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大哥+番外 作者: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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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站在窗边,没换睡衣,只穿了西装裤子,□□着偏瘦但是线条流畅的上身,在银辉下像一尊触不可及的雕塑。
冷风从门外吹进来,阿诚一个哆嗦,回头一看,看到了明楼。
明楼看的也很清楚,阿诚哆嗦了一下,惊慌的大眼睛在月光底下闪闪发亮。他打开灯,问:“你关着灯干什么呢?”
阿诚很不明显地把右手往背后挪了一挪,侧身站着对明楼笑道:“没什么……正要睡,窗户好像没关严。”
语气很镇定,只怕连一向心细如发的明镜都听不出来问题。
除了明楼,他听出来了,阿诚有事瞒着他。
看明楼还站在门口,阿诚有些慌。他自小就在明楼面前藏不住马脚,这几年来锻炼出的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本事,在明楼面前脆弱得像是一戳就破的窗户纸。他没办法,开玩笑似的轻轻巧巧撒了个娇:“忘拿睡衣了吧?拿了快走,开着门我好冷。”
明楼见他没有坦白的意思,心里生气,可到底还是心疼,看着那满身横亘纠缠的伤疤有点喘不过气来,往里走了一步把门关上。
可是心疼完了还是生气,明楼这一刻才知道自己对于阿诚的占有欲有多强,他想要知道阿诚的所有事情,他不能允许他俩之间有哪怕一毫米的缝隙。于是明楼问:“箱子在你旁边,你怎么不给我拿一下?”
他的语气已经不是在疑问了,他的语气是拿准了阿诚有问题,就像他的代号,蛇瞄准了猎物的七寸,没有犹疑,是在宣判。
阿诚垂下眼,呼出一口气,他还是保持着右半身对着明楼,弯腰从箱子里拿出明楼的睡衣,然后抱在胸前,走到门口,递给明楼。 明楼眯了眯眼,接过睡衣,随即转身,眼锋快得像没空去瞟见阿诚左半个胸膛上那一小点的血红。 他关门的时候,头也没回的嘱咐了句:“早点睡。”
随着门关上,阿诚松了口气,回身换了睡裤,躺在床上,扯了被子只盖到肚子,露出胸膛,他合上眼,轻轻叹了一声,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上是一条鲜血淋漓的新鲜鞭痕。 本以为今夜就可以这样瞒过去了,可不过几分钟,只听一声门响,灯被打开,阿诚睁开眼,看见明楼站在门口,他遮也不是不遮也不是,吓得呆愣愣的直挺挺的僵在床上瞪着明楼。 他没想到明楼会杀个回马枪,以往也有,明楼发现阿诚悄悄地弄些事情,藏着掖着的,明楼也是叮嘱几句,可是他信任阿诚是个听话诚实的孩子,会听他的话,从没回头搞突然袭击、突然检查。后来发现也不过是给他准备生日礼物什么的,明楼更是不会多管。 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明楼本来想着等阿诚总有一天会跟自己坦白,他和阿诚什么时候有过秘密呢?可是回房越想越心慌。慌得心火焦躁,也不是想搞什么突然袭击,不过是坐不住想要和阿诚谈谈,可果不其然,一开门,看见红的扎眼的一条鞭痕。几乎像是抽在明楼的心口一样。 阿诚自己把痂硬生生揭掉了。 明楼脚下一晃,阿诚赶紧起身,罕见的结巴了:“大……大哥。”
明楼只觉得那条疤晃得自己头晕目眩,他生气想骂,疑惑想质问,可是最后出口只说:“不冷吗?”
他在阿诚面前胆怯了。
阿诚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他起来站到床边,点头道:“冷。”
数九寒天怎么不冷,可是忍不住,那些不能诉诸于口的秘密资料,那些打死也不能泄露的要员名单,那些他不说就永远不会暴露的身份……还有他和大哥的关系,和大姐、明台的关系……这些真真假假的情报信息在特高科审讯室里无数次的昏迷和清醒中,在阿诚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他甚至偶尔还会幻听,听到日本人在他耳边套他的情报。
阿诚也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多久会彻底混乱,混乱的变成一个发疯的哑巴。
他只知道,能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只有疼痛。
他夜复一夜的在冰冷的月光里扯掉自己伤口上结的痂,他白着嘴唇咬着被子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你不能倒下去。
看到阿诚的样子明楼的情绪终于失控了。他把阿诚推到墙上,胳膊抵在阿诚的脖子上,小臂像是孕满雷霆之力的利剑,他用同样的方法弄死过日本的高级间谍,可是他现在面对的是阿诚,是掉一根汗毛他都心疼的阿城。他左手死死的撑在墙壁上,把自己全身的重量压在左手上,不敢在右臂上用一点力气,就这样色厉内荏地压在阿诚身上。顾及到这里不是自己家,他压低了嗓音,低得像是从肺腑里发出来的无奈咆哮:“为什么不告诉我!”
问出口他自己也怔住了。这么明显的答案,还需要问出来吗?
因为阿诚怕他疼啊。
他知道自己会像他一样疼,甚至比他还要疼,所以才没有告诉自己。
明楼有些脱力的压下去,胳膊放下来,汗水淋淋的额头抵住阿诚的肩窝,稍稍镇定下来,他听阿诚说:“还有一个原因,怕你知道了以后不让我再跟在你身边。”
万一有哪一天我憋不住了,把自己脑袋里的秘密通通的说了出来,万一你知道了会害怕这样的我,万一我会害了你还有所有的同志……
两人默了半晌,阿诚是在担心,明楼却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该怎样才能表达尽他的所想,直到想起来以前读诗经曾背过的一篇。他记得他赞将士们与君王同仇敌忾的忠心和慷慨激昂的壮志,可阿诚笑道:“大哥真是当领导的风范,要我说,这种携手一路,哪怕死也要一起走下去的情谊更是难能可贵。”
阿诚感觉到明楼凉凉的手攥住自己的手腕,明楼低沉磁性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来,额发蹭在他的肩上,呼出的热气带动的气流撞到他的肩窝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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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飞鸿印雪(4)
?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明楼和方步亭一同出发去参加会议。阿诚左边挎着自己的大衣,右边挎着明楼的大衣,走到门口递给他的时候,明楼却拿了阿诚的大衣挂在衣架上,看阿诚的两只大眼睛又瞪圆了,明楼边戴手套边说:“你大哥耳朵好使得很,感冒了就在家里呆着,别出去了。”早饭的时候他就听出来阿诚的鼻音,鲜红的鞭痕在他眼前闪来闪去:估计在上海也是这么睡的,大冬天的不盖好被子,哪有不感冒的道理,重重思虑饭吃的心不在焉。
阿诚哪里放心他一个人出去,伸手想拿衣服的时候,又被拦下了——是方步亭:“听话,不舒服就留在家里好好休息。有我陪着,不会有事的。”
明楼难得一副有人给自己撑腰的得意样儿,冲他眨巴眨巴眼睛,嘴唇抿出一个微微的弧度,趁着方步亭转身穿衣服的时候,做口型学了方步亭的样子,无声无息的对阿诚道:“听、话。”
竟是难得一副少年跳脱的样子。
明楼是明家的脊梁,就算明镜再独当一面,可主心骨到底是明楼。明楼没垮,明镜才也撑着一口气没垮。明楼自律持重,明镜才能稳下心神在商场运筹帷幄。
明家终究不是靠着明镜一人挺下来的。为此,明楼舍了飞扬的心性和年少的轻狂,仿佛缺失了一段人生,在巴黎多少个夜晚,明楼踏雪而归,阿诚在家准备好了晚饭,他在学校有不顺利的课,总是在餐桌上抱怨几句,明楼不过大他三岁,也在上学,可是也不安慰他,不过调笑他几句,说学习那点小事哪里算得上是什么烦恼,事不遂意常□□,让他不要给自己找借口。语气像个小老头似的,阿诚每每思及就觉得心疼。
于是他撇嘴笑着瞪了明楼一眼,还是放下了要去拿大衣的手。
明楼和方步亭走了以后,阿诚陪着谢培东坐在沙发上听了一会儿戏,谢木兰才起来。小女孩扎了俏皮的双马尾,裹得像个小团子,坐在沙发扶手上,胳膊挽起来阿诚的胳膊,对谢培东道:“爸,我想带小哥去看看我们学校。小哥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让他在家窝着,都该长毛了。”
谢培东轻斥:“胡闹,你小哥感冒了,你不让他好好歇歇,拉他出去吹冷风干什么!”谢木兰的心思谢培东太清楚了。他跟着方步亭,政治商场里的波云诡谲他都能看清,更何况谢木兰一个小女孩的心思呢。
阿诚自然也看懂了,木兰这是在和他套亲近呢。一个接受良好教育的小女孩,是在向她未曾谋面的小哥邀功呢:看,我用心学习,聪明伶俐,小哥是不是该要疼我了?
阿诚记得小时候明台也爱耍这个把戏。过年的时候,把他满分的卷子拿给大姐和大哥看,出门的时候把他自己做的小东西拿给大姐显摆,不外乎是为了多拿点压岁钱和零花钱,让大姐和大哥多夸他几句,让这个小孩子觉得自己是全家宠着的小小骄傲。
他呢,早熟安静,每次明台贱兮兮地邀功的时候,他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给大哥削苹果。一开始不熟练,偶尔割了手,阴差阳错的就能抢了明台的风头,气得明台在旁边又是跺脚又是瞪眼的,可是又不能明白说出来,在一边气哼哼的噘着嘴拿白眼瞟他,像个小无赖。
那一幕幕活灵活现的在阿诚眼前铺展开来,他看向木兰的眼神里多了不知道多少温柔,家里比他小的只有明台,偏偏从小是个大闹天宫的,管教他的时候比宠他的时候多,可是有了一个木兰,他总算感到了为人兄长的一番柔情。
阿诚伸手摸了摸木兰的脑袋,她个子小,即使坐在沙发扶手上也没比他高多少,伸手刚刚能碰到她的头顶。他转头对谢培东笑道:“姑父,一个小感冒,不用太担心。我身体好着呢。好不容易来一次重庆,呆在家里太亏了,难得木兰愿意冒着冷风带我出去转转,我们去一趟他们学校就回来。正好我有几个拿手菜,回来的路上去买点菜,回家做给您和爸尝尝。”
木兰一听阿诚要做饭,更高兴了,拍着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好呀好呀,小哥不知道菜场在哪,我能领着他去。”
谢木兰平时在这家里也活泼不起来,一家子看惯人世沧桑的人,谁能陪着她一起疯?好朋友何孝钰还是个喜静沉稳的姑娘,谢培东想着这孩子也是难得看见一个愿意迁就着她和她一起闹的,更何况阿诚都这样说了,便点了点头,叮嘱了一句早点回家。
谢培东话音刚落,谢木兰就拉着阿诚跑到门口穿衣服去了。
谢木兰虽然活泼,但是也是个听话的孩子,真的领着阿诚去校园里逛了一圈。很冷的天气,校园里还有几对小情侣在一起卿卿我我,阿诚看过去,依稀竟看到了早年明楼和汪曼春的影子。少不更事,天真烂漫,全身心的依靠和信赖。好像着了魔似的,阿诚想起来明楼刚从香港回来,去找汪曼春的时候,两个人手挽手在前面走着,他在后面开着车默默跟着,虽然知道这你侬我侬不过是逢场作戏,阿诚此时的心里还是莫名哽了一下。好在思绪很快就被身边叽叽喳喳的木兰吸引走了。
回家的路上,木兰求着他给自己买了一双粉色的手套,她戴着高兴,在街上蹦蹦跳跳的,没留神身后一辆车几乎擦着身子就开过来了。阿诚反应快,急忙拉了她一把,木兰顺着力道就被他护在了怀里。好巧不巧,对面明楼正好和方步亭走出饭店,明楼脚下一顿,定定的站在台阶上,微昂着头看着阿诚和木兰,眸色里掺杂了含混不明的感情,一旁的方步亭也站住脚步,露出了笑容,他侧头对明楼道:“孟韦也不小了。我看他不是个主动的孩子,我的几个好友女儿也和他差不多岁数了,要不趁着这几天叫来聚一聚?”
明楼扭头看他一眼,微微一笑,看不出是赞同还是抗拒,低头掸了掸大衣前襟,说:“看他吧。这孩子可有主意了,从小到大也没勉强他干过什么事儿。自己的事儿都是让他自己做主。”唯独一次他替阿诚做主,就是让桂姨回来,可后果他却丁点儿都承受不起。
阿诚把木兰放开,一抬头也看到了明楼和方步亭,阳光正好,照得明楼眼底的晦暗不明清楚地被阿诚看到。他想起来自己在校园里心头哽的一口气,好像暗地里扳回一城的感觉,阳光底下他笑了一下,有点像耍起无赖的明台。
明楼见他笑,也不自觉地笑了一下,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来到重庆他和阿诚都轻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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