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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人 作者:长雾君/凤暝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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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虐恋情深 强强

  祁言神色一滞,原来是伴随那人多年的亲兵,此次出征被提为了副将。
  “你这套剑法........谁教给你的?”
  “回皇上的话,是楚将军教的。”副将恭敬的答了。
  祁言点了点头,取过副将手中的剑。微一扬手,灌注内力于那剑身,霎时间剑若霜雪,气势如虹,舞的正是楚诺的那套剑法。
  那剑犹如被赋予了生命,带起周身衣袂翻飞,祁言的剑术极好,身姿卓然,直至细汗溢出额角。终是收起了剑势,交还给那副将之手。
  -------
  军队在驻地休整了小半个月,继续前行,开启了攻城掠地的征途。
  祁言用兵如神,智计叠出,攻破多道防线,直到最后一城,城中军民死守不出,依靠天险地势崎岖,易守难攻。竟令祁言久攻月余而不下,军队之中也不再太平,不少将士水土不服,生了重病。
  祁言亦染上了风寒,整日里咳嗽起来。宣了随军的太医看诊,灌了几天苦药下去,竟也未见成效。反而卧病在床,愈加严重起来。
  主帅有恙,军中又生出急病,一时间士气大减,几次强攻城楼都是铩羽而归。
  两军只好割据一方,暂时休战,静待时机。
  祁言躺在榻上,整个人头脑昏沉极了,恍惚间好似看见那人伸手掀开厚重的帘子走了进来,略有粗糙的指尖划过他的额头,又替他褪去被冷汗浸透的衣衫,力道轻柔极了,怀着缱绻的绵绵情意,祁言湿了眼眶,低低的叫了声“阿诺。”
  却没得到半分回应,仿若幻觉一般,那人消散在自己身边。
  再次清醒过来,却见到自己枕在一片明黄之中,眼前是熟悉的宫侍站在一旁,见他醒来匆匆迎了上来,更衣喂药,祁言开口问话,才发觉自己嗓音一片喑哑,“朕怎么在这里?”
  那侍从答道:“回皇上,前些日子您生了重病,楚将军派人把您送回了皇城。现今已是攻破了那最后一城,正要班师回朝呢。”
  大病初愈的身子异常虚弱,祁言点了点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旧人(十)
 
  几个将士驾着一辆马车向着皇城城门疾驰而来,城门守城的士兵连忙迎上去去拦,领头的人掷过来一块令牌,便直直向城内行去。
  那小兵捡起令牌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将军府几个大字,暗骂自己没长眼力,退到一旁。
  那马车里躺着一人,墨发披散,满脸惨白毫无血色,正费力的急急喘着气,守在一旁的副将红了眼眶,帮那人顺着气,哽咽着叫道:“将军。”
  楚诺试着睁开眼睛,伸手去拉副将的衣摆,嘴唇无力的翕动似要说些什么,副将附耳过来,只听到几个破碎的音节,好似在喊什么人的名字,声音太过低弱,听不真切。
  说完那句话,楚诺脱力般的闭上了眼睛,一股股暗黑色的淤血从插着箭羽的胸口涌出,把身上的衣袍洇的分外可怖。折断的手臂有些使不上气力,在空气中微微挣动了几下,便再无动作。
  副将死死的盯着楚诺,只见他急急喘了几口气,慢慢偏过头去,阖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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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言坐在高椅上,批阅着近日来堆积的奏折。
  想来楚诺班师回朝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一念到那人要回到自己身边,心里便溢出一股掩盖不出的欣喜。
  端起手边的热茶送到嘴边,却见常年服侍身边的内侍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出大事了。”
  祁言微一皱眉,“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皇上,楚将军.......他......他......!”
  祁言猛地冲了下来,攥住侍从的衣襟提了起来,“他怎么了!”
  那侍从不安的低下头去,回答道:“将军他....病逝了。”
  祁言松开了手,只觉得身子阵阵的发麻,抬脚欲往外走,竟狠狠的跌倒在地上。顾不得自己散乱的衣袍,祁言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看见一辆马车停在禁宫里的小道旁,常年跟在楚诺身边的几个老兵立在一旁,满脸的悲痛欲绝。
  掀开马车的帘子,一个男人躺在马车里,身下的被褥被血洇透,手搭上去便是一股湿意。
  祁言的喉结上下不安的滚动,把目光移到那人的脸上,一双剑眉微微皱起,那双眼紧紧的闭著,是那个人的模样。可嘴角怎么有那么多的血?!又怎么会躺在这里,睡着不醒?
  祁言恨恨的转过身:“谁伤了他。”
  那副将眼角的泪犹如止不住一般不停的流着,哽咽着答道:“将军他被偷袭中了箭,那箭大有玄机,是一根套箭,外面的箭身穿胸而过,里面的小铁箭击碎了将军挂着的那块玉佩,进到胸口里,无法拔出。将军中了箭,从战马上摔了下来,当时就不行了。”
  副将一咧嘴,发出一声大哭。“将军说想回来,我们几个便带着他往回日夜兼程,可......刚入了城门,将军就.....就去了。”
  祁言抱起孤零零躺在那里的楚诺,眼角的泪水落在他是血污的脸容上,俯下身子在楚诺耳边低语:“阿诺,这次我不准你走啦。你怎么能留下我一个人呢。”
  祁言抱起楚诺的尸首往寝殿里走去,一路上楚诺的衣袍向下滴着血珠,洇湿了祁言半边衣衫。
  入了内殿,祁言把冰冷的尸首放在床榻上,掀开了楚诺血染的衣袍,一根袖箭直入胸口,破开一个圆形的疮口,原是当年楚诺第一次出征前送与他的如意佩,这么多年了仍戴在身上,被那极有力的一箭射入了肌理深处,枕在一片血污里。
  祁言低低笑了起来,嘴角却咧出无比苦涩的弧度。
  呆坐了大半天,祁言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疯魔一般的奔了出去。
 
  旧人(十一)
 
  藏书阁之中,硕大的夜明珠挂满了穹顶,一个男人衣袍染血跪坐在地面上,手边胡乱丢着无数本珍稀古籍,男人神色倦怠,双眼赤红,显然已是多日未曾入眠。
  一本本的翻找着,又一本本丢弃在手边,男人脱力般的向后仰去,跌入一片狼藉之中。
  距楚诺离世已过了三日,那日守在尸首旁,突然记起多年前,自己与楚诺坐在藏书阁楼顶饮酒赏月。
  那时楚诺父亲刚刚离世,母亲又随之离去,楚诺短短数日痛丧双亲,自己便带他来寻一处清静之地,陪他共同度过那段苦涩岁月。
  楚诺曾在怀里藏着一卷羊皮小纸,背着自己偷偷的看。自己问他那是何物 ,楚诺低语道:“这里面藏着招魂的古术,想来母亲也随父亲去了,也便不用了。”
  自己见他将那卷背镂纹路的纸张随意夹在一本古书中,丢在了藏书阁中。
  现今落入如此境地,在这浩瀚书籍中寻一张薄纸,无异于大海捞针。
  寻寻觅觅已有三日,祁言仰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无神的望着挂满明珠的穹顶,突然一声细微的声响传进耳朵之中,一本厚重的古书放立不住,从高高的书架上坠落下来,一张薄纸露出半分花纹,孤零零的夹杂书页中。
  祁言猛地站起身,握住那张羊皮小纸,却发现那本古书只余坚硬外壳,内里已被书虫刻蚀只剩下半本,才失去平衡落了下来,而那张纸卷也未能幸免,只余下小小的半张纸。
  捏着那张残卷,细细的看着,惊喜的发现那招魂之术仍留在上面,只有短短几句话,“以饲主之血为媒,镇魂之符咒刻于其中,可招孤魂入阵。”下面画着一个极其繁复的图腾,想必便是那招魂的符咒。
  祁言紧紧攥着那张薄纸,快步向外走去,吩咐侍从连夜做好准备。
  选了间角落里僻静无人的宫殿,在大殿中央以血画好繁复的符咒,又屏退众人,趁着夜色,抱了楚诺已经僵硬的尸首进到大殿内。
  月影憧憧,把周围环种的树木映在窗纱之上,晃的人阵阵心慌意乱。祁言抱着楚诺坐在阵眼之中。
  祁言捏着把锋利的匕首划破手腕,鲜血不断的滑落,直至那血液洇湿了大块地面,也未见什么异象。
  祁言捡起匕首,把伤口划的更深,血液汩汩的流着,伤口一有凝合,便再划开一道,无数道伤口加诸于手臂之上,祁言咬着牙死死盯着抱在怀里的楚诺。
  时间慢慢的流逝,多日未休息的身体再加上大量的失血,使祁言慢慢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不觉间,晨光乍破。穿透层层树影,照进大殿之中。沉睡的祁言慢慢睁开眼眸,楚诺伤痕累累的尸体仍枕在自己怀里,没有半分转醒的迹象。
  祁言慌的落下泪来,向四周张惶的望去。
  却见一人站在背光的角落,白衣猎猎,眉眼风流入骨,浅笑着向他走了过来,低低的唤道:“阿言。”
 
  旧人(十二)
 
  文武百官分列两旁,一具金丝楠木的棺椁摆在灵堂中央,楚诺身着战铠躺在棺木之中,脸容安宁,犹如入睡一般,只有那青灰的脸色出卖了这是一具尸体的事实。
  守灵七日之后,便下葬楚家的祖坟之中。下葬当日,皇帝亲自前来,送楚诺的尸身入土为安。
  下了葬,祁言便先行离开,几句低声的议论传进他的耳朵里,“这将军府便断在这一脉啦,还未娶妻生子人便没了,真是可惜啊。”“说的正是,楚将军算来也就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原还想把女儿说给他呢,谁料到,唉.......可惜啊。”
  祁言快步离开了这里,不知怎么,他看着楚诺被深埋进那一片黄土之中,此情此景简直要令他窒息,祁言深深吸了口气,匆忙上了龙撵往宫中行去。
  屏退了侍从,祁言独自入到那僻静的大殿内,大殿里被洒落的光线照的分外明亮。祁言环顾一圈,都未见到楚诺,心里不由得一慌,大声喊起楚诺的名字。
  只见那人从背光处稍稍探出头来,低低应了一声,却仍是站在那处,也不出来。
  祁言心生疑惑,转过廊柱,绕到楚诺所在之地,楚诺看起来格外的倦怠不堪,连那双眼眸都没了神采。
  “阿诺,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祁言急得都要落下泪来。
  “我......没事,就是这光照的我难受,便寻了个背光的地方。”
  祁言一怔,突然醒悟过来,楚诺以魂魄的形式留在他身边,又怎能活在一片光亮中呢,是自己疏忽大意了。
  祁言的脸上露出一抹愧色,微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楚诺低低笑了起来,安慰道:“没事的,你陪我练练字吧,许久不练都要荒废了。”
  两人牵着手,捡着背光的地方走,进了偏殿的小书房,楚诺坐在那椅子上,提起笔,尚未沾湿了墨。祁言忙把上好的宣纸铺展开来,又妥贴的压好边角。
  楚诺低着头,在纸上随意写着,嘴角微微扬起,透着说不出的狡黠。祁言站在他身后,小心的伸出一只手揽住楚诺的肩头,另一只手握住楚诺执笔之手,腕上微一使力,带着楚诺写了起来。
  楚诺浅笑着扭转过身子,白皙俊秀的脸容与祁言英俊的侧脸贴的极近极近,两双眼睫交融在一处,又缓缓分开。楚诺发出一声极轻的喘息,转回了身子。
  那饱沾香墨的笔尖洇湿了一大块宣纸,留下圆润的一滴墨渍。
  祁言向后稍退了一步,沉吟片刻,开口道:“阿诺,从前的事是我不......”话未说完,便被一抹薄唇挡住,柔软的舌头侵入了口腔,慢慢旋转,慢慢缠绕。
  
  旧人(十三)
 
  转眼间数月时光荏苒,两人仿如回到那年少岁月,相偕相知,相伴相随。
  内殿里红烛微燃,幕帘低垂,楚诺独自坐在床榻之上,手里捏着一本书卷细细看着。
  环顾小屋,屋子里的门窗全部钉死,透不进半分光亮,一道道镇魂的符咒贴在墙壁上,连阿诺身上穿的衣袍也写满了安魂的咒语。
  祁言一身黑袍,缓步行过来,抽出楚诺手中的书卷丢在一旁,楚诺的眉眼冷冷的一扫,祁言顿觉心中一动,俯下身子,压了下来。
  祁言掀开楚诺衣袍的下摆,细密的吻擦过光洁的前额,狭长嫣红的眼角,最后落在那一片柔软之上,轻启唇齿,两人便缠在一处,春宵正好,情意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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