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死生 作者:整天闹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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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藏东西,要用的时候才拿出来。”
原来是用七星卷引出“七星卷”,顾方也有过这种猜测,没想到对方如此坦白。
孤鹜顿了顿,说不出什么情绪:“我以为你恨我。”直到察觉被骗,他才意识到,记忆中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已经在他不在的时候长大了。
顾方苦笑道:“我也以为你恨我。”
孤鹜居然点了头,“我本打算让你受些苦头,顺便教你‘人心’。”
顾方有点后怕:“然后呢?”
孤鹜伸手过去触到对方的鼻子,顾方把他的手放到自己头顶,乖乖看着他。
孤鹜难得不讨厌来自他人的帮助,甚至忍不住笑着摸了摸那颗脑袋:“然后发现小宝很聪明。”
曾经的方小宝会很高兴,现在的顾方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竹剑阁自疑似七星卷的宝物失窃以后加强戒备,阁中侍卫穿梭往来,组成一张变幻多端的网,门口却仅两人守门。顾方不了解布阵,也能看出其中暗藏杀机。
传闻白家是秦将白起之后,上任阁主曾入朝为将,竹剑阁也同现今朝堂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其更将先祖兵法改为阵法,号称即便是乡野屠夫,只要走白家之阵,便可杀死江湖上的一流高手。顾方之前盗卷时便是仗着轻功绝顶有恃无恐,才吃了苦头,叫人发现。
深秋时节,五更锣刚响不久,正是寒风侵袭时。
一个侍卫缩缩肩膀,有点害怕的样子:“我刚刚好像看见一个黑影在飘。”
“胡说些什么。”另一人骂道。
那人便默默发抖。
顾方此刻正躲在金匾之后用铁杵磨绳子。
“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那人越发抖起来,又引来一声责骂。
顾方和孤鹜约好一个时辰搞定,实际上只用了半个时辰。为不引起怀疑,他们租住的商家院落,他知道他回来对方是知道的,却还是不安好心地跑进孤鹜房间,对躺在床上不声不响的孤鹜道:“弄完了。”
孤鹜在黑暗里勾起嘴角:“乖。”
顾方没有走,火速脱掉衣服就往床上钻,刚钻进去就跳起来:“怎么这么凉?”亏他还以为有人暖床。他纳闷地去摸孤鹜的脸,又摸到手,都冰得不像话。
孤鹜道:“回自己房间。”
武林正宗功夫都有强身健体之效,歪门邪道才会使练功者会出现体寒之症。他之前感觉孤鹜体温不对劲时下意识没往这方面想,此时只觉遍体生寒,邪功之所以被称为邪功,当然是因为它会对练功之人有不好的影响,不止体温。
顾方站在原地半晌,闷声不响地掀开被子躺进去,一把搂住孤鹜:“我怕做噩梦。”其实自从魏州出来,那个梦已没有出现过。
孤鹜怕他受凉,捏住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拿下去,将身体移开些,慢慢抚着他的背,“睡吧。”
顾方觉得胸口酸酸涨涨,几乎破开。有些时候他情愿被孤鹜恨着,孤鹜毫无理由地对他好,这使他不安,一颗心忽上忽下,有时还止不住胡思乱想。
他的心跳越来越乱,孤鹜无奈:“睡吧,做噩梦了我叫你。”
顾方咬牙:“我又不说梦话。”
孤鹜点点他的胸口:“这里不会骗人,我能听见。”
顾方下意识低头去看,但其实一片黑暗里他什么都看不见,他握住那两根冰凉的手指,力度很大,他下定决心要问,他想问眼睛是怎么弄的,谁弄的,可话到嘴边,只说了“眼睛”两个字,就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屋外风有些大,衬得屋子里更静,他的耳力好像也突然变好了似的,听到了自己沉闷的心跳声。
孤鹜抽出手,背对着顾方躺下去,轻声道:“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八·第一桶金
顾方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起来帮商户家劈柴,手起刀落,有仇似的。
孤鹜举着“活神仙”的招牌出门,把装着黄泉剑的剑匣丢给顾方就出门去了,二人默契地对夜间之事闭口不谈。顾方在竹剑阁露过脸,认得他的不在少数,因此不能上街。
白家出门送客时竹剑阁匾额当众掉落,七星卷失而复得,五大家族对七星卷避而不谈,此次竹剑阁阁主白楚荆惊慌失措地将七星卷收起来却是有目共睹,更加肯定了江湖传言。
一时间竹剑阁名誉受损,被武林正道质疑,盗贼群起,频频光顾五大家族,这是后话。
孤鹜回到住处,顾方正和那户主人家一起吃饭,见孤鹜回来连忙奔过去:“哥,今天赚了多少?”就好像他真的关心今天的收益似的。
孤鹜摊开手,掌心躺着一个铜板,不多不少,正好一个。
主人家对顾方啃师父不满,见此责备道:“小方你怎不去帮帮你大哥?”
顾方眨眨眼:“我道行不够。”
他找女主人借了几根红线扭成一股,把铜板挂到脖子上,美其名曰:第一桶金——有生以来第一次不偷不抢得来的钱。
孤鹜笑起来,也许是他近日常笑的关系,脸已经不像刚见时那么僵硬,也没那么恐怖。
二人欲离开荆州,哪知城池已封,只好又回到商家,消息传得极快,这户也正在和邻居谈论今日轰动全城的七星卷。
一进房,顾方终于忍不住:“找的时候花家急,找回来了白家急。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若是七星卷绝不应该是这样的效果。
孤鹜摸到顾方放到他面前的茶,“没想到白楚荆动作会这么快。”
顾方也捧起水喝,突然灵光一闪:“是去年八月十五出现的东西!你们放的?”
他说的“你们”当然是指迦叶教。
孤鹜没有说话。
顾方发现,孤鹜不会骗自己,往往沉默就是默认了他不能说或者想隐瞒的事情,就好像那把被黑掉的归羽刀,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会还给自己,契约也是自己单方面下的。
“猪!”顾方用力敲了自己一下。
孤鹜皱眉道:“到时候了告诉你。”
顾方失望地“哦”了一声,“你知道我们会被关在城里,所以让马车在城外等?”
孤鹜:“一来不会引起怀疑,二来通风报信。”
“迦叶教?”
孤鹜点头。
顾方想起那个要把自己剁成花肥的人:“葬红使是个女子?”
孤鹜脸色顿住:“你认识?”
顾方想到葬红使对孤鹜的评价,又想到自己在沙上写的字,莫名觉得好笑:“见过,见过。”
孤鹜一口气憋住,不动声色道:“她叫蒋清清。”
顾方一心忍住笑,漫不经心地说:“知道,知道。”
接下来孤鹜憋着那口气没再跟顾方说话,也没有一个人沉思,他学顾方,劈柴。
顾方不明所以,以为他想体验人生,殷勤地把斧头交到他手里,木头毕竟是死的,因此孤鹜劈得并不顺当,顾方恨不得握着他的手帮忙,但没敢。孤鹜拿木头的时候不小心被木茬划伤。
顾方胆战心惊,并非因为孤鹜手指的伤口,而是他脑袋里出现了孤鹜自己无知无觉地往刀口上走的画面。孤鹜超常的敏锐往往容易使人忘记他本身的残缺,这一刻他却突然发现,要杀孤鹜其实再简单不过,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陷阱,甚至不需要任何掩饰,只要陷阱是“死”的。
顾方给孤鹜包好伤口,牵住那只手,正色道:“以后去哪里都要带着我。”
孤鹜脸上阴转晴。
顾方握得更紧:“答应。”
孤鹜:“好。”他喜欢独来独往,但如果陪着的人是顾方,他很愿意。
当日夜里,黑市上一块七星卷便已叫价至一万两黄金。
去打听的顾方酸溜溜道:“居然比我的脑袋还贵。”
孤鹜正正经经道:“死物有用处,死人却没有,你只要活着就比什么都贵。”
顾方脸红,有些人的嘴虽然平时不用,甜的时候甜死人不偿命。
城门只进不出,花、柳、叶、舒四家的马车一驾接一驾进城,白家的人已经开始全城盘查,第四日,竹剑阁发出“盗贼作乱,全城搜捕,格杀勿论”的消息。
是日夜,也许是被城中戒严的气氛感染,顾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孤鹜被他时不时的触碰弄得起火,声音低哑:“睡觉。”
顾方闻声而动,压到孤鹜上方,问道:“他们难道要关一辈子门?”他有意为之,这几日二人虽是同榻而眠,孤鹜却怕冻着他,刻意分出“楚河汉界”,这使他难受,恨不得杀人却不敢发作。
孤鹜被颈上灼热的气息烧得心猿意马,呼吸陡然加深而不觉:“也许不用。”
窗外的星光很微弱,看不清楚脸,顾方挨得更近,奇怪:“你怎么了?”
孤鹜没有说话,他的手摸到顾方胸口,和上次没什么力道地指着不同,这一次顾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手掌的冰凉,那手掌隔着一层布下的皮肤被惊起了鸡皮疙瘩,心脏越跳越快,不由自主。
上次二人的脸挨得很近很近那次,气氛也是这么古怪,也许是姿势的问题,顾方正要移下去,那只手开始移动,朝着领口,沿着锁骨往下,直接触碰到了温热的皮肤。
顾方愣愣地保持着要动不动的姿势,脑袋高速运动着,最后一句话脱口而出:“你冷么?”
那只手停下,抽出来,孤鹜:“嗯。”
顾方棉被似的盖到孤鹜身上,两条手臂把人搂住:“好点没?”
“嗯。”孤鹜一下一下地摸顾方的头发,享受着这种折磨,所爱之人离得这样近,他没有办法不沉迷,顾方却什么都不懂,他只能在欲火之中挣扎,简直是又爱又恨,咬牙切齿。
总有一天,他在心里想,总有一天。
顾方放下心,孤鹜像是哄小孩睡觉的手好像真有召来周公的法术,使他迷迷糊糊睡了。
第五日,没有更声的夜晚。
孤鹜握着解开束缚的黄泉剑坐在屋顶上,院子里的人都在睡觉。
顾方道:“右手使剑?”乔归羽过去是个左撇子,只能左手挥刀。
“左手忘不了刀法。”本应握刀的手只能握成拳,“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用刀。”
黄泉剑在喑喑作响。
风很大,带来隐隐约约的血腥味,经常接触血的人才闻得到。
顾方显然不陌生, “他们在动手。”顾方侧头看孤鹜,“对谁?”难道真的有盗贼?
孤鹜按着剑沉默,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
不久,四面八方传来脚步声,一些人影浮出来,将整片街区围住,然后挨家挨户敲门,让他们配合搜查。
作者有话要说:
☆、九·夜深人不静
顾方和孤鹜趴在屋顶上。
这些人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银色面具下一双眼睛和握着长枪的一双手。
百姓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地被赶到空地上,焦急地等着搜查完成,等最后一户来时,那些围在他们身旁,据说是用来保护他们的人突然朝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然后,狠狠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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