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 作者:酿生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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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首次有了惊讶的神色:“倒是头一个人只用一眼便看出其中奥妙。”
花晓色满不在意:“阿宛才是那个最先看出来的人,只不过阿宛没有说罢了。”
那人转头看向夏侯命宛,那个温润如泉水的少年,笑起来有一股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魔力,而他眼中隐隐泛出的幽蓝眸光却似乎更加吸引人。他知道,眼前的两个人,都不简单。
“倒是牵累二位了,抱歉。”那人拱手。
“客气。”夏侯命宛回礼。
花晓色眼见天色已晚,便催促着要回去,金衣男子说了句“请”,算是相送。
临走前,夏侯命宛说:“阁下虽无惧,到底是个麻烦,若是有空,不妨去兵剑世家将双环解除。”
“多谢。”
夜色漫漫而来,照着两人深蓝深蓝又颀长的身影,在长石铺就的道路中央,是那么契合。
“你家的东西?”花晓色问的自然是那对金色的手环。
“嗯!”夏侯命宛答,“是家中的老物件,一旦口入手腕便无法取出,除非有钥匙。”
“真是个无聊的东西!”花晓色抱怨,“你们家的人就那么无聊吗?做出这种东西,半点用处也没有!”
夏侯命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其实,它的存在,是为了传信。”
“哦?”花晓色挑眉,“手环中空,非钥匙不可开?既然无法取下手环,钥匙传信的人死了怎么办?”
“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再传,里面的东西不会有人知道。”
“阿宛。”花晓色突然停住脚步,站到夏侯命宛面前,双手搭在夏侯命宛的肩膀上,裂开嘴笑着,“你知道那个手环里究竟藏着什么,对吧?”
“别猜得太准好吗!”夏侯命宛淡笑,却有些勉强,他知道花晓色不喜欢他说假话。
花晓色又凑近了些:“隋氏要那个手环里的秘密,是为了什么?那个人又和手环有什么关系?你们家的东西为何流散在外?”
夏侯命宛眨了眨眼睛,花晓色安静耐心的等着,好久,夏侯命宛才开口:“二十年前商国曾经大乱,当时的皇后娘娘将商国玉玺带离皇宫,藏在某一处要地,相传,皇后娘娘为妨有人对玉玺起心,便给送玉玺的人下了毒,一旦那些人踏入皇后娘娘指定的地方,便会引起毒发而身亡。她将玉玺的放置处写在一张纸上,放进了双环,命人带着双环逃离皇宫,而她自己,拿着开启双环的钥匙。”
“也就是说,这些年商国帝王一直用的玉玺是赝品?”花晓色愕然。
“只要出自皇家,就不算赝品。”夏侯命宛答,“商帝怕的,是有人找到了流落在外的玉玺,借以发号施令,致使国乱。所以,隋氏才会介入此事。毕竟,将玉玺带出的皇后娘娘便出身隋氏。其实,这件事在十几年前半点波澜也没有,却在隋氏上一代家主离世之后,其家人在手记中看到了这一项记载,而恰恰,那个人将此事告知了商国今上。”
花晓色满意的点头,倒是不夏侯命宛说的故事多动听,只是因为两人的坦诚:“说起来,我倒是要去问问,水凝霜是如何洗刷罪名的。”
说罢,拉着夏侯命宛飞快地回到了夜分城中。
临水照阁依旧人来人往,美若谪仙的水凝霜坐在三楼的扶手栏杆边,睨视来人。
“美人!听说你为自己翻案了?”花晓色毫不顾忌。
水凝霜淡笑:“你是来问我过程的么?”
花晓色摊手:“美人果然聪明!”
“既然感兴趣,为何不来亲自看呢?”水凝霜并没有生气,反倒有些戏谑的意思。
“哎!”花晓色夸张地叹气,“我最讨厌的便是见那一群自以为是的官宦子弟了。”
“坐!”水凝霜指着自己身边的两个凳子,是要花晓色和夏侯命宛坐下,两人到没有客气,对待水凝霜,反倒是对待熟人一般,尽管他们只是在谢秋节那一天说了几句话而已。水凝霜看了一眼楼下:“隋纵爱兰,在见到我的那一天,他养了七年的兰花终于开了,可是花开之后,他却发现,花蕊少了一只。”
“所以,问题在那株兰花上?”夏侯命宛猜测。
水凝霜面露赞赏:“不错!隋纵爱兰,亦爱墨,偏爱一种名叫‘藏珠’的墨,有人在他的墨中下了毒。”
花晓色也加入猜测分析:“隋纵不是一般人,身边的所有东西都要经过排查,可以说,堪比皇宫皇帝的警惕程度。”
“他常年用墨,身体便累积了不少毒气,但还不致命,只有那种兰花开放,花蕊中的花粉被他吸入体内才能诱发毒气,而背后的那个人,只要买通一个丫鬟,说想要府中珍兰的花蕊,养了七年的兰花竟然少了一只,定会细心去查看,而他年事已高,必定俯近,此时,花粉必入。”夏侯命宛继续说,最后,他自己不由得慢慢握起了拳头,“那种兰花,是否是……‘七年月落’?”
“那是被兵剑世家爱兰的家丁培育出来的珍兰。”水凝霜没有否定。
“什么?”花晓色大惊,“七年月落是兵剑世家的?”
而显然,水凝霜对于花晓色“抓错”的重点有些无奈。
可花晓色却知道,七年月落真正的出处,是自己生活长大的地方。
只有那种幽暗地阴森鬼气的地方,才会长出会稀释人血气的兰花。
“当年那个丫鬟,我已经将她找到,她也承认,当初是被一个少年所迷惑,至于真正的凶手,隋氏还在调查之中。”水凝霜支着下颚,目光倦倦。
“原来如此!姑娘多年冤屈终得洗刷,是在可喜!今日太晚,姑娘还是早些休息!”夏侯命宛道。
水凝霜也累了,便摆手:“不送。”
“告辞。”说罢,夏侯命宛拉着花晓色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回到房间的夏侯命宛安静的关好门,花晓色脸色有些怪异。
“怎么了?”夏侯命宛问。
花晓色顿了顿:“隋纵的死,不是那么简单。”
“七年月落?”夏侯命宛猜测,外人对兵剑世家的神秘充满想象,他自己却知道,那不过是寻常江湖组织的模样罢了。夏侯命宛没有见过七年月落,那种花花草草在兵剑世家也根本引不起多大的风浪,只是听说,那个家丁死后,便无人能够培育的出了。
“那是我师傅培育出来的兰花,七年血尽,命与月终。隋纵是被兰花吸噬血气而亡,那个‘藏珠’墨,不过是个幌子。”花晓色突然有些疑惑了,自己的师父从来不与任何人结仇,若说将七年月落带出,是为仇,讲不通;而利或是胁迫更加不可能,他太了解自己的师父了。
此时的花晓色,才对除去夏侯命宛外的事情,有了一点认真神色。
“也许只是巧合。”夏侯命宛闲适地拍了花晓色一下,露出温和的笑意。
花晓色也慢慢释然:“呵……也是,如今纠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夏侯命宛暗自垂眸饮茶,并未言语,花晓色却俯身过来,问:“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你想去哪里?”
“你呢?”夏侯命宛有些茫然。
花晓色笑了笑,所幸跨着坐在夏侯命宛的双腿上:“不如我们去衡宇,看看能不能碰到风荷他们?”
夏侯命宛歪头:“衡宇在海上,不能随时都有干净的水;况且,你确定我们去碰见的是人不是鬼?”
“哪有那么弱!”花晓色捏住夏侯命宛的脸,“你就是嫌弃!”
“不妨去赵国?”夏侯命宛提议。
花晓色摇头:“上次不是去过了!”
“没认真玩过,倒是炸了别人的大宅子。”
“我要听真实目的!”花晓色强调。
夏侯命宛微微低眉:“我娘说,小姨在那里长大的,赵国帝都有一个极好的酒楼,那里是小姨最挂念的地方,所以想要去看看。”
花晓色慢慢靠近:“碧水楼?倒是有不少好吃的。”
“嗯。”
“我知道,不如我们明日便出发?”
“好。”
“那就休息吧。”花晓色眼睛里泛着光。
“你走吧。”夏侯命宛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我不走。”花晓色纠缠起来。
“那我走了。”推开花晓色,夏侯命宛欲起身离开。
花晓色终于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耷拉着脑袋:“好啦,我走。”
安静的夜,安静的人。
渐渐安静的临水照阁,水凝霜的客房内,乌黑之中,慢慢燃起了微弱的烛火。
“是你!”水凝霜惊呼,不敢相信的掩住自己的嘴,昏暗下的人影,多少的殷殷期盼,如今相见,却是怯然。
来人薄长的唇微微勾起,对水凝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乌黑的衣袍一挥,微弱的烛火也熄灭了,却听得那人十分好听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水凝霜的耳朵里:“听说,你最近认识了两个人,对吗?”
“你来,是为了他们?”水凝霜有些失望,她很聪明,不似寻常女子,暗自神伤,应对洒脱,她也清楚,当初这个人救她,并不是因为善良好心,可水凝霜领那个情,“两个关系奇怪的年轻人,倒有些……像……”
“像情人?”那人淡然一笑,水凝霜却似乎听到了笑意中的鄙夷。
“我能帮到你什么?”水凝霜岔开话题,她曾经试图寻找过眼前的人,可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如今,他主动找上自己,定然不是为了来看看自己。
“你解开了我留给你的谜题?”那人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水凝霜想起当年离别之刻,她曾问过那人,可否再次相见,那人便随意在纸上画了画,说,先将此题解开吧。从那时起,水凝霜几乎每天都在想那个谜题,最后,她终于解开了。水凝霜以为,解开了谜题,那人就会出现,可是她等了很久,在自己身边的,还是只有自己。
“谜题就是花神殿中的神柱,是你预先便想好的吗?放一个危险的东西在夜分城,你的目的呢?”
“那你可猜出,我是谁了?”那人玩味地拖长了声音。
水凝霜顿了顿,才道:“兵剑世家。”
黑暗中的影子慢慢站起来,除了衣袍翻过的声音,水凝霜什么也没有听见。
“你还没有说……”
“我是来救你的。”那人打断水凝霜的问话。
水凝霜一时疑窦丛生,正要细思之际,突然听到四处惊呼的声音,不由得在黑暗里迅速寻觅那人的影子,却听那人淡淡笑了笑,挽起自己的腰,以掌劲劈开窗户,抱着自己跳出了房间。
眠浅的夏侯命宛被惊呼声惊醒之后,浓烟已经蹿入房间,他飞快的披起衣服,用茶水打湿了袖子,捂着口鼻便出去找花晓色。
可夏侯命宛一开门,灼热的火焰便扑面而来,四下熊熊烈火吞没了整个临水照阁,高高的阁楼,摇摇欲坠。
“阿宛!”身后突然被抱住,夏侯命宛心头一惊,却也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见花晓色只穿着中衣,披散着头发,脸上还有出门是被熏上的黑烟,二人顾不得多说,循着一只尚未被烧着的木板飞快移动到火势稍小的地方,花晓色反手运掌逼退袭来的火势,二人未曾一眼相视,便已同时纵身跃出将要坍塌的楼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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