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小道 作者：百里浅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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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越发的猜不透他的想法和做法。
这一刻，孟凡羽突然发现离辰两日的离开，和再次归来，竟再也激不起任何波澜，反而一心系在疲惫的寒音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回溯进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又觉得非常重要。
一时之间，孟凡羽眼神迷离的望着离辰，他没动，他亦没动。
伤寒音是因为他，当时怎么会说出那种混账话。孟凡羽很恼怒，心里因为忘记什么而混乱不堪。
本想叫如往常般唤一声“辰”，不知道为何千般不愿，“离辰，你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今夜陪我喝酒吧，就这一次。”离辰没有望向孟凡羽，淡淡的话语带着点请求。
再多的话，孟凡羽也说不出口，叹息般，“好。”只此一次。
曾经悸动的心，仿佛只是梦中的场景，连自己都想不通这个变故是怎么回事。
彼此沉默良久，孟凡羽几次欲张口询问离辰有关他的过往，又觉得没有必要，他接近自己的目的，他对自己的好，他对自己的疏离，他毁了自己的生意。这些突然变得不重要了。
“我做事了，需要什么就吩咐丫鬟。”
“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在树上吗？”在孟凡羽转身时，离辰叫住了他。
“你说可以看到外面。”
“对也不对，现在的我自由自在，何必坐在树上看外面。只因为心被囚禁得太久，想要解脱罢了。”
孟凡羽静静的听着，虽然没有搭话，却品出了“现在”一词的不同。
“你喜欢我吗？”离辰转过头，望着孟凡羽，淡淡的笑意，一如从前。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问这句话，孟凡羽有些许沉默，“喜欢。”
“若在我和寒音之中只能选择一个，你选谁？”
沉默再次在二人之中散开，离辰的眼神一刻也没有从孟凡羽的身上移开过。
他的犹豫是始料未及的，自己在孟凡羽身上下的咒术被人解开了，被篡改的记忆也会逐渐恢复，他该知道正真爱的是谁，可是好不甘心，三世的追逐，三世的痴缠，怎么到了这一世，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爱寒音，作为朋友，我亦喜欢你。”这一刻，孟凡羽终于记起所有，包括对寒音许下的爱意，包括对他的恶语相向，包括这段日子是怎样对待他的。
心好痛，只想立刻跑到他面前，拥着他，请求他的原谅。为何这么混账的伤害了最爱的人。孟凡羽悔痛的握紧了拳头。
听罢，离辰心中一顿，随之而来的是细密的疼痛，由浅至深，连淡然的笑也甚为勉强。仿佛嘲笑着所做的一切。
风拂过榕树，凉凉的风穿过叶缝，撩起了离辰的长发，风中凌乱纠缠，消散了谁一阵长叹。
那个匆匆离去的背影，终究无力挽留。
由于酒楼的生意忙不过来，顾颜雨只得带着顾颜言回去。临走前，顾颜言想把蜚玉带走。
“三哥，我把蜚玉带回家给我作伴好不好？”
“蜚玉同意，我就没意见。”
蜚玉有些为难，既舍不得顾颜夕，又想和顾颜言作伴。除开顾颜言喜欢人的方式热情得让人想逃。
“不如让他跟着我吧。”温柔而熟悉的声音传来，立刻吸引了顾颜言和顾颜雨的视线。
顾颜言小声嘟嚷道：“好妖媚的男子。”
“啊？”蜚玉吃了一惊，什么时候自己这么抢手了。璃墨是顾颜夕是旧识，而且还是上仙，要自己这么一个小妖有何用，不会是拿来做什么恐怖的事吧，想到此处，蜚玉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你要他干嘛？”顾颜夕皱眉道。
“既然他难以抉择，不如我替他抉择。”
“小颜，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顾颜夕自然看得出他的私心，只是蜚玉的去留还是得看他自己。
“蜚玉，你若跟了我，我教你仙法，以后可以保护云溪，如何？”璃墨微弯了腰，笑容蛊惑，声音温柔如水。
“好。”蜚玉飞速的点点头。有足够的能力保护顾颜夕，这是他最大的愿望，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得抓紧。
顾颜言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又争不过，毕竟是蜚玉的心愿，只得作罢。
临走前非常不舍的抱了抱蜚玉，嘱咐他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恶狠狠的瞪了璃墨一眼，威胁道：“要是你对他不好，我一定会诅咒你的。”
“既然他是我的徒儿，怎会对他不好？”璃墨不曾将顾颜言的话放在心上，负手而立，蜚玉站在他身侧，只是刹那，就被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师父了，心中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云溪，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蜚玉。”
顾颜夕点点头，弯下腰摸着蜚玉的脑袋，看着他粉琢玉雕的小脸，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从今天起，他就成了璃墨的徒弟，就要离开自己，心中涌出万般不舍，他竟然为了要保护自己而去学道。
“蜚玉，以后要乖乖听璃墨的话，学道之事，尽力就行，不必太勉强自己。你有那份心，哥哥就很开心了。”顾颜夕的眼睛有些酸涩。
“哥哥，放心。”蜚玉听出了顾颜夕语气中细微的颤抖，不想离别的场面变得哭哭啼啼的。虽然万般不舍，也强打起精神，笑弯了眉角。
送走了顾颜雨和顾颜言，再送走了璃墨和蜚玉，身边似乎一下子就冷清了。
“小颜。”千夜旬拉过顾颜夕的手，璃墨把蜚玉带走正好符合他的心意，有了蜚玉，璃墨应该不会那么闲。虽然顾颜夕恢复记忆的速度很慢，终究有恢复的一日，到时是怎样的光景，谁都说不准。
“我们刚到白渺城的那天，白无常似乎不是刻意来给我送信的。”
“我也没想明白，若不是我主动拉住他，他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将信交予你，莫非他是来办什么事。”顾颜夕有些气恼，上次抓小白的行动因为其他原因而搁置了。
“有可能和寒音有关。”
“小颜，我们夜探孟府。”千夜旬狡黠的一笑。
“好主意。”顾颜夕拍拍手赞成道，“不过，我觉得应该把小白招来，问他来白渺城主要的目的。”
事情进展得并不如顾颜夕所想的那般顺利，无论是用金钱诱惑，还是千夜旬的召唤，白无常始终没有现身。
顾颜夕气哼哼的唤出流月。
“流月。”顾颜夕正想说叫流月去查事的时候，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夕夕，你要我查什么。”
“我也想知道，总不能让你去查小白的行踪吧。”
“夕夕，我又不是万能。你让千夜旬去问。”
“旬要是能问道，就不用叫你了。”
“你怎么不找黑无常。”流月挑眉问道。
“小白平易近人一些，小黑太凶了。”顾颜夕想到黑无常的俊脸从来都是严肃到冰封，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还是小白可爱些。
“你们去和黑白无常抢魂，他自然就出现了。”
“流月，你好聪明。”顾颜夕恍然大悟，这个办法就不怕逼不出黑白无常。
“我去查哪些人有临死之相，一个时辰回复你。”
流月走后，顾颜夕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尽管寒音是地府里的人，判判想帮他，但是白无常的出现，那封书信，怎么都觉得不是那么巧合。
“旬，你不觉得事情还是挺蹊跷的吗，白无常的出现，很难让我觉得是单纯的巧合。”
“为何？”千夜旬爱极了顾颜夕敛眉深思的模样，表情千变万化，可爱得只想让人把他拥入怀中。
“直觉。”
千夜旬突然有股想笑的冲动，不过还是忍住了。这一次，他难得的没有问自己的想法。
一个时辰后，顾颜夕和千夜旬根据流月找到的地方，守着缠绵病榻的人病逝。顺利的抓住了白无常。
白无常对自家公子跟着顾颜夕胡闹的做法实在没辙。遵从了判官大人的命令，不能顺从千夜旬的召唤，没想到却以这样的形式被抓住了。无奈之下只得将事情的原委道出。
顾颜夕和千夜旬听罢，也很吃惊，没想到这才是事实的真相。
☆、黄泉彼岸（八）
夜色下的小院很静谧，月光倾泻于榕树的叶缝，点点星光摇曳庭院中，跳进杯盏之中，随着酒波勾勒出一圈一圈的银丝。
离辰的食指沿着酒杯细细的划着，嘴角噙着一丝笑。低头不语，亦不喝杯中酒，沉默散开，哪怕眼中的情绪汹涌，面上也是笑意暖人。
孟凡羽恢复被篡改的记忆后，再次与离辰对饮，虽然满心疑惑，却未曾道出。
离辰看着寒音站在一旁，心中滋味难辨，为何他们可以相爱，难道自己出现的时间太晚，以至于他爱上了别人，逼不得已对他施了咒，甚至篡改他的记忆，让他爱上自己。
想想真是可笑，风天傲爱自己，陶喻爱自己，甚至冲破世俗的枷锁，因为自己而死。而自己干了什么，一味的想着报复，想着他不管几世轮回，都必定要他爱上自己，再狠狠弃之，以解心头之恨。可为何，这一世失算了。
好不甘心呐，离辰暗自捏紧了杯盏，仍笑脸盈盈。
“斟酒。”离辰对寒音说道。
寒音被孟凡羽叫来的时候，并不知道孟凡羽已经恢复记忆，甚至做好了内心煎熬的准备。
寒音握住酒壶，却发现两只酒杯都是满满的，错愕的抬头望了眼离辰，见他笑颜以对，幽深的眸子里满是狡黠。睫毛几不可闻的颤动了一下，寒音抿着唇，不知如何是好。
离辰轻笑一声，手托着下颚，不理会寒音，淡淡的对孟凡羽说道：“你这书童白跟你十几年了，酒杯已满，如何能再续？”说罢，大笑起来。
寒音侧着身子站在离辰的身旁，心里沉甸甸的，听着离辰的笑声，苦涩难耐又无可奈何。
“你别捉弄他。”寒音单薄的身子背对着自己，孤寂得有些可怜，孟凡羽心酸得厉害，语气不由得冷了几分。
只此一句话，寒音觉得一切都值得了。不觉眼中已升起了薄雾。
“哦？”离辰收起大笑，意味深长的望着孟凡羽，“我想喝桂花酿，可否让你的书童替我拿来？”
还未开口询问寒音是否愿意，寒意便急切的应承下来。
不想再待在这里，这个小院曾经只属于自己和他，如今多了一个离辰，一切都变了。
曾经在这个小院，一壶清茶，一卷书，便能慵懒的待上一天。
而今，哪怕离辰不在小院，也不想再踏足，这么多美好的回忆，因为离辰的出现变得浑浊，变得透明，变得不受重视，一切都变了样，以前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痛苦。
匆忙离去，不再回头。
望着寒音的背影，孟凡羽很想起身追回，但又想趁现在将疑惑一一解开。
“我不知道你的过往如何，也不想询问。无论你对我做过什么，我当你是朋友，请你别欺负我的爱人。”孟凡羽冷声道。
记忆恢复后，孟凡羽仔细回忆过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事，包括离辰的神色和举动，惊讶的发现他眸子深处的孤寂与悲凉，还有偶尔涌上的不甘和愤怒。也因此，孟凡羽愿意将他当做朋友看待。
“起风了，可否愿意为我拿一件披风？”离辰笑问道。
“好。”孟凡羽叹了口气，面对这样的离辰，再多的责问也说不出口，他再孤高冷漠，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
清亮的眸子一如醇香的酒，端起小巧的酒杯，轻轻摇动，银丝浮动，一粒透明的液体融入，搅乱了一圈又一圈的酒波，顷刻又恢复平静。盯着酒杯，敛起的笑容又浮现，犹如卸下重担，离辰随意的靠在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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