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照沙洲 作者:不想吃药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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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晴今日招了司马夜进王庭,准备了丰盛的晚膳,特意点了淡香氤氲缓解疲劳的西域紫烛,最近是大暑,他成日顶着烈日操练,身上的皮肤脱了几层,一块块嫩红的新皮还没长好又接着被晒裂,惨不忍睹。
司马夜按照入王庭的规矩,等候传唤后才踏入司马晴的寝宫,行了大礼后起身,司马晴屏退了侍女,携司马夜入座。
在井里澎了一整晚的蜜瓜,被切成了小块,司马晴用银钎穿了一块,递给司马夜,“先吃一块消暑开胃,我再给你盛一碗清炖羊肺汤。”
司马夜看了司马晴一眼,用餐碟接过蜜瓜,道:“请王上不要在宣属下进王庭,以免落人口舌。”
司马晴修眉一横,冷然道:“谁敢多话,我拔了他的舌头!”
见司马夜埋头吃蜜瓜,晒得黝黑的手背上一块嫩红的新皮,他心中一堵,放缓了语气道:“你为月氏操练王军,我请你进王庭用膳作为褒奖,这是情理之内的,又有谁会多言?”
司马夜搅着清亮的百合羊肺汤,道:“月氏中枢并不是铁板一块,俄松他们几个长老也不是善茬,我只是怕,总有一天被他们觉察你我的关系,就不妙了。”
司马晴眯眼一笑,“我就知道夜你不是不想见我,是怕被发现,给我惹麻烦。”
“被发现了,就不会是惹麻烦这点小事。”司马夜沉声道:“而是杀身之锅,月氏族人的劫数。”
司马晴心中一揪,他和司马夜的关系,只怕是永远也不能让人知道,一想到他将带着这个易容一辈子,便为他憋屈,可让他远离西北这片土地,又是一万个不舍不愿,他不想为往后才面临的事现下找困扰,于是扯开了话题。
“半年前你带病回来,你师叔不是说去江南找他的朋友求驱寒治肺疾的方子吗,怎么一去三个月还没回来,眼看都入秋了,天一冷,你的宿疾便要犯了。”
司马夜道:“江南一带现在不太平,七王暗中集结义军,其中也有些江湖人参与,师叔的那位朋友是武林泰斗的徒弟,又是武林盟推选的盟主,想必是为此事脱不开身,师叔若去了,也必然会全力相助。”
司马晴听他说过江南义军的事,戈壁那次的刺杀也从他口中知悉了事情原委,司马夜扮作他的样子救了段阡陌一命,反倒被他误会,被逼进鬼城三日,最后被冻得一身伤痛回来,躺了三个月才恢复一些,而肺部隐患基本是无药可医。
那日听他师叔古寒诊脉后曾说:“旧伤加新寒,肺部疾患若不好生调养,便是沉疴痼疾,再难痊愈了。”
旧伤,新寒,哪一样不是段阡陌给的?
司马晴别无他求,只希望夜能毫发无伤,纵然是让他代为承受那些苦楚都可,却决不能容忍别人对他的伤害。
所以,他必会将段阡陌加注在夜身上的伤害,一笔笔的还给那个人!
“传说那个中原皇帝段紫陌,是个手段果决的帝君,看来也只是人云亦云传得神乎其神了些。”司马晴不屑的笑道:“江南这边闹成这样,连千里之外的西藩王都探得了消息,那个皇帝却还蒙在鼓里,只怕是江宁府被占了,整个南边均被攻陷了,中原皇帝才知道。”
看着司马晴意味不明的笑容,司马夜心念一动,却扑捉不到其中玄机,他目带审视的看着司马晴,道:“段紫陌登基五年便统一中原,稳坐皇位,必然不是你想的那样不堪。”
“也是。”司马晴执杯抵唇,眼中寒芒一瞬而逝。
司马夜心下一惊,脱口问道:“你想做什么?”
“今晚就在这里歇吧。”司马晴避开质问,笑道:“我让人备了药浴,对你的晒伤有好处。”
司马夜心知现在问不出来什么,只得答应留在王庭暂歇一晚。
用完晚膳便有侍女带司马夜去客院沐浴,浴池的水槽被软塞堵住了,池水中浸着药包和金银花,药香弥漫。
司马夜屏退了侍女,脱衣入浴池,温水药浴比不得他每日泡的天然幽泉,才下水就觉得全身皮肤被浸的火辣辣的疼。
倚在池边靠了会,适宜了水温后,方觉得全身骨头渐渐松快,皮肤表层也不那么疼痛了,司马晴嘱咐要泡够半个时辰,本想随意洗浴一下就起来,现下竟有些舍不得这一池温水了。
鼻端暗香阵阵,放松的身体恍若化身浮萍一片飘荡于幽游湖心,倦意就这么悄然袭来,眼皮重逾千斤掀不开,就这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淋漓舒畅,一个梦都不曾有,直到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他才睁开眼。
☆、第二十一章
这是司马晴的寝居后殿!
司马夜霍然坐起,立即有两名侍女撩开幔帐。
“大司马可是要起身?”其中一侍女恭敬询问,另一名颔首站在一边,飞快的偷看了一眼帐内的司马夜,嘴角一撇,神色鄙夷。
司马夜冷淡问道:“我睡了多长时间?”
“回大司马,从昨夜睡到现在,此时是戌时三刻。”
一觉睡了一天一夜?
他昨晚是在客院的浴池,现在却在司马晴的寝居内殿醒来!
从侍女鄙夷的神色来看,必是同司马晴同榻一整晚,而方才听到外殿传来的隐隐谈笑……
他起身穿上靴子,快步走出殿门,侍女也不拦他,跟在身后低声禀告:“王上宴请西藩王,屏退了所有侍女。”
司马夜走到内外殿相隔的门廊,止住了脚步。
透过垂帘大门,同席的两人相谈甚欢,大殿内灯火旖旎,没有下人,只有葡萄美酒,低声笑语。
司马晴亲自执壶斟酒,段阡陌下巴懒懒搁于交叠的双手,视线绵绵落在司马晴的脸上,单手接过夜光杯,抵于唇边细啜慢饮。
从席上残羹来看,两人必是酒过三巡了,司马夜倒不担心司马晴会在酒席中动手脚害段阡陌性命,西藩王受邀月氏王庭坐客,必然是大张旗鼓的来,若是有什么闪失,月氏承担不起。
司马夜想此时在这里窥视,似乎不算君子所为,但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般,生生给钉在了原地。
“……半年未见,王爷还是风采依旧,司马晴哪里及得上王爷半分神采……”
段阡陌含笑温柔道:“都道月氏王姿容如天神,在漠西古道那日,晴如神祗下凡率群狼相救,只那惊鸿一瞥,便让本王念念不忘至今日。”
“王爷喜欢晴么?”
段阡陌凝视着司马晴,但笑不语。
宫灯下,司马晴酒红色的眼珠荡漾着滟滟粼光,一抹红霞飞扫入鬓,含笑看着段阡陌,让他的心神也跟着眸中的潋滟晃荡不休。
身后烛台上的一盏烛火已枯,灯芯噼里啪啦的跳动了几下熄灭,段阡陌揽过司马晴的腰,印上了一个吻……
门廊远处几名被屏退的侍女,不敢透过竹帘窥视,却能听到里面交谈声渐低,暧昧的喘息渐起。
侍女们红了脸,眼观鼻鼻观心的掩嘴低笑,旁若无人的低声议论。
“西藩王真的很俊,你们说,若是能联姻,咱们月氏就有西藩这个靠山了,西羌哪里还敢滋事。”
“我们王上也不差,他可是大漠天神,连狼群都听他的,西藩王能得他青睐,也是造化。”
“就是,所以说前殿里的两个才是天作之合,一般留在后殿的……嘿嘿,不过是暖榻的男宠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几人挤眉弄眼的低声讥笑,偷偷的往这边看,司马夜循声看过去,冷冷的目光让几个侍女不寒而栗。
前殿灯火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喘息声并不大,却像刀子一般声声穿进耳膜,揪动胸腔中的心脏紧缩。
转身,他面无表情的快步穿过门廊。
几名侍女抬头,门廊下早以没了大司马的身影。
仰面躺在段阡陌怀中的司马晴衣衫半褪,蜜色冰肌如内蕴皎月矜华,段阡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他的唇瓣,手上占足了便宜。
思慕已久的人今宵投怀,不管司马晴出于何种目的,他大可顺水推舟一品芳泽,然而,在听到门廊外脚步渐远后,却失了心情。
两人及有默契的戛然而止。
司马晴背过身整理衣衫,侧头笑道:“王爷好像没有心情。”
段阡陌回敬:“彼此彼此!”目光落在他左肩的一块胎记上,心下惊叹。
那红色的胎记就像是一团跳动的火焰,在他精致的蝴蝶骨上如又生命力般,一霎惊艳眼球。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司马晴的背影,漠西古道上惊鸿一瞥,那个冷漠孤寂的月氏王深入人心,第二面在草场相见,虽同第一面没有多大区别,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而最让人费解的就是月氏王从新推选那一次,铁笼里冷静果敢的月氏王,屋顶上眼中聚满千言万语却压抑在心底的月氏王,眼底为他闪动的光彩却在次日敦煌城楼前湮灭无踪。
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每次见到的并非一个人。
会易容的阿夕,会不会就是另一个司马晴?
他有月氏王的漠然,没有司马晴的冷峭,有月氏王的孤胆,没有司马晴的锋芒,有月氏王的坚韧,没有司马晴的妖冶。
推敲是否正确,他还不能确定,但肯定的是,现在这个司马晴,眼里,心里,没有他段阡陌的半分位子。
司马夜刚出王庭大门,却见几骑快马朝这边过来,至近了些,从服饰来看,才知道是西藩王府的侍卫,其中还有一个是普通胡服打扮的族人,一脸木然的被几个侍卫拎下了马,直接拨开王庭大门的岗哨守卫,大步往里走去。
岗哨们面面相觑,西藩王的随从已经被安置在王庭里,这会子急吼吼赶过来的侍卫看面色就像是有要是禀告,他们也不敢拦,只能放那几个人进去,心里正在惶恐,司马夜过来了。
“王府侍卫手里押的人,你们认得吗?”
其中一守卫道:“好像是王上内卫营的千夫长,今早看他急冲冲出的王庭,走的是出城的方向。”
司马夜心下暗凛,几乎证实了他的猜测,忙朝司马晴的寝居赶去。
前殿内侍女方点亮灯烛,就听一声高亢的传报,差点吓掉手中火折子。
传报者是西藩王府的侍卫,就这么闯进了月氏王庭,竟没人阻拦!
司马晴眉心微蹙,有些不快的看向似笑非笑的段阡陌。
“侍卫必有急事禀告才未经通传进入王庭,晴莫怪。”段阡陌嘴上道歉面上却没有丝毫歉然之色,“进来吧!”
大门被推开,四名王府侍卫推着一人跨进大殿,司马晴神色一变,脸唰的白的。
“禀王爷,这个人持月氏族行商专属文牒入关,入关后被肃州府衙截下!”
“哦?”段阡陌问下面人,看的却是司马晴,“肃州府衙何故将他截下?”
“肃州城防营的官兵盘查过路商旅,他支支吾吾神色可疑,所以官兵要搜身,这人当即动手,打伤了两名守城士兵,被闻讯赶来的城防营参将给拿下,从身上搜出密信一封,和月氏使臣文书一封!”
“那又怎么样?”段阡陌慢条斯理的整整袖子,“月氏臣服我朝,出使大兴皇城,有什么稀奇的?”他又看了眼脸色惨白的司马晴,提高声调道:“哦,不怪你们,本王忽略了你说的密信,既然有密信,这就不是简单的出使了。”
他看向司马晴,一本正经的解释道:“现下边界不宁,圣上派本王镇守嘉峪关和玉门关,就是为了平息干戈,有些别有心机的人用尽手段挑起事端破坏邦交,所以,连朝贡团都是要严查的,何况是单独出使的,那些煽动人心的信笺,都是带不出肃州以外的。”
司马晴紧咬牙关,恨恨盯着段阡陌。
他若不是洞察先机有了部署,根本就不会这么巧截获他派出的信使,现在确是铩羽而归,还被他人赃俱获,连狡赖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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