅。直到第五卷,底下的出现了个眼熟的名字。
这名女子小太子有所耳闻,不仅是因为家族地位,一身的才学更是闻名了整个都城,长得沉鱼落雁,几乎是所有宫廷侯爵为儿子寻觅的最佳对象,这样的女子即使当了正太子妃也不为过。
可她是大安三大重臣之一吕文贤的亲侄女,娶了她一有可能令吕家完全归顺于自己这派,另一可能便是将来会在某些事上受制于国丈。
说到与吕家的交集,小太子偶尔也会去顾顾学习的地方检查,顾顾天资聪颖,那个吕家的伴读却也丝毫不差,并且从未顾忌过小侯爷的面子,喜争强好胜,好些事都能同顾顾拼个齐平。正如顾顾所言,吕家大公子不济事,二公子却是个难得的人才。
虽然早年对吕少通印象平平,但吕家毕竟家大业大,又无异心,顾顾与他们结好自然是好事,只是没想到那二公子居然对顾顾生出些别样的心思。
顾顾虽说是顾岸的“儿子”,由于尚武帝的缘故,顾岸与儿子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五年下来,陪伴顾顾最多不是常常被他挂在口上的“爹爹”或是“太子哥哥”,而是那个吕家的伴读。小太子多少算是看着顾顾长大,眼睁睁见那也是名门家的公子从倨傲好强到彻底改了性子、磨了脾气、服服帖帖,当时也是十分讶然。这样一个拼命在渗入对方生命的人,在太子哥哥面前被对方提起时仿佛连个棋子都不如,小太子想着便顿了顿,要说他是性情冷淡,恐怕顾顾就是没心肝了。
他这些年与顾顾熟稔起来,把这个假弟弟的性子摸了个透。小太子心想,若是把自己换成顾顾,那么徐多只怕会尝尽一辈子的求而不得,下场无法设想。
不过是看个画卷,心思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徐多身上。事实上他确实努力去思考权衡,却始终看不进眼里。他心中若是有人,旁的是一眼都懒得赏的。即使那人和貌美才学毫不沾边,顶多只能算个机灵讨喜。
想到徐多,原本的敷衍顿时升华成了一种煎熬,静了静心,小太子把画卷搁在一边,起身,拎了剑出门练武。
他似乎是料到了徐多会来第二次,三心二意地舞着剑,候在空地上直至夕阳落下。
最后一抹暮晖洒在他挺直的身上,徐多匆匆闯入,正撞见心上人橘红光芒下浅淡的微笑,无由将他牵引,仿佛有什么大事在等着自己。
徐多陪着小太子回殿内,这次小太子没再瞒他,那一幅幅美人图光明正大地铺在桌面上。徐多心头一绞,顿时痛得说不出话。
“徐多?”
徐多急急缓了口气,才勉强答道:“奴才在,殿下有什么吩咐?”
小太子转身看向他,面不改色,道:“徐多,本宫今年会纳妃。”
徐多还是等到了这一天,拉着小太子拖了五年,他曾以为他可以改变这一天,如今终于等到了徒劳的成果,意料之中却也难以接受。
“殿下可不能随便挑一个,殿下是大安唯一的皇子,身份低了怎么配得上殿下。家里养得太好的也不成,难免娇惯,侧妃还是温柔贴心的好。最重要是得对殿下未来的路有所帮助,最好是武将的女儿,不行,万一是个粗鲁没有规矩的,还不得让殿下操心……”徐多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那些话无意识地从嘴里不断冒出。
小太子心中一酸,委屈道:“徐多,本宫看不进去。”
徐多的话戛然而止,惊愕地抬起头。
小太子牵着徐多的手,指尖摩挲过他的掌纹,低声道:“除了你,本宫谁都看不进去。”
徐多手掌微微一抖,爱意和妒意一时分不出个高下:“殿下,奴才会想杀了她。”
小太子沉默半晌,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但是不许。”
徐多苦笑出声,掌心作拳将他的手指死死握住:“竹竹,你应当明白奴才最喜欢的就是你。”
小太子轻轻应了声。
“所以奴才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忍。”徐多强咽了口中一股血腥味儿,哑声道,“奴才哪天忍不住了,就先往自个身上划上一刀。殿下若有一天心疼了,奴才也不觉得难受。”
小太子动了真气,冷冷道:“徐多,你身上只要出现一道……半道伤痕,本宫就不要你了。”
徐多笑了笑,目光柔软,像看着孩童时期的小豆丁,哄道:“奴才不会说话,殿下别跟奴才置气,可好?”
小太子丝毫不理会他的温言软语,漠然道:“本宫说到做到。”
徐多身子一颤,垂下脑袋,将恐惧掩去:“是,奴才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
☆、叁拾贰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娶妃的事,徐多看了一眼被晾在一边的食盒,轻叹了口气,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哄心上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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