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颜 作者:对镜毁容/逝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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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痛么?……我替你揉揉腰好不好?你先吃东西,然后休息下去汤池泡泡。我这儿有浸浴的药水,泡泡应该会好些的。”纵然没受伤,但照柳泫的说法,王爷昨晚应是足足折腾了他一宿,身体不适也是正常的事。
正准备招呼侍书传膳,柳泫忽然一把揪住我袖子,道:“茗姑娘,你还没告诉我,是不是男宠都是这样的?”
我好气又好笑,道:“您在倚飒城不是也有男宠么?您难道不知道?”
“可是我那些男宠都是买来看的。从来没用过。”柳泫老实答道,“而且,我问的是王府的男宠……王爷的男宠是不是都要……一个晚上?”
“好了柳将军,别胡思乱想了。您怎么样都是王爷喜爱的人,怎么会是男宠?……”和这小孩子也说不上羞涩腼腆,见他歪着脑袋一直胡思乱想,便挑明了直说道,“至于您说王爷折腾您一整夜,依茗儿看,也不过是王爷险些痛失将军,所以才爱不释手,不肯轻易放您睡觉吧?”
得到这个答复,柳泫立刻便将脸埋进锦被里去,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高兴还是在不好意思,反正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男宠的奇怪想法了吧?招呼侍书去厨房传膳,回来便捉过柳泫,运劲于指替他揉按穴位。
他懒洋洋地任我摆弄,忽然冒出一句:“幸好我自幼练武。”
我一怔,旋即明白他的意思。唧唧歪歪说的都是男宠的事情,哭笑不得地懒得再去理他,侍书刚刚送来膳食,便听着院子外面忙成一团,柳泫急急找鞋子要下床,王爷已出现在暖阁门口。
“王爷。”
我跟着侍女们一起福身施礼。斜眼看见柳泫匆匆将一只脚蹬进靴子,来不及照顾另一只脚便慌忙屈膝行礼。
王爷一边由着詹雪忧替他解下斗篷,一面朝暖阁里看来,见膳食还没摆上桌,便笑道:“先用膳吧。泫儿,用过膳到书房来,爷有事吩咐——茗儿也一起来。”话说完便转身离去。詹雪忧又捧着斗篷匆匆跟了出去。
王爷一走,柳泫便翻身坐了起来,就窝在地上穿着另一只靴子。我帮着侍书将菜盘端上桌子,柳泫使劲蹬着靴子靠了过来,一面接着筷子,一面拉我坐下,嘻嘻笑道:“茗姑娘从来不和我一起吃饭。这下可没讲究了吧?”
虽然肚子是有些饿了,可也心知不能和他坐一桌吃饭。阻了他的动作,道:“怎么没讲究了?您是主子,茗儿是奴婢,哪儿有同桌吃饭的道理?”
柳泫嘿嘿笑道:“我现在是男宠。说起来你比我高贵呢——再者说了,没人时候你都和王爷同桌吃饭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彻底没了语言。顺手将碗碟摆在他面前,懒得和他多扯淡,转身便向厨房走去。我可饿得不行了,待会再去书房,谁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饭吃。到厨房捧了碗热乎乎的汤面吃下肚,脑子里也没那股寒森森的凉气了,柳泫嬉皮笑脸站在暖阁门前等我,加快脚步迎了上去,与他一起进了书房。
书房里灯火通明,王爷站在赏书玉格上,正打量着上面的三幅卷轴。习惯地走到王爷身边,将琉璃灯盏捧了过去,王爷拿玉骨折扇指了指那三幅画,道:“泫儿,你来看看,哪幅好?”
柳泫遵命走了过来。那三幅画画的并非山水仕女,而是丹青素笔勾出的极为简单的三张人脸。画者显然功力深厚,寥寥几笔便画得极为传神,奇怪的是这三张脸看似绝不相同,然气质神韵却又有五分相似,右边额头上有一道清晰的伤痕,狰狞过眼,直到颧骨之上。
柳泫看了许久,也分不出好坏,答道:“这三幅画,似乎出自同一人之手。”
王爷笑道:“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叫你来看,不是看哪幅画得好,是问你喜欢哪张脸?”
柳泫显然有些怔住。我已明白王爷的意思了。柳泫一直嚷嚷着自己是男宠,他愿意一辈子躲在王府,王爷也未必肯轻易放他虚度时日呢。这世上有个奇门妙术,唤作“妙手易面术”,相传懂得这门奇术的人,可以在瞬间改变一个人的外貌,并不借助所谓的易容物品和人皮面具。
既然名分上柳泫已被处死,那么换张面孔,换个身份,不是照样可以从军效力?
柳泫也想明白王爷的意思了,垂首道:“一切听王爷吩咐。”
“本王看了许久,也不知道哪个好。所以叫你来看。无论如何,这脸日后也是跟着你的,总得要你自己满意才行。”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折扇扇骨,王爷淡淡笑着,口气却是不容违逆。
柳泫不敢再多话,指着离他最近的一幅,说道:“那么就这幅吧。”
画中的脸,面容清癯,五官俊朗,并不难看。而且气质神韵原本就与柳泫有几分相似,想来王爷挑出这张脸,也很是费了些功夫的。只额头上划下的那道疤痕实在有些难看,好好一张脸,败笔就在此处。
“奇怪么?”王爷一面摇手示意我将灯盏放下,一面向书桌走去。
柳泫跟着往书桌挪动,不解道:“奇怪什么?”
“为什么好好一张脸,却要画蛇添足加上额间这一处败笔。”
柳泫垂首道:“泫确实不明白。”
王爷淡淡一笑。取过书桌上一个锦盒,顺手递给柳泫。柳泫有些迟疑地打开,里面放的却是一个银光闪闪的护额面具。中间开一个小洞,以供目视,若戴在脸上,恰好可以遮挡住右边额头和颧骨。
“从今天开始,你就只有一只眼睛是自己的。”明亮的灯光照得王爷的每一个表情都清清楚楚,他深邃的眸子带着一种统治钉向柳泫,声音轻缓而温柔,透出一股魅惑人心的魔力,一个字一个字地宣告了所有权,“戴上这个面具。透过这个面具。用另一只眼睛,替本王看守惊燕。这是你这辈子惟一要做的事情。”
不知道柳泫此刻的想法,只看见他明亮的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辉。指尖颤动着抚过那银灿灿的面具,半晌,方才点头低声应了声“是”。书房里半晌没有声音,王爷一直静静望着窗外,手中一刻不停地把玩着玉骨折扇。
月色清朗,带着触目可知的寒,院中的葳蕤青绿,此刻也已稍稍消残,风吹过,偶然坠落的叶子便打着卷儿的盘旋。
“永不凋残的花木。”王爷笑着摊开折扇,露出扇面上秀骨铮铮的墨竹,“只在画中。”不知道想到什么,很有些感慨地用指尖描着那墨色如煮的竹枝,微微笑道:“传承千载的,就是如此脆弱的丹青字墨。哪里写得清楚当中的辛酸血泪。”
谁都不敢接这话头。王爷却似乎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吩咐道:“雪忧,你准备一下,今晚就替柳泫换面。”
詹雪忧恭敬应是,与柳泫一起离去。
书房里便只剩下我与王爷二人,王爷颇为疲惫地坐了下来,倦倦地揉了揉额头,轻声道:“你还不知道吧?秋袭国七天前犯境,倚飒城已经失陷了。”
柳煦阳自领着西南驻兵北上,秋袭国自然趁虚而入,倚飒城留守兵力只怕不足五千,失陷并不奇怪。不过七天前秋袭犯境,如今消息传到京城,王爷却还按兵不动,实在有些反常。
“那王爷如何打算?”既然王爷如此说,自然就是叫我搭话了。当然要顺着王爷的口气说下去。
“茗儿应该知道‘惊鸿’。”
惊鸿,王朝最神秘的两支军队之一。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何处训练,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何处驻扎,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首领是谁。他们效忠于王朝,却不隶属朝廷,相传他们只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莫非‘惊鸿’驻扎在西南?”灵光一簇闪过,脱口而出。
王爷倦怠一笑,道:“‘惊鸿’一直驻扎在西则穆沙漠。你知道,西则穆沙漠号称‘修罗哭’,和秋袭国交战几次都因为这个大沙漠功亏一篑。如今秋袭国绕道汀兰川,避开西则穆沙漠侵袭倚飒城,多给他们点甜头,他们必然会认为我们被寒瑚国拖在东北,抽不开身。等他们加大兵力集中在西南,‘惊鸿’直接从西则穆沙漠切入秋袭国腹地,就等着瞧他们的乐子吧。”
“王爷的意思,是暂时不管倚飒城?”
“面子还是要做的。只是迟两天再派兵过去。”王爷想了想,道,“今日去西南驻兵营中看了看,大都是些年轻人,应该都是没上过战场的,调派指挥起来应该有些麻烦。”
“王爷的意思,是想把西南驻兵留在东城?”
王爷点点头,道:“说起西南作战,翔灵、长风两营六年前就和秋袭军队交过手了,地形气候也比较熟悉。瞳拓刚刚在东城稳住脚跟,我属意若水领兵前往西南。”
“王爷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还故意来找茗儿说着好玩?这些事茗儿也不懂的。”眼见小火炉上的水响了,便笑着去沏茶。
“这么多年了,遇着事总要找你说说话才习惯。”王爷莞尔一笑,道,“京城的事也处置得差不多了。如今盘算着南征,便想着到西南就近观战。京城到倚飒城毕竟是远了些,消息传回来,都不知过了多少天了。”
将茶碗捧给王爷,又取出一碟酸梅,道:“王爷若如此打算,那茗儿这就去准备行装……只不知王爷如何安置柳泫?”
王爷抬头笑道:“当初问你是不是喜欢柳泫,你偏不承认。事事都想着他念着他,还说不是喜欢?——碰上柳泫的事,平日矜持都忘了。”
一眼就能看出王爷是在玩笑。禁不住失笑道:“王爷又来旧话重提了,茗儿只是看他年纪小,忍不住多照看就是了。”
王爷忽然神秘兮兮问道:“茗儿不想嫁人?”
简直为之气结:“想嫁也不嫁给柳泫啊。”
“那就是想嫁了?”
“今天什么大好日子,王爷有空来打趣茗儿?”见着王爷眼中流动的幽幽笑意,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取颗酸梅塞在嘴里,含糊道,“还没说怎么安置柳泫呢。”
王爷笑吟吟道:“你这么喜欢柳泫,我怎么好意思把你们分开?你随我去西南,他自然也要跟着你去了。”
望着王爷一脸温柔笑容,实在想不透今天究竟怎么了。一个柳泫一直唧唧歪歪闹着做男宠,如今王爷也把我和柳泫扯在一起纠缠不清,难道今天真是饶舌打趣的黄道吉日?
第三二章
既然拿定主意要去西南前线督战,王爷次日第一个召见的便是南书房几位议事大臣,仔细交代了离朝期间的事务,令我吃惊的是,听王爷的意思,似乎是想让琼郡王监国。隐隐知道琼郡王与王爷关系不单纯,可近年一直将琼王视为政敌,如今一下子愣是转不过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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