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牛谈情 作者:贝毒
Tags:
舒流萤道:“这——莫非是淫祠?我在选修课上见识过。”沈熠非奇道:“我都不甚明白,你这个后世人倒比我还清楚?”他一跃而前,捅破窗户纸,观察须臾,点头道:“的确是淫祠。”舒流萤接着把地上的尘土往沈熠非脸上一阵乱抹,也抹在自己脸上。
舒流萤作了个禁声的动作,接着,他把身上的衣服脱地一件不剩。手里已拿着枪。沈熠非羞道:“一定要这样么?”没办法,也只得持刀在手,三两下除了衣服。因为他们听见外面渐生的嘈杂吵闹,定是追进来了。
沈熠非还是不放心:“万一这是个陷阱,怎么办?”他实在太过仔细谨慎。
舒流萤把衣服往盆景旁一塞,道:“你啊,疑神疑鬼得过头了。有你陪我,也不枉了。”沈熠非别过脸去,不置可否。
他们见到的场景,便是淫祠。南方人尤其好此道,全是装神弄鬼。有什么祸端,怪事,都认为是鬼怪造成,便兴起淫祠这样的祭祀活动。官府向来是禁止的。尤其是在隆兴府,屡抓屡犯,屡犯屡抓,成为一个怪圈。在朔望之日,或是时节来临,众人会聚一堂,不设灯烛,拜祷完备,裸身暗坐。同时还要杀三牲,祭毛血粪秽,这就是传统的淫祠,平民百姓用以寄托对怪力乱神的敬畏情节,亦是落后蒙昧所造成的迷信活动。
还好是在黑夜里,就算赤条条的裸裎相见,也瞧不出什么巨细。何况又是同性。两人摆脱了羞赧之意,纵身轻灵翻入格窗,蹑手蹑脚地盘腿坐下。顿时察觉到周围都坐着人,而且不分男女老少,都是一丝不挂。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还有粪便的秽臭。都是祭奠用品。两人从没遇见这样污秽的场景,都改用嘴来呼吸。
搞了半天,那鬼哭狼嚎般的唱祷还没结束。用嘴呼气还是不适。两人逐渐适应了臭味后,遂改用鼻子吐息。在陌生的黯淡里,两缕袅袅不定,十分细微的香气飘散开来。那是舒流萤和沈熠非各自特有的味道。不知为何,竟很巧妙地攥住了对方的嗅觉,进而内在。就是这两种芬芳,才让他们彼此都安定和谐,互相倾心。
心无旁骛,只有贪婪地品尝,汲取。有时情欲就是兽的化身。凶狠,直来直往,又不失温煦,总而言之,不顾一切。尽管他们那时还不甚知事,无疑根已深种。
“全部都原地待着!否则格杀勿论!”一声厉喝,两人的心从沉浸美酒转化成七上八下。房间促不及防地被火把照亮了。尖叫,怒骂充斥其中。舒流萤和沈熠非下意识地朝对方看去,接着立刻闭上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睁开!”舒流萤急道。沈熠非摒除杂念,定下心来观察周围。房间里可用一锅翻滚的粥形容。一群官兵手拿大刀,严密地守护在外,眼睛都不住地瞄着屋内赤裸的妇孺;男子们与为首的官兵争执,恶言相向;女子和小孩儿们抱成一团遮羞;其余的撒泼打滚,掩面嚎哭,破口大骂,样样都有。
“怎么便成官府的走狗了?”沈熠非心里疑云重重。
舒流萤在心里无奈叹道:老天,我怎么也就跟着搅和进来了?幸得自己用泥巴遮盖双方面部,和那班愚昧的农民一样灰头土脸,人们又自顾自地焦躁羞愤,没什么人注意到那两位突兀的存在。
“我们趁乱逃吧!”沈熠非鼓动道。
“不行,现在逃只有暴露踪迹而已。等一会儿。”舒流萤不慌不忙地道:“总得把衣服穿好再走。”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顾着颜面!”沈熠非急道。
“我指的就是你的颜面。你那么要面子,怎么能你受辱呢!”舒流萤一点儿也没生气,那温文尔雅的态度,让沈熠非觉得十分自惭形秽。毕竟,对待一个小孩子,不能太认真。
“对不起……”沈熠非轻声道歉。还没等舒流萤回答,官兵就把一大堆衣服都扔进房间,为首的那个朗声道:“快把衣服穿好,乖乖出来!不许动!”
一听到这句话,舒流萤和沈熠非都快速穿好衣服,双手抱头,跟随着众人一起走出去。这回来的是拆毁淫祠的官兵,看来星棱州的手下会埋伏在外。沈熠非放心地击倒几个官兵,两人与之交换衣服,摇身一变,成了吃皇粮的“狗腿儿”。
9.冷月映血
时值仲冬,月亮又大又圆,光线格外清亮,为匆匆赶路的行人打上自然的照明灯,亦为他们省去了打火折,使用夜明珠等自暴行踪的麻烦。黄叶漫天非飞,就连深夜也是。地面上到处都是两旁树木的枯叶堆积成的“叶毯”。踩上去沙沙作响,脆脆的十分过瘾。沈熠非觉得好玩,故意慢下步子,用力踩了好几脚。
“得了,你就别折腾蹂躏这可怜的树叶了。”舒流萤看不过去,示意他赶路为紧。熬到天亮,马匹也好寻找,省得许多脚程。黎明前的黑暗,总是危机四伏。
枯叶仍不停地下坠,翻飞飘零,如同死去的蝴蝶。一片叶子落在沈熠非的脸上,由于干硬,把那娇嫩的脸蛋刮破了,血痕犹存。沈熠非感不到痛,用手背擦擦,继续行程。
舒流萤在月光下,诡异地笑了,那唇边的适中弧度,配上昳丽绝伦的面容,叫人为之心醉神迷。他已拉动保险栓。沈熠非也注意到了异常。如箭在弦,一触即发。
“只怕他们移动过快,你快抓住我的手腕。他们的行踪,就靠你的手来确定。”沈熠非自觉地把手握在舒流萤纤细而不失韧性、力量的手腕上。舒流萤虽经过三年的射击训练,但因长期未操枪,还有来者飘忽不定的踪影,射杀目标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成败一举,就看我们是否能够配合默契。”舒流萤的左手揽住沈熠非的腰,为的是结合更紧密,丝毫不给敌人可乘之机。
“嗯。”沈熠非点头,左手亦没闲置,银光一现,“如意刃”晃然刺空,空气几乎要被割裂。双方的眼神交互,流露出的异样情愫,萦绕于素若白练的月华下。
“鼻子上有灰尘。”“你的嘴巴没擦干净。”两人同时开腔,相视一笑。
“结束就帮你擦干净。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吃饭的,小馋猫……”舒流萤向来冰冷的双瞳中,此刻竟有暖意存在。
“才不要你擦叻!看你这样子像个出土文物似的。”沈熠非反哂道。
“哟,两位在大冷天里调情,可真是好兴致。”微显尖锐的磁性之声,乍响于空旷的场地上。
“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让你冷到不行,自动现身。”
“看,现在不就称了你们的心吗!”那个举手投足间透着邪气的青年,一脸觉得不划算的表情。“本来我还更有兴趣看看二位的发展如何,现下看来,今日倒是我活生生要拆散二位了。你们死后,我会把二位的骨灰置于极南极北两地,叫你们永世不得相聚。”
心理变态,吃饱了没事干……舒流萤朗声道:“出招吧!”
话音未落,便有十数人横空出世。三人冲在最先,势不可挡。
“低头!”舒流萤坠地般弯下身去,柔软的身躯似蛇般绕行至左侧,沈熠非的刀随即到位,斩去东方的敌人首级。急速变换位置后,舒流萤扣动扳机,击毙西面的敌人。沈熠非以凌空腿一踹,跃起处于他们头顶的第三个敌人受惊不小,动作受制而被踢倒在地。一阵血肉四分的声音传来,鲜血沾满那恍若彗星的刀身。
“不错!”舒流萤笑意浅浅,嘉许对方的机敏和自己的精湛枪法。而更多的敌人接踵而至,两人一时招架不住,有些慌了手脚。打斗了一阵子,虽说敌人被歼灭殆尽,不过舒流萤身上又多出许多刀伤。既有敌人的功劳,也有沈熠非一不小心的苦劳。
纷繁纠缠……终究失败。尉迟黧——星棱州少主,亲自出马,手到擒来。他仅用了区区十招,便制服了挣扎的猎物。但手下亦折损不少,几乎要全军覆没。两人穴道皆封,双手反剪于后,再也使不出力气。舒流萤的枪掉在地上,尉迟黧掌风一送,枪支顿时化为齑粉。
“嗯,两个都是人间尤物。各有千秋。”尉迟黧笑起来也似只狐狸。食指勾起两人的雪颔,森然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舒流萤和沈熠非,一副要生吞活剥的模样。
“没想到您老人家还好这口?”沈熠非形状姣好的头颅随之扬起,双眸轻蔑地睨着尉迟黧,亦不畏缩于他的视线,揶揄道。
“反应倒不一样。一个这么顺从我的手指,一个则像只脖子硬的死鸭子,好不令人扫兴。”尉迟黧有些不快地盯着舒流萤。他的头始终与尉迟黧的指力抗衡,无论如何就不抬起。
“好啦,再这么下去,我可不舍得你这么个齐整的脑袋、曲线优美的颈子被我的龙爪手给废了。”尉迟黧索然收手。舒流萤的目光始终未朝向他。
眼前的视觉空间,充斥着鲜血和圣洁的月光。静得不似凡间。忽听得“飕飕”之声。密如牛毛、灿灿发光的飞针凌空而来,全部射向星棱州的人。
尉迟黧与他的几个幸存手下忙运用掌风,逼退闪躲了针雨,不曾沾得针面半分。“笑话,凭此就想困住皇皇星棱州之尉迟黧?”金针被枯叶铺满的地面,发出“铮铮”的锐利之音。
“在下自不敢小觑了尉迟兄。”一个清亮而带有些童趣的声音贯穿了冷凝般的空气。
“包子!”沈熠非失声道。“有用的救兵到了。”
过了半晌。双方静默不语。仿佛为了迎接忽至的出招。“嘣嘣!”小巧的爆裂声从地上散发开来。袅袅的淡鹅黄色烟雾弥漫其中。
“我叫冯篆。”一个有着圆润包子脸的少年出现在皎洁的光华下。他一笑,脸上就多出两个小山丘来。滑稽得很,亦甚可爱。果然不愧“包子”这个诨名。
“金风玉露一相冯。”
“你们的运气真是好到家了。”尉迟黧一顿,面色难看至极,本来妖冶的凤眸亦失去精锐的神采。他的手下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捧着肚子,倒地翻滚。
冯篆得意一笑,道:“你放了他们,我便将“金风”的解药双手奉上。”
“也罢。今天见识到了在“金风”,不亏。”尉迟黧强忍腹中剧痛,自觉地放开两人。冯篆说话算话,扔给尉迟黧一个小玉瓶,道:“此解药需得马尿猪粪作为药引,否则药性会变本加厉。快去找药引去罢。”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