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携天下 作者:千层浪(上)
Tags:重生 强强 江湖恩怨 灵魂转换
少年走上前,一指他手里的女童:“我命你放了她!”
“命令?啧啧……事到如今,你还当自己是主子?难道你还不知我是奉了谁的命令来追杀你们?”那人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继续道:“就让你们死个明白,派我来的,正是你们的父亲,哈哈哈……”
少年沉着脸,丝毫不为所动,那女童却是愕然一颤,失声道:“不可能,你骗人……父亲不会……”
那人看着二人反映,突然觉得有趣起来:“哥哥早就料到了,是不是?妹妹却被蒙在鼓里,太惹人疼了。”说着,提起女童,在她娇嫩的脸蛋上舔了一口。
但万料不及,一直乖顺不动的女童突然发起疯来,死命咬住他伸出口的舌头,并将其生生咬下一截!
女童干裂的嘴唇在鲜血的浸润下变得娇艳欲滴,牙齿咬住一截断舌,张口吞咽下去。这一幕,人人都瞧得清楚,却无人想到要去阻止,因之所以人都惊呆了。
那人双目中怒火迸射,却痛得发不出声,只含糊叫道:“杀……杀了这两个妖孽!”将手里的女童狠狠往地下摔去。
眼见女童坠地,少年双目赤红,倏地窜将上去,将她接在手里,又在地上滚了个大圈,避开追兵扎来的长矛。
混乱中拾得了自己的兵刃,少年自地下一跃而起,足尖轻点,退开丈许,感觉女童在他怀中簌簌发抖,当即叱道:“真儿,那人不配身为人父,自今日起,你只有兄长,没有父母,听清楚么!”
“杀了他们!”“杀了那妖孽!”“杀死这两个妖孽!”
“杀杀杀!”
女童捂紧耳朵,可怕的喊杀声依旧钻入耳膜,她使劲摇头,却又不住点头。少年疼惜的将她搂在怀里,执刀冲向人群。“就凭你们这些渣滓,能奈我何!”
这一夜,森林中展开了一场血腥的搏杀,一方为百余壮士,一方仅是稚龄少年。
但其实,只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躺在满是血肉脏腑的地上,少年连牵动一根手指都显得极为困难,他转动眼珠,发现随身不离的短刀断在敌人的胸臆间,而刀柄则没入另一人的脑颅。轻叹一声,转首仰望夜空。
女童枕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眼角犹挂泪痕。“哥哥,今后我们要去哪里?”
少年沉思半晌,道:“去中原。”
女童的眸光登时亮了,侧身挨近兄长的脸庞:“真的?我听嫪婆婆讲过,中原远在万里之外,那儿的景色美极了,杭州西湖,黄山日出,洛阳牡丹,崀山瑶池……还有各种吃的玩儿的,应有尽有,做那中原皇帝,定是天下间最享受的!”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接着,又透出许多琢磨不明的东西。突然见女童指了夜空道:“流星!哥哥快许愿!”说罢闭起眼眸。
一道星光在漆黑长空中急速坠落,只一瞬间,便隐去了踪影。
女童睁开双眸,用力眨了眨:“哥哥,你许了甚么愿望?”
少年摇了摇头。
兄长沉默寡言,女童是见惯了的,并不介意:“那哥哥猜一猜,真儿许了甚么愿望。”也不待对方回答,便兀自嘻嘻笑了起来。
“真儿,要做那中原的皇帝——”
皇帝……
要做……中原的皇帝……
曾几何时,亦有人在他耳边诉说这个遥不可及的愿望,但究竟是谁……
太远……太久了,久到他已记不起。
干涩的眼眶流下两行清泪,虽是极其微弱,但胸腹间,总算又有了起伏。
薛辰缓缓睁开眼。
女童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逐渐远去,一地的断肢残骸化作狱中枯黄的稻草,满地血腥俨成了三面赭褐的墙壁。
一梦醒来,恍如隔世。那梦中少年的面目始终模糊,但一双眼,却又隐隐透着几分熟稔,其几番话语,更叫他羞愧不已。狼群不惜于虎口争食,蝼蚁尚自偷生,他一介少年都知庇护幼妹,反抗命运,自己虚有年岁,迭遭些挫折却只会感叹造化弄人,实在万万不该。
他必须继承父亲的遗愿将栖云庄发扬光大,同时照顾年幼的薛飞将其抚养成人,最重要的是,鸿鹄之志尚未实现,他岂能这般沉默着死去!他不甘心!他更不甘心就这般沦为他人的替身,他要再去问一问那个人,于他心中,自己究竟算甚么!?
求生的意志,致使他从死亡的边缘又挣扎回来,而头脑一旦清醒,饥饿感便如潮水般激涌而来,是以,当那只手又来夺他食物时,薛辰刷的睁大眼眸,死死瞪住对方!
他一双眼瞳漆黑幽深,本有着慑人心魄之力,但此刻眼眶中血丝密布,充满暴戾疯狂之色,只令人头皮发麻。
我,不能死。
-未完待续-
第68章 第三十六回:古墓浮屠夜两重,龙困梵轮木沉香
狭窄的墓道由南向北,一路倾斜而下。路旁骨架累累,堆叠成坡,在众人的踩踏之下,不停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骸骨的头颅则规整地摆在道旁的壁龛前,三个一叠,五个一垒,阴森森地尤为瘆人。一切皆在火把的照耀下看得分明,而愈往前行,尸骨愈是密集,到了后来,完全没了落脚之处。有几具完整的尸骨,甚至被嵌进道旁的石墙里,只伸出一截指骨,指着过往‘行人’。
殉葬坑诡异的气氛迫得人几欲喘不上气,队伍中本来还有几声交谈,待到后来,只能闻见粗浊的喘息。看来即便是江湖豪侠,也有紧张害怕之时,木风信手捧起一只头骨,启唇轻叹:“天子杀殉,众者数百,寡者数十;将军大夫杀殉,众者数十,寡者数人,舆马女乐皆具……”殉葬之说,古来有之,殉者贵至嫔妃,下至工匠,其手段之残酷,令人发指。而今,这个墓道内的尸体,又岂止百具?
眼见木风脸色不愉,段素真适时凑上:“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使用活人殉葬,太有失仁道了。”
木风稍一颔首,将头骨放回壁龛。
自从进入古墓,段素真便不遗余力的游说木风同他共赴大理,此际见对方稍稍假以辞色,立时便滔滔不绝道:“大理国地广人庶,景色怡人,而我段氏向以儒治国,以佛治心,杜公子若肯随我回去,待我继位之后……”
他不及将后话道出口,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就听几个声音欣喜若狂道:“赤霞草!”“真是赤霞草,没错!”
只片刻间,那声音却又转为惊疑:“怎么这草一摘下就枯了?”
木风走在队伍最末,瞧不见究竟发生了何事,闻言微露疑色,吩咐阮天钧前去查探。
段素真亦觉奇怪,想了想,遣了几名侍从跟去。待那使竹剑的少年走远,他乘隙又来纠缠木风,木风折扇一张,斜睨着他:“世子不去摘赤霞草,老看着我作甚么,我又换不来舍利子。”
凤目微眄,端得是风致嫣然,距离这张脸庞如此之近,段素真岂能心如止水,神魂一荡,右臂倏出,已搂住他的腰身。“你也听见了,那草入手即枯,定是假的,况且舍利子怎及得上绝色佳人,杜公子若肯随我回去大理,舍利子我便放弃了又如何。”说着倾身靠前,要去摸他脸颊,忽感左臂僵麻,原来不知不觉中,左手脉门已教对方牢牢扣住。
木风身子微侧,拽过他的左臂反剪到身后,用力推向墙头:“世子真是痴子,可惜杜某心有所属,世子一番心意,怕是要辜负了。”
他口气虽是轻描淡写,手里的力道却一点儿不含糊,段素真天潢贵胄,享尽尊荣,何曾受过这等对待,嘴里斥道:“放……放开!”一抬眼,恰对上壁龛前两只空洞洞的眼窝,不由失声惊叫。
大理世子不谙武艺,木风施以薄惩,便即放手,段素真一屁股摔在地下,揉着酸疼手臂,一脸忌惮的盯着他。虽不敢再有任何轻薄举动,但想想仍不甘心,抬了下巴问道:“杜公子属意之人,为何不见他陪你一道进来?”
听他提起此事,木风眼神骤沉,不言不语的背转过身。不料这一转身,一枚暗器不知发自何处,嗖地向他背心袭来。这一下全然猝不及防,木风察觉到时,暗器已贴近身后,远处阮天钧得见这一幕,脸色刷白,惊呼道:“公子!”
墓道狭隘,无处闪避,危急时刻,木风只觉腰上一紧,被人搂住身子扑倒在地,接连滚了好几圈才止住势头,正有些眼晕,下颚突然被人捏起,头顶上一个声音训斥道:“你发甚么呆?不知自己仇家众多么?”来人一身黑色劲装,刚毅的脸庞上,厉目隐含薄怒,不是夜家堡堡主夜翎又是谁。
木风揉了揉额头,自他怀里坐起,拾起一旁的暗器放在掌心细细打量。这是一枚打磨得十分锋利的柳叶镖,中脊稍厚,双刃极薄,刀柄上系着一截红绸,衬着银光熠熠的刀刃,极是精致漂亮。
看过几眼,对于凶手木风心中已有了计较,可夜翎被他压在身下,却是极不自在,瞪着他道:“这是第一回,尚余两回,你好自为之!”
木风略略一想当日珠玑阵中,自己施计逼迫对方承诺之事,伸手将他按住:“接下来,请夜堡主随我一道走。”
见他得寸进尺,夜翎顿时黑下脸,一把将其推开:“别忘记你我之间的立场!”挎上弓箭,头也不回地走开。
木风撇了撇嘴,将暗器收入腰囊,阮天钧过来将他搀起,忧心道:“公子,没伤着罢?”木风摇了摇头,瞥见他手里攥着一株枯草,疑道:“这便是……?”
阮天钧点了点头,向他摊开手掌,一株枯萎的草药静静躺在他白皙的掌心之中。茎萼、花叶均蔫成一团,辨不出原来模样。
木风沉吟片刻,拨开人群走到队伍最前,这才发现原来殉葬坑已到了尽头,眼前是一只夯土搭建的祭祀台,台上供奉的果品历经百年,俱化作了尘土,青铜炉内的香火也已燃尽,只祭台四周的花草依然开得如火似荼,散发着蓬勃生机。
花茎长约一尺,叶布细茸,色似朝霞,木风走近看时,发现其与软羊皮中所描述的赤霞草的各个特征,都极为相似,蹲下身子,轻嗅之下,连香味也是八九不离。
轻轻折下一枝,眼见娇嫩的花枝,在手中以肉眼可见之速枯萎,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由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念一想,难怪先前那些人进得古墓,找到赤霞草却带不出去了。
如此空见宝山却只能干瞪着眼,脾气最为暴躁的巴图当场便斥骂出声:“这左贤王该不是耍我们大家夥罢?”
这一开腔,立即引得众人响应,一时间斥责谩骂之声此起彼伏,有些人索性掉头走回,扬言去找左贤王问个清楚。更多人则不甘心就此空手而归,进了一旁的墓道。
木风却并不急着离开,复蹲下身,捏起一撮泥土,只觉触手沁凉,尤胜冰雪,微微一愣。
“你也发现了。”思量间,身边挨近一人,正是夜翎。
木风颔首,与他低声交谈:“这里的泥土与其它地方不同。”墓道中逼仄阴湿,却并不寒冷,祭台周围的泥土却冷成那样,显是被人布下了阵法。由此推断,那赤霞草必极喜阴寒,是以才会一离泥土便受不了周围温度,瞬间枯萎。
声明 :本站内容转至互联网,所有资源版权均为原创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版权请与我们联系,及时删除!站内所有作品、评论均属其个人行为,不代表本站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