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 作者:千里孤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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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总管赶上前来,先把周继戎仔细打量了一通,一边干巴巴地问:“……小王爷,你今天上那里去了?老奴差人去问过,都说小王爷今天没有去过营地……”
周继戎混不在意道:“哦,我看天气还好,一时兴起,我们去南山打猎了。”他说得倒是实话,出了城门就直奔南边的树林子里去了,捉了只野兔两只野鸡,当即就清理干净烤来吃,当然除此以外,他总算甩开了身边这许多双眼睛,和小白有许多话要念叨,这就不必告诉旁人了。
说完见杜总管露出一脸怀疑的神色,周继戎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个用宽大树叶包裹的物事,抖开叶子露出大半只兔子来,香气顿时扑鼻而来。他拎着那只兔腿朝着杜总管晃了晃,道:“还剩了些,你老要吃么?”
杜总管觉得他这举动就跟示威似的,不由得微微后退了半步,摇了摇头。
周继戎也不同他客气,当即又用叶子裹好塞回袖子里去:“不吃就算!”他本来也并非真心想给,还准备留着当宵夜呢。
杜总管拿他无法,只好转过眼去瞪站在一旁敛眉而立的白庭玉。
周继戎护短得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发现白庭玉的头发略显凌乱,鬓边都散下来一整,发丝间还夹杂着一片树叶。
此时杜总管正是盯着那片发间的枯叶恶狠狠地瞪。
本来寒州多山多树,除了河套地区没有多少地方可以种粮食,不过野物公是不少。但自从朝庭大军驻扎謇州这数月以来,时不时就有将士借巡逻之时顺道改痒下伙食,林子里的野物可算是倒了血霉,比从前几乎少了大半。
今天为了捉这两只鸡和兔子,他们俩人足足转了整整两个山头才好不容易找到的。林子里一通乱钻下来,本来周继戎也好不到那里去,只不过白庭玉对他上心无比,就算顾不上自己也记得抽空就替他拾缀打点,所以周继戎看起来倒还是个大致的整齐模样。
周继戎本来就是不大会照顾人的,这会儿想想小白一直对自己诸多留心,这媳妇儿实在是再称职不过。可自己直到现在才发现他形容狼狈,顿时就有些过意不去。他也没有考虑太多,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抬手就替白庭玉将叶片摘了下来,又顺手把那缕垂落下来的头发替他抿到了耳后。
第146章
他这番动作做得十分坦荡自然。不说白庭玉吃了一惊,待要阻止他便行去流水地全做完了。便是周继戎自己,也是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反应过来这可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不过他向来狗胆包天,既然叶子都已经摘下来了,总不能欲盖弥彰的再插回小白头上去,然后装作方才什么都没做过。
他也仅仅是捏着那叶子愣了一愣,随手就丢在了一旁,扭头去看众人脸色。
方真是一付欲言又止的目瞪口呆,不过最近瞎狗眼的事他也算见得多了,这时虽然心里惊讶得不知该作何表情,于是显出一番木然神色来,倒没有咋咋呼呼。而杜总管带来的几个小黄门不愧似京城里见过大场面的,这会儿就跟羞于见人的大家闺秀似的低头敛目,不动声色地站成一溜的木桩,只当自已方才什么都没有看见。
显得最不淡定的反而是杜总管,他一张老脸面皮抽动,由黑变白再由白转青,十分的精彩纷呈,表情也纠结得都带出一分狰狞来。
周继戎一向眼睛贼亮,这会觉得自己看见他嘴巴子都有些哆嗦起来。又见他目光在自己和小白之前来来去,最后跟刀子似的定定落在白庭玉身上。
周继戎毫不怀疑杜伯下一刻就有可能暴起伤人,会对着白庭玉打即骂。
周继戎对付起仇家来称得上丧心病狂,对自己人却是十二分的包庇护短,护起短来朵蛮不讲理。何况他这会儿心里根本是拿小白当了自家媳妇儿,更是偏心得厉害。
他见杜总管目光中才露出一丝不善,立即转头就对白庭玉道:“小白,把我的豆饼汤包和馒头牵到马厩去,然后就回去休息,我这儿没什么事了,你不用再过来!”
白庭玉也知道自己留下来除了火上浇油之外大约也没有别的用处,当下应了一声,牵过三匹马的缰绳,绕过杜总管等人从侧门走了。
周继戎目送着他的背影从侧门消失,这才装模作样的干咳了一声:“老子回来了,你们还全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老子府上又不缺看门的,好了好了咱们也都进去吧!杜伯,你吃过晚饭没有?方真,你是怎么招呼客人的!”
当下连拉带拖,将面色稍稍缓和一些的杜总管拉进了大门里。
杜总管哪儿有什么心情吃饭。自打看到他头也不回地打马跑了就心知不妙,再得知他并没有去过大营,更是又惊又忧,只是不敢深想下去。眼下周继戎虽然看似整整齐齐地回来了,可是光他一个人收拾整齐又有什么用,没见忘了收拾的另一个那付树丛草堆里打过滚出来的模样,不就是明晃晃的证据,证明了他不敢细想的那个最不堪的苟且经过么!
明明是这等jiān佞小人,模样在众人里虽也算长得好,可跟周继戎比起来那就差了太远,顶多只能称作清秀罢了。偏偏周继戎对他还很是中意,那顾盼之间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情意绵绵简直叫人想当看不见都不行。简直就是好白菜心甘情愿叫猪给拱了的架势,如何不让人悲从中来。
而周继戎出去打了一顿油水充足的野食,这会一看晚饭他娘的还是稀的,索性也是不吃的。
周继戎头夜才被抓了现行,这一晚倒是没打算再爬墙。他吃饱喝足,回去了倒头就睡。他睡觉有时不老实,前半夜踢被子,后半夜忽觉冷风嗖嗖,给冻醒了过来。
恍惚间睁眼一看,隔着纱窗就见他那后窗竟开了一扇,月色下一个佝偻的朦胧人影逆着光线正在后窗那儿晃荡。
周继戎虽是不信鬼神的,可大半夜的突然醒来看到这么一幕,说一点儿也不惊悚那是骗鬼,可他毕竟胆子大的没边,第一反应便是琢磨着自己手边都有些什么物事,到底是丢把匕首还是扔个茶壶过去把窗户外头那玩意儿先砸了再说。
好在他很快发现那玩意儿在月光下有影子,手上忍了一忍,一手扯开了帐子,出声喝道:“是谁!”
那影子闻声也是一惊,周继戎总算看清了这人影模样,居然是杜总管那种苦大仇深愁眉不展的老脸!
昨日他与白庭玉也是这般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四目相顾之间无声涌动的是只能意会不可外传的情意脉脉。今日里外掉了个个儿再换了个人,周继戎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九天玄雷轰轰地劈了个外焦里嫩,倍感荒诞诡异,也不知是冷的还是给刺激的,不受控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也亏得他还记得杜总管算是他的半个长辈,这要换作别人敢跟他这么玩儿,他非把对方给打出屎来。
可就算是这样,任谁大半夜的被这么一吓都没法平心静气,更别提向来狗脾气的周继戎,他虽然把揍人的念头压了下去,可面上也很难得有什么好脸色,声音里便带着一分戾气,冷声道:“杜伯,你这是吃饱撑着了,起来溜达消食呢?还是有什么特别兴趣,就喜欢大半夜的起来扮鬼?很好玩儿么?老子这府上除了方真大约也没什么人怕鬼,别没把人没吓着,你倒叫巡夜的家将一个眼神不好没看清,失手把你给砍上几刀!你那一身老骨头的,非要这么折腾断个几根才开心?你是受我兄长重托而来的,有个万一伤了胳膊断了腿的,老子回京去也同样不好和老子哥哥交代的!你就不能叫老子和老子哥哥都省省心么!”
周继戎最不招人待见的恐怕就是那张恶毒刁钻的嘴巴,尖酸刻薄起来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给人留情面。他不开口是明艳俊美的娇花模样,一开口就能把这形象毁个七七八八,娇花不过是镜花水月的幻象。
这会儿他心气不顺,噼噼啪啪的一通话说得飞快,简直边插嘴的机会都不给人留。自己说得痛快了方才停下来。
杜总管神色略显尴尬,不过知道周继戎向是打小就是这般不高兴了翻脸就咬人的狗脾气,倒也不把他这些混帐话住心里去,避重就轻地道:“……就是人上了年纪睡不着,起来走走……”
周继戎是一个字也不信,心道你这走走倒是稀奇,专喜欢掀了别人的后窗户然后就在那儿鬼似的晃荡。不过至于杜总管睡不着这一点,他倒是并不怀疑,而且用脚趾头想也猜得到大约是不放心老子,生怕老子再爬墙出去什么的。
不过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就没什么意思了。
他被搅得睡意全无,不过方才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挫折都是把脾气给发泄得差不多了。这会儿火气下去了更觉得有几分冷意,他拥着被子发了会儿呆,突然心道不好。
他哥哥对杜伯信任有加,杜总管对他哥哥回报于忠心耿耿,必然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他哥。今天他这番话日后必然要传到他哥哥耳朵里,足够让早就心有不满的兄长再记上一笔债。
他做的那些混帐事让他哥把他按顿揍还得加餐都收拾不过来,虽然债多了不愁,可周继戎觉得这也不是自己乐意和兄长闹成这样的。毕竟那是他唯一的兄长和亲人,能够和缓解决的事情,他也不想非得剑拔弩张,见了面就不掐不罢休!
他有心想挽回一下局面,抿抿嘴角试着缓和了一下表情,朝着杜总管道:“正好我现在也睡不着了,要不,老子陪你聊聊天?不过既然只是聊天么,你就不必什么都往我哥耳边传了吧!毕竟他也忙得很,老子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用他费心理会了!你等着,老子这就出来!”
杜总管本要推辞的,又听周继戎道:“正好老子也和你说说小白的事,老子知道你早就想问了吧!”于是杜总管不作声了。
他起身披了衣服,也懒得走门,不顾杜总管的劝阻,头回生二回熟地从那敞开的窗户麻利地翻了出去。
第147章
“……反正就那么回事儿呗,和你猜的也差不多,老子和小白就是好上了。”
周继戎其实也没真指望着杜伯能在他哥哥面前守口如瓶。不过这样也好,当着他哥哥的面直说总是不太方便,有些话只要他张口便是要挨揍的结局。他有自知之明,就算他哥哥对他再怎么宠爱有加,当真犯了某些忌讳挨揍怎么也跑不了。而且这还不算完,这事是以后他哥随时想起来了都能恨不得把他再揍一顿又一顿的那种。
虽然周继戎私下里较为偏颇地认为他兄长这么些年必定养尊处优弄得身娇肉贵,两兄弟真动起手来,他一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不过做弟弟的总得让着点兄长,再者这事要说起来,他也觉得自己虽没错却不占理。他哥哥真要收拾他,他也不好得还手。
不过和杜总管摊底的话他可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他尊称杜总管叫一声杜伯,但杜总管毕竟不是他真正的长辈,不管皇上是怎么交代的,杜总管怎么也不可能真动手收拾他就是了。
因此周继戎仗着月色下自己便是有几分赫然也看有不真切,也不用仔细去看杜伯必然姹紫嫣红的脸色,只管将声音拿捏得镇定从容,抢先就轻描淡写地丢下这么一句。
杜总管听着他这平淡得就跟说‘啊没错老子昨天确实是吃了只鸡’的口气说着这话,只觉得面皮微微抽动,硬是愣了半天方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问道:“……好、好上了好多久了”
这事儿纸里包不住火,周继戎本就打算借这机会把话挑开,哪怕他哥要发一通前所未有的脾气也没办法,发过了脾气大伙儿都省点心,免得天天遮遮掩掩的。
因此他有问必答,十分利索地道:“嗯,反正有段时间了!”说罢还嘻嘻嘻笑了两声。
杜总管虽然早猜到他两不是一天两天,听到这话心里还是凉了半截,不过皇命所托,还是处把话问清楚。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道:“那你们到底什么时候上、上的那个、那个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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