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玉璜 作者:阳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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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缓缓蹙起了眉,有些不安地扭动着,口中念念有词,赵政凑近一听顷刻狂喜。因为颜路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的是:“子房,不要杀他……”
那个“他”,自然就是赵政自己,如此颜路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也就大致清楚了。赵政心中豁然开朗,如此时有宫人在侧,他们看到眼前的情景一定会惊得掉下下巴。
赵政眼下毫无形象可言地趴在床榻边,又毫无形象可言地凑到颜路耳边,脸上挂着孩童得了糖一般的表情,一遍又一遍地哄着床榻上昏迷的人说道:“你再说一遍。”
陷入昏迷的人哪里听得到,见哄了半晌人非但没有说话,反而连动也不动了,赵政这才无趣地从床榻上下来,拿起一旁的伤药重新坐下。
赵政小心翼翼地拉开颜路的衣服,见到上面斑驳交错的鞭痕,心也仿佛被人抽了一样,生痛。幸好夏无且医术高强,当时把颜路抬回来便止住了血。
但如今伤口结了痂,却依然异常可怖,甚至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若是自己去的再早些就好了……
赵政无数次的在心里懊悔。懊悔罢才用指尖沾上药膏往鞭痕上抹去,温热的指尖、清凉的药膏、伤口的痛楚,这些异样落到颜路身上,令他难受地动了动身体。
赵政怕他这样扭动自己会一个不小心伤了他,便去了鞋袜半坐着靠在榻上,又将颜路轻轻扶起来牢牢扣在自己怀里。
上药的过程,赵政异常细致,甚至因为太过小心和紧张,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过程持续了近半个时辰,赵政一门心思扑在上头,本也不作他想,谁知刚长舒一口气感叹大功告成,赵政满意地查看自己辛苦的“成果”时,突然觉得殿中的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若是不考虑鞭痕,颜路的胸膛看上去线条刚毅又不失优雅,颜色是健康的蜜色,虽没有女子婀娜的体态曼妙的身姿,于赵政来说却是另一种矫健之美。
一道道猩红的鞭痕落在上面,刺目却愈发地瑰艳,如今随着主人上半身衣衫尽散安静地躺在床榻上,正□□裸地诱惑着他,他喉结微动,心中躁动不止。
只是目光落到颜路苍白的脸上时,赵政心中那些旖旎的念头又尽数去了个干净,他慌乱地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压回去,失措地伸过手去为颜路合上衣物,系好腰间的系带。只是因为心虚,系了三回才堪堪松松垮垮地弄好。
见天色已晚,赵政将颜路放在床榻最里面安顿好,自己也躺了下来。虽是同榻,但赵政却怕自己晚上不小心翻身碰到了他的伤口,也怕两人挨着太近自己又生出什么奇怪的念头,所以离得远远的。
他侧身躺在床榻边上,若是仔细看,他只要挪动一拳的距离便可能直接掉下榻去。饶是如此,赵政忙活了许久累得不行还是很快昏昏睡了过去。
翌日赵政未睁开眼睛,就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下意识想甩开,但突然想起身旁是何人,匆匆收了念头,忙睁开眼睛查看颜路的情况,却不料几乎是同一时间颜路的眼皮动了动,旋即也睁开了眼。
赵政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借着殿外落进来的阳光仔细看着颜路的动作。四目相对,赵政眸中满是惊喜,颜路却是有些错愕,谁都没有急着说话。
许是颜路一直这么躺着有些不舒服,轻轻动了动,却牵扯到了伤口,不由地“嘶”了一声。赵政见颜路脸色有些不自然,跟着手腕上的力道便松了开来,只是因为虚弱颜路的手仍旧没有移开。
颜路张了张口想说话,却因口中干涩异常,只发出喑哑之声。赵政见状便要起身为他倒水,谁知一时心急忘了自己睡在榻沿上,“啪”地一声狼狈滚了下去。
殿外候着的宫人侍从听到异样的响动便要破门而入,幸好他及时喝退,否则皇帝陛下的威严怕是就此不保了。
从地上爬起来,赵政瞧见颜路似笑非笑揶揄的神色,当即觉得颜面有些挂不住,头偏到一边就把水递了过去,谁知对方半晌没有动静,这才狐疑地转过头去。
对上颜路无辜的神色,赵政突然晃了神。小时候那个孩子一脸委屈,可不就是这个样子么?
被颜路干涩的轻咳声引回现实,赵政方才想起夏无且说过,他给人废了修为,会连续十天半月没有力气,什么都是需要人一手代劳的。
赵政又坐了回去,尽量放柔动作将颜路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胸前,小心翼翼地把水递过去。
颜路见他这番动作做得有几分娴熟,想起他儿时照顾自己笨拙的样子,便知这位人前庄严肃穆的帝王这些日子一定没少重复这样的事情,现下才会做得这样自然。
两人都是男子,这样靠在赵政身上,颜路觉得有些不自然,只是因为角度问题,赵政正好错过了他眼中闪过的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有在看的亲一定要冒个泡哦,给点建议什么的最好。最喜欢有人提意见了,啾啾哒。
然后,我还发了一个完结的短篇,叫《阴阳谋》,写的是平良的CP,有感兴趣的亲可以戳进去看看哦。~(~ ̄▽ ̄)~
☆、第 11 章
颜路喝水润完喉又闭目养了片刻的神才又恢复些力气,他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弄清楚,纵然此刻精神不济,连喝口水都觉得累,也不敢耽误片刻:“陛下此番……”
赵政知道他要问什么,可是小圣贤庄已经没了……明知他会恨自己,却不得不痛下决心,只希望这个消息他越晚知道越好。
他避重就轻:“这次刺杀的前因后果我已经查清楚了,你好好休息,多余的事情不要想,我自会处理。”
颜路哪里肯放弃,强忍着凶然袭来的头晕目眩问道:“子房他……”
不提张良还好,一提张良赵政就满肚子火,只是又不忍心同虚弱至极的颜路置气,方才闷闷道:“你都这样了还担心他。”
说完见他一脸担心的样子,赵政又有些不舍,没有好脸色地补充道:“哼!你那师弟狡猾得很,派人找了这么些天都没找到……”
颜路听说张良没事,神情一松,又昏了过去。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换了地方,不是躺在赵政行宫的寝殿里,而是躺在一个方舆圆盖的六驾安车上①。
车体巨大且通体彩绘,端地是富丽无比华贵无双。“这是……”颜路睡得太久,刚一醒来不仅眼睛视物模糊,就连头也昏昏沉沉。
夏无且说行宫里的药材没有咸阳宫中齐全,而且若继续东行颜路身体恐有不适,所以赵政当即下令返回咸阳,又留下赵高替他继续巡视。
返回的路上怕颜路醒着受不了颠簸,夏无且一直用药让他昏睡着,加上驰道平坦总算没有出什么意外。
“快到咸阳宫了,你再睡一会儿。”颜路一反平素的冷静,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直直看进赵政的眼睛:“为何?”
赵政知道颜路心思是何等细致聪慧,自己一反常态不顾他的意愿将他带回宫,若不是出了什么事决计不会如此。
“我找了个死囚替了你,从今往后世上再无小圣贤庄二当家。”
什么意思?若是以小圣贤庄二当家的名义处死那个死囚,那么小圣贤庄呢……颜路颤抖着嗓音吐字艰难地问道:“小……小圣贤庄……也连坐?”
赵政原不敢看他,却又怕他做出什么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忍着袭遍全身的巨大恐惧,看向颜路。
如此的沉默,便是默认了。以赵政雷厉风行的手段,此刻的小圣贤庄如何,大师兄如何,颜路不敢再想,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能做的只有死死看着这个昔年最要好的伙伴、如今整个天下的王。
颜路如此平静地躺在身旁,用如此愤恨绝望的眼神看着赵政,令他近乎崩溃。
又是这样,昔年手刃那两个野种阿母也是这个眼神……那时得知最敬重的阿母同嫪毐商量要将自己赶下王位并扶植他们生的野种做秦王,赵政盛怒之下当场手刃了那两个野种。
还记得那时,阿母随手拿起一旁的棍子发疯一样地冲上来,一棍接着一棍,毫不留情打在他身上,只是相比心中的痛,落在身上的棍棒早不算什么了。
赵政自嘲:自己的阿母永远不会相信,其实那两个野种能活到那时,要全赖他背负着无尽的屈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包容了那么多年……
如今颜路也是这个神情,只是和阿母不同,他没有动。赵政相信,就算颜路此刻毫发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他还是会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很快,颜路的样子又发生了变化。若说适才还有怨恨,那么现在,眼睛空洞连怨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巨大的惊恐让赵政突然失控,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扣住颜路的双肩粗暴地摇晃着他:“你看着朕说话呀,这算什么。朕对你们一次次的真心相待,到头换来的是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背叛朕,怨恨朕,又可曾想过朕的感受?”
颜路身体虚弱,哪里禁得住他这么摇晃,当下苍白着脸昏了过去。赵政见他的白衣上隐隐有嫣红的液体渗出,刺得双眼生痛,骤然清醒了过来。“侍医,传侍医!”
车外的士兵一早听到里面的动静,心中虽是惊诧却不敢表露分毫,仍旧各司其职各行其事,眼下赵政有了传唤,应得比平时还快了几分,随着车轮的缓缓停止,夏无也被人夹带着跑了过来。
夏无且见颜路身上的伤又重了几分,心中雪亮,却只字未提,只劝道:“陛下,这位先生情况……不太乐观,下官只能先替他止了血,但近一步医治还需尽早回宫。”
赵政当即往车外下令加速前行,回来的时候见夏无且正要替颜路解衣服,忙抢了个先。
夏无且好歹也是个经历过风雨的人物,对此没有什么表示,赵政心中有鬼不免一阵心虚,拉开颜路的衣服讪讪道:“老侍医请。”
虽说理智上知道夏无且只是心无旁骛在替颜路医治,但是看他橘皮般皱巴巴的手在颜路身上摸来摸去,心里还是老大不舒服。留在马车里心中闷闷,不留在马车里又不放心。
整个过程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一直在一旁坐立不安,拿眼睛一瞬不瞬地往颜路那边瞟,连手里什么时候捏了个供人把玩的金虎犹不自知,直到夏无且离开,赵政低头一看才发现金虎的尾巴已经被他捏变了形。
咸阳宫内,赵政一早就吩咐人收拾了信宫给颜路备下。信宫②是昔年灭赵后,赵政让人比着赵国的那个信宫建造的。
里面的宫人们本一早做好了接迎新主人的准备,不想陛下回到宫中的消息传来,等了许久也不见半点人影。
“陛下说了,从今日起,你们就当宫里多了位主人,‘小心伺候着’,可别出了什么闪失。”
传话的寺人把带到便走了,留下一群摸不着头脑的人窃窃私语。“你说信宫分明就没有来人,陛下为何要说来人了?”
另一个宫人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看你是新来的好心提点你,陛下的吩咐咱们照做便是,不要问也不要想,否则仔细引火上身。”
这边赵政派人将颜路秘密送到了自己的寝殿,对外就宣称从外面带了个人回来,并安置在了偏僻的信宫。
看着昏迷不醒的颜路赵政心中十分矛盾:既希望颜路好起来,又怕他好起来对自己冷面相向。
他心中挣扎不已,表现在面上就是神色阴晴不定,吓得当值的宫人们仔细了再仔细也恐一个不慎惹他不高兴。
当晚同颜路躺在一起,赵政却是一夜难眠,翻了好几次身,直到颜路迷迷糊糊又下意识凑过来抓住了他的手,他便不敢再动了。
奇怪的是手腕上的触感分明是冰凉且虚弱无力的,却没来由地让赵政自手腕而起迅速滚烫起来,且大有燃遍全身的趋势。
火烧火燎的感觉虽然不舒服,却让赵政彻底想明白了一件事:颜路和阿母毕竟不同,此次追过来有部分原因不正是怕自己受伤吗?
且此刻他能如此毫无防备地抓住自己,分明是小时候的烙印已深,对自己还是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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