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 作者:一梦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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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史书中的种种记载可看出,此行时,雩无甚名分,但二人关系密切,更有好事者曾听闻雩直呼帝名讳,帝非但不怒,反而笑而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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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别了皇都的紫陌红尘后,烟尘连天,一路北去。
几天,几十天,晃眼间就过去了,白日里,快马加鞭地前行,夜里扎营时云寂便总是和随行的武将商讨战略,抑或批阅皇都送来的奏折,常常是深夜才睡。
如此这般,怀雩,倒是成了军中第一闲人。
有那么一会儿,怀雩觉得自己的语言能力都要衰退了。
他总不可能在军中找一名士兵来讲话吧?这营中士兵,十有八九见了他都是想一刀劈过去斩了他这“以色侍君,媚惑皇上的异族妖人”,他怀雩时时刻刻都要是小心翼翼地,更何况他本来就没什么心情来和一群浑身蛮力,满嘴污言秽语的老大粗搭讪。
(唉……若是十五在,该多好平日里,他虽然闷了些,但学识渊博,总是可以聊上几句的,该死的云寂,做什么不派别人,要派十五先去玉龙关呢?)独自坐在帐中,无聊至极的怀雩在心里骂道。
与此同时,正在另一帐中与人议事的云寂掩面打了两个喷嚏。
正所谓一想二骂三惦记,果真是准的很。
忽然,账外一阵极其细微的呼唤声打乱了怀雩的思绪。
这声音,像是于归的!
怀雩轻轻道:“于归”
“废话,除了老子谁还会这么讲义气,跟着你来这种鬼地方外头冷死了,快放我进去!”于归也没等怀雩同意,便自顾自地钻了进去。
“我的妈呀,这昼夜温差也太大了吧,白天还是暖烘烘的,晚上怎么成这样了。”于归一面搓着手,一面小声抱怨道。
“于归,你来做什么”怀雩并不想知道于归是用了什么办法才混入管理森严的大军的,毕竟这世上没有于归做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怀雩只想知道,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究竟想做什么。
“那日那两具尸体着实把我吓得不轻,然后呐,我便写了封信寄给师父,说了一下这怪事,然后师父就怀疑是尸蛊,叫我赶忙来通知你,我好不容易找到皇宫,结果才知道那两玩意已经被解决了。”于归并没有急着说他的来因,他讲了一通没太多用处的话后,抓起怀雩的茶杯喝了一口,润了下喉咙,继续道:“然后呐,我还没着青鸾阁在哪儿,我便被云寂的那个棺材脸的影卫给逮住了,又是造他一顿胖揍,摔了出来……再后来呐,师父又来了一封信,他说他近日里卜上了一卦,发现你此行凶险,会有一个很厉害的人同赵国作对,而我秉承着同门师兄弟团结互助的高洁品质,便来陪你共渡难关啦……而且……”于归忽然放低了声音,“师父还说,我在这一行中会遇见同我长相厮守的人……”平日里大模大样于归居然害起羞来,“现在这里全是一群大老爷们,一个姑娘也没有,叫我怎么找哇……”
“切,指不定就是军中的哪个老大粗呢。”怀雩嗤笑道。
“你……大爷我喜欢的可是美娇娘!去他妈的老大粗,皮糙肉厚的,恶心死了。”于归怒道。
“于归,师父知道我和云寂……呃,在一起了”怀雩转移了话题。
“师父是什么人若是这都算不出还怎么跑去溯月当国师啊!”于归是怀雩的师兄,同是也是他师父的亲儿子,怀雩的师父于国师于凝寒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文能武,精通医理,可谓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生性淡薄,自怀雩十四岁以后,便辞了国师一位,带着独子,久居深山。
可这样的人,偏生养出这样一个头脑一根筋,过于好动的儿子,他们父子俩,除了长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以外面,身上就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了。
“那他有可有什么反应” 怀雩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管他作甚你自己喜欢不就好了,再说了,老爹可不像其他老古板那样一个劲地那什么道德伦理,血海深仇之类的鬼东西来束缚你,这你都看不出”于归一脸鄙视。
“这么说,师父是能够接受他的独子找个军中老大粗了”怀雩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于国师是怀雩在这个世上唯一亲近的长辈了,这段感情,若能得到他的认可,怀雩也就能彻底安心了。于是,他不由得开起了于归玩笑。
“你……”于归顿时气结。
怀雩正要说什么,忽然瞥见远处议事的地方已经熄灯了。
“好啦,于归,云寂要回来了,你是要和他见个面还是赶紧走呢?”
“走……我走!他旁边的那个死棺材揍人疼死了。”于归似乎想起了什么很不好的回忆 ,面部肌肉开始扭曲。
于是乎,于归还没有等怀雩告诉他其实十五不在,他就一溜烟地跑了,艳红的衣袂,漆黑的发丝,逐渐揉和在沉沉暮色之中,再也不见。
夜已深,放眼处,几点烛火,老树新藤。
作者有话要说:
☆、潜伏
大军出征,行的皆是小径,荒山野岭的,半天都看不见个人影。云寂可学不来容烈的来去无影,大军只有这样,才不容易走漏风声。
又是六七天过去,此番行程也将结束。
怀雩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如此一个“身份特殊”之人,竟然落单了。
尽管,怀雩明白云寂成日忙前忙后,顾不上他,其他人都不大待见他,但他依旧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掉队。
早上一觉醒来,二十万大军一下没了影!
更离奇的是,他的马还在,可一直在暗处跟着他的于归也消失了。
怀雩匆匆收拾了东西,驾上快马,循着大军行过的痕迹去追。山路蜿蜒,但至始至终都只有一条,要追上并不难。可是,印记在一处断了,怀雩凝望着前方的泥泞路上,干干净净,没有半分人行过的足迹。
莫不是云寂有异想天开,童心未泯地带着数量可管的大批人马去钻灌木,打地洞
怀雩想了想,自己都觉得荒谬。
眼下疑点重重,譬如:人都到哪儿去了为何如此大规模行动,自己却没有醒等等。
诸多问题,一下子无从解决。
怀雩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驾着马,继续沿路前行。
忽然,前面竟然有了岔道。
两条,皆通向未知的尽头。怀雩凝眉思索片刻,决定选了右边一条。
不得不承认,这条路上环境极好,各色生了翠绿苔藓怪石分布两侧,梨花满径,清风习习。
阳光透过头顶密集的梨树枝叶斜斜撒在了地上,给雪白的梨花瓣上镀了一层浅浅的金。
且慢!为何这临近边塞之地会开满梨花
怪哉!
怀雩只觉得这山邪门得很,却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个什么。
乘着如雪白马在山间缓缓走着,想到大军一夜消失,怀雩心乱如麻。
忽然,一阵清朗的笑声传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位与怀雩年纪相仿的黄衣公子。
公子踏花而来,身后却一个脚印都没有,相必须是轻功了然。
“怀雩兄,即是来了,不如随在下去临云亭赏一番花,煮几壶茶可好”全然是一副彬彬有礼的询问态度。
怀雩心下诧异,为何这个陌生男子会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未做出定夺之时,他□□的马已经朝着黄衣公子走去。
“哈哈,连怀雩兄的爱马都迫不及待了,怀雩兄还不愿赏这个脸吗”男子的声音极为好听,就像迷蒙烟雨声中穿透出的沉沉暮钟一般,低沉,耐人寻味。
怀雩也不好拒绝,点点头,下了马,“马就先拴在这儿了,我同你使轻功过去。”
到了。
临云亭果真是不辱其名,山之巅,一亭耸立,四周云雾缭绕,一侧流水潺潺。牌匾上临云亭三个狂草的大字把此处的潇洒闲适挥洒地淋漓尽致。牌匾下两根粗大的红漆木柱上分别题着:坐望千山竹林掩云幕,悄闻静水梨花落山路。
环顾四周,梨花流水。极目万里,远峰之上竹林苍翠。如此美景,竟如古书中所绘的九天仙境一般。
怀雩不禁惊叹,不由得看向那位黄衣公子,只见他长发如墨,当风飘散,眉长如鬓,目深邃,鼻高挺,唇薄凉。如此天人之姿,外加不凡的器宇,莫不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怀雩这样想着,再联想起今日所见的怪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黄衣公子似乎有看透人心的本事,他笑着道:“怀雩兄,在下只是一介凡夫俗子罢了,自幼在这毓秀的山水里长大,眼下请你来浮生偷闲,享受一下这神仙日子。”他似是怕怀雩不放心,又道,“我叫澜阙,你唤我名字就好。你无需担心你们那一行人马,会如期抵达。”
怀雩也不是扭捏之人,眼见的澜阙都这样说了,自然是大大方方的在亭中落座。
此间,两人交谈甚欢,澜阙煮了壶上好的茶水,两人下了次棋,杀了个平局,澜阙又抚了次琴,曲曰“静水聆音”。
怀雩听罢,只觉得如同一股清泓缓缓淌入心底一般舒服怡然,但这一首曲子,曲调却并不一般,柔中带刚,刚中有柔,刚柔并济,恰到好处。
澜阙间怀雩好奇,便笑道:“这首曲子,正是为上古宝剑“聆音”所作。”
“聆音可是那得聆音者得天下的传说中的聆音”怀雩奇道。
“不然?这世上还有何方名剑敢与之同名”澜阙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浅笑。 “聆音既出,其声铮铮。静水得之,剑光澄澄。开锋舔血,四海称臣。”澜阙用指关节轻击桌面打着节拍唱道。
“呵呵,我小时候啊,就是听聆音宝剑的故事长大的,父皇并不信命,但只要一提聆音,便是一脸尊崇仰慕的样子,可是我觉得,剑的本身,似乎并不重要,想要四海称臣的话,最重要的前提是,你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你有能力一平烽火,使得天下归心。这样你才能驾驭这把旷古名剑。然,你若真的有这能耐,拿什么剑,不都是一样的吗?”怀雩蹙着秀眉,沉思道。
“怀雩的见解很独道,不可说错,也不能算对,聆音对于帝王来说,更是一个执念,一个高度,并非简简单单的一把剑。”
“嗯,澜阙说得很对,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我竟然困惑了这么久。”怀雩颔首称是。,心底下不禁佩服起澜阙看事的透彻。
“怀雩看不明白并非大事,怀雩没有帝王之心,也没有天子之命。”澜阙说得简单明了,“但,怀雩将来会是治世之能臣。”
“澜阙可是可以透彻未来”怀雩奇道。
“何止呢……但这又有什么用”澜阙的目光忽然黯淡下去,话没说完,却不再言语。
怀雩心知澜阙有难言之隐,连忙道,“对了,静水得之,静水可是说这儿”他指着旁侧的沓沓清流道。
“不,这里是遥山,聆音,藏在远山。”澜阙望向远方,忽而又笑笑,“谁会想到,在这西北之地,竟然有两处堪比仙境的灵山。”
“澜阙这些年在山上,可有被不速之客叨扰过”
“没。”澜阙意味深长地道,“若没有澜阙引路,所来之人根本进不了梨花林。”
怀雩还想再问,却被澜阙笑着打断,“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也,我知道你还想问什么,但,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两人静了好一阵子,澜阙才缓缓开口道:“天降异能之人,是天下归一的前兆,云寂和你在一道,真是天意。好了,天色不早,回去罢。记住,选岔口时勿选右道,还有,此间事,最多与云寂知道就好,我可不想被凡夫俗子扰了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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