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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引+番外 作者:bish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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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宫廷侯爵 强强 年下 恩怨情仇

  军医见李镇渊似乎也没有反对之意,便点点头:“那便劳烦参军了。”
  他先折去残箭露在外面的部分,小心翼翼地揭开李镇渊的铠甲,拿着剪子剪开贴身的衣裳,将李镇渊的胸膛袒露出来,布块与伤口粘连一起,颇为触目惊心。军医抬头看李镇渊微闭着双眼,不曾发出半点声响,不由得暗暗钦佩。
  那箭头埋在肉中,被血污掩了,军医让元澈去打一盆热水来,一边观察这箭头位置,竟距心脏只有两寸,暗暗咋舌,真是极险。也幸得李镇渊胸前筋肉厚实,这箭头才没有深入肺脏内。
  元澈旋即便打了热水归来,那军医便命他给李镇渊擦拭伤口,自己去一旁摊开随身携带的包袋,取出刀具,放在烛火上灼烧,又取出金疮药。
  元澈便拿着块软布,在水里绞了绞,正要擦拭,李镇渊却忽然睁开眼来,伸手拦住他。眼光掠过他手上用来擦拭的绢布,又见他眼里隐约有哀求神色,才放开手。
  被他这般冷遇,元澈眼中明灭,面上却全无表情,只是拿绢布细细轻擦着,不一会绢布已被鲜血浸透,便再放入水里绞了绞,一盆清水霎时变了颜色。如此往复五六回,才将伤口清理了大概,手迟疑地顿在半空,对着李镇渊的双目,再要下手用力擦拭,竟是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准时回来更新~大家有没有想我啊~
  将军和殿下闹僵了哦……
  妈呀,就写了长o(&gt﹏&lt)o枪都要被河蟹,这是一种武器好吗?正常的武器好吗?连这个都要河蟹也太过分了吧!你说河蟹金o(&gt﹏&lt)o枪就算了……将军连枪都不能用了嘛orz
 
  ☆、第三十一章
 
  军医背对二人,并未看到这一幕,转过身来,见一盆水已经转为深红,又见李镇渊胸口清理了大概,便对元澈示意道不必再擦。
  箭头嵌入肉内,与血块一道藏在期内,不能直接拔出,必须将伤口切开些许,清除污血。
  他才将刀刃对准李镇渊的伤处,就感觉背后一阵发凉,不由得回头,却见是肖参军双目灼灼,有些阴狠地盯着他,仿佛他一旦失手,便要即刻取他性命般。
  但下一刻,肖参军又旋即恢复成和气的模样,仿佛方才阴冷的视线不过是他的错觉。王军医心内嘀咕一声,再转过身去。
  他是大夫,救人性命乃是第一要务,便集中心神,对李镇渊道:“将军,冒犯了。”
  李镇渊微微点头。
  他握刀的手极稳,将李镇渊的伤口切开些许,让那黢黑的箭头全然暴露出来,而后取出箭头,仔细清除伤口内污秽之物,悉心洒上上好的金疮药,包扎妥帖了,才长出了一口气。又给他身上大小伤口都上了药,对李镇渊叮嘱了几句禁忌之事,便退了出去。
  帐中只剩下元澈与李镇渊。烛火高燃,不时发出噼啪之声,火光隐约,照亮二人面庞。但帐内除却此声,便是一派寂静。
  李镇渊看自己半边身体都被包扎的严严实实。这般负伤也不是第一次了,当年伤着还会叫唤两声,但如今已是连□□都不屑了。
  他抬眼,正对上身前伫立着的元澈的视线,眉间不由得露出疲惫之色。
  “文远……”元澈张了张嘴,低声道:“我先前那些话,都是同你负气,不是真心之言……”
  “我累了。“李镇渊道,苍白着一张脸,“今夜不想同你争辩,你走吧。”
  元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但他并不走远,就站在李镇渊大帐之外,为他守夜。
  李镇渊对着帐外的剪影看了一会,起身吹灭蜡烛,和衣在榻上躺下。王军医在他胸口伤处敷的金疮药大约有麻沸散,有些僵硬木然之感,并无剧痛,只是此刻松懈下来,身上其余大小伤处俱都疼痛起来。
  从军以来,他已经习惯了与伤患为伍,但一想到元澈便守在帐外,这些疼痛就似乎愈发难以忍受,数度他都想把元澈叫到身边。只要让他握着元澈的手,这些痛楚就仿佛会变为无足挂齿之事。但他终究放不下这架子,心里仍然置着气,硬是自己忍着疼痛,辗转许久,待到天色微明,才慢慢睡去。
  元澈望着大营内火炬通明,一边留心着帐内人的动静,知道他因疼痛而辗转难眠,恨不能冲到他身边守着他,但他心知以李镇渊的自尊,绝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做,便只能这样在帐外守着他。
  李镇渊第二日醒来之时,帐外元澈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他双眼一黯,说不出是如释重负还是失望。下了榻,正要洗漱,牵动伤口,动作间颇为局促。
  未几,元澈便端着一碗药汤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见李镇渊有些笨拙地搅着软布,便顺手将药碗搁在一边,从李镇渊手里拿过软巾,道:“我来吧。”
  说罢,也不待李镇渊回答,自顾自擦了起来。他先前亦曾服侍过李镇渊,如今更是驾轻就熟,没有半分皇子的架势,双睑低垂,小心避过李镇渊的伤处,细致地擦过他的脸,脖子和手臂。
  李镇渊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白净脸庞,见他这低眉顺目的样子,不知怎的心跳又悄然加快,引得他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一时两人都沉默着。
  元澈给他伤处重新上完药,又端来一旁药碗,拿调羹舀了一勺自个尝了尝,皱眉道:“有些苦,你仔细些。”
  李镇渊自然不会用调羹这样精细,夺过碗,一饮而尽。元澈顺势去接,李镇渊却不松手,两人的手搭在一起,一瞬间,李镇渊的温度传了过来。
  元澈见他不放手,便收回手,也不在意,笑一笑,道:“这药空腹喝了恐怕伤脾胃,我去给你拿些吃食。”
  说罢,就要转身离开。
  “元澈!你这般待我,究竟有何图谋?”李镇渊坐在榻上,看着元澈,皱眉道。
  “我什么也不图。”元澈脚步稍顿,转身答道,眼光沉静:“这世间,不是一切都有图谋,也不是一切都求回报。便是我,亦不曾有不同。”说罢,撩开门帘,离开了李镇渊的视线。
  李镇渊独自一人坐在榻上,一手紧握成拳,眼前掠过元澈音容笑貌,胸内仍旧隐隐作痛,分不清究竟是伤口还是心口。
  元澈是谋逆之人,事到如今,要令元澈放弃筹谋想必只是笑话,可若要他同元澈彻底决裂……只是想到此处,胸口的疼痛便不能自己。
  斩不断,理还乱,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这一战,大晟伤亡近万人,副帅李镇渊险丧性命,军心惶惶。
  匈奴军似乎终于露出了掩藏多日的凶恶面目,而此刻气候转为严寒,对大晟守军愈发不利。
  清点伤亡之时,李镇渊看着旧日好友残破的血迹斑驳的尸身。战乱中,竟只抢回半具残躯,伤口狰狞,四处横亘。
  生死本无常,将死战,更是沙场男儿的荣耀,但这荣耀,却是血淋淋令人不忍目睹。昔日生龙活虎的好友,凄凉地躺在此处,他翻开好友的手,见那手中还攥着一个荷包,那是他在家中的妻子亲手缝制的。
  他还记得好友说起家中待产妻子的神情,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涌了上来,便是他这般的铁血男儿也忍不住热泪满襟。
  若是好友能活过这个严冬,或许就能见到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儿了罢,可如今,远在家中的眷属等到的只是一具冰冷残破的遗骸。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他已见多生死,亦有自己血洒疆场,命丧黄泉的觉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铁石心肠,却不料还是无法逃脱这七情六欲的枷锁,双手不由得狠狠握紧,便连这身上伤口再度渗血也不曾发觉。
  可他是一军副帅,决不能在军士面前软弱失态,他闭上眼,长出一口气,抑制住颤抖,哑声道:“所有将士都好生收殓了。他们为大晟而死,是大晟之栋梁,大晟之荣光!”
  “诺!”
  “李将军,元帅请您前去观刑。”一兵卒走到李镇渊身后,低声道。
  “嗯,我知道了。”李镇渊道,转身最后看了一眼好友遗容,收拾心情,出了帐篷。
  校场处刑场已经立了起来,为帅者赏罚分明,军令如山,王昶不听军令冒进,致守军大败,自是该当斩首示众论处,方能平将士之愤。
  王昶身着囚衣,失魂落魄地跪在刑场之上。李镇渊自是对他不会有半分同情之意,快步绕过他,上了观刑台。
  张勉坐在上首,两边是面色各异的众将。观刑台上一派沉寂,唯有黄沙漫天,朔风猎猎,刮得人脸生疼。
  李镇渊走到张勉面前,恭敬作了一揖:“镇渊来迟,请元帅恕罪。”
  张勉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快些入座罢。”
  李镇渊道一声诺,便在张勉左首的位置落座。一边看众人神色。泰半是心有戚然,面有侥幸,心下又是一沉。恐怕这一战之前,对匈奴生出轻视之心的,不是王昶一人,今日王昶跪在下首待斩,也是时运不济罢了,换了这座上许多将领,都是一样的结果。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那匈奴军中出谋划策者,果是不凡,在揣度人心上,可算得登峰造极。
  想必今后的战役,将是苦战。
  李镇渊移回目光,落在刑场之内,面色如霜,行刑伊始,刀光闪过,曾经威风一时的广武将军王昶便人头落地。
  鲜血自断了的颈项喷薄而出。
  李镇渊皱了皱眉。令行禁止,这一步已是做到了。接下来便该到自己。军法威严,不能因为自己而破了规矩。
  一念转过,便即刻从座位上起身,跪在张勉面前。重重叩首。
  众人面上皆是诧异,不知道他此番意欲何为。便连张勉都压抑道:“文远,你这是何意?快起来。”他是李重明旧部,自然是回护李镇渊的,根本不曾想过要责罚他。
  李镇渊答道:“镇渊是败军之将,御下不严,致使本次兵败,请元帅严持军令,降下责罚。”
  众人这才回过味来,李镇渊这是要以自身维护军法之严明、元帅之威严。若是连李镇渊都要受罚,恐怕自此后,再也无人敢不听军令了。
  张勉听他此言,心下颇为震动,依军令,李镇渊应受四百军棍,但李镇渊有伤在身,不要说四百军棍,便是一百军棍也受不住,要是李镇渊真有好歹,他要如何向李重明交代?
  “这……”张勉沉吟道,伸手抚了抚长髯,抬眼看向场中众人,见众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阻拦的意思,想是乐见李镇渊被罚。有几个想要反对的,见他人都不出声,又将话咽了回去,论军令,李镇渊这请罪并无错。
  “请元帅责罚!”李镇渊又请道。
  元澈在观刑台下已听到一切,心下一乱,出声道:“大帅且慢!”
  众人一时都向他看来,见是个小小参军,纷纷面露轻视。在场都是高官显爵,哪里容一个参军置喙。顿时有人起身斥道:“这里岂容你放肆,还不退下……”
  “且慢。”张勉见他是李镇渊帐下,知道他是为李镇渊挺身而出的,心下一松,便道:“你有何话,说来听听?”
  “诺。”元澈上前一步,在台下向众人深深作揖。
  他抬头,面上没有一丝惧意,朗声道:“下官以为,李将军当罚,却不应现下处罚。这其一,此次兵败,将军虽有错,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其二:将军有伤在身,恐怕受不得军棍,将军少年神俊,乃是国之栋梁,若受了这军棍,便不能上沙场杀敌,为国效忠,大晟损一员大将,边疆战事吃紧,正是用人之际,此举得不偿失。”
  他见张勉连连点头,又说道:“故而,下官以为,令将军将功赎过,才是上策。”
  他这一番话,句句在理,在场无一人反驳。
  张勉顺势而下,道:“此话有理。”
  说罢,对跪着的李镇渊道:“李镇渊。”
  “属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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