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大哥+番外 作者: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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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乱想着一不小心就走了神,手下一重,阿诚“嘶”一声抖了一下,开玩笑道:“大哥,不就今天没给你开车门吗,可不能蓄意报复啊。”
说完正等着明楼像往常一样抬起眼,又是无奈又是了然的点点他,跟他斗上几句,却不想明楼拿镊子的手顿在半空,竟微微有点抖。明楼的手很稳,一向很稳,阿诚知道,这时候又听着明楼低着头说了一句:“我没有蓄意报复……阿诚,没有问你就让桂姨回来,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心疼你还来不及……阿诚,答应大哥,别走。”声音有些哑得不像样。
他这话完全没了逻辑,前言不搭后语,阿诚有一些听懂了,有一些却没懂。
明楼也知道自己这番话说的乱七八糟,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不过想想而已,何至于就这样失了分寸?
阿诚愣了半晌,轻轻叫了一声:“大哥?”
明楼还是没动。阿诚有点慌了,这十年来他鲜少见过明楼如此颓丧脆弱,阿诚慌忙扶住明楼的肩,没有效果,明楼就像僵在了那里。
按理说明楼不至于这样方寸大乱,他浑身肌肉僵硬的呆在那里,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直到阿诚的手把他的脸抬起来。
十指修长掌心温暖,一双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看进他的眼睛的时候,明楼才知道。
他不是反应过激,而是心病已深——病入膏肓。
正当此时,阿诚房间的门被叩响了。三声,长短一致,整整齐齐。阿诚以为是桂姨,一个机灵,把手伸回去胡乱地开始套衣服,却被明楼按住了。
明楼的手掌心还带着刚刚激出来的一点冷汗,眼神却澄明无比:“不怕。不是桂姨。坐下,我接着给你上药。”
果然,话音刚落,听到门外传来方孟敖的声音:“阿诚。我可以进来吗?”这声音不是询问,只是出于礼貌打一声招呼。阿诚下意识的看向门外,却听明楼低声说:“看着我。”
这电光火石之间阿诚十年间形成的的习惯战胜了身体的本能,他低头看着明楼,即使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话音刚落方孟敖打开了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孟韦受伤了。孟韦在被明楼换药。孟韦和明楼之间的距离,近的容不下一个他。
明楼很少这样步步紧逼,他一贯的策略是不争不抢,以退为进。可是事到如今明楼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算计、小气。他今晚在阿诚的房间里换药,是专门在等方孟敖的,等方孟敖来了,就看到了他应该看到的,然后,他连一个眼神都不许阿诚给方孟敖。就是要告诉他,别想拿血脉亲情来挽回这二十年来的缺席。如今能让阿诚心甘情愿叫一声“大哥”的人,是他明楼,而不是方孟敖。
方孟敖的牙关咬的紧了又紧,紧得他自己都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声音,紧得牙关都酸了,然而他的脚步被明楼毫无声息、却又硬生生的钉在了原地。
孟韦,哥欠你二十年。
他看到小时候皮肤吹弹可破的那个像瓷一样的小娃娃,现在身上却满是伤痕,然而每每给这伤痕上药、给那心灵抚慰的人,是明楼。方孟敖心里太不是滋味。
他如果现在就说穿一切,告诉孟韦这素未谋面、远道而来的方孟敖才是他真正的大哥,让阿诚跟他回重庆。方孟敖自己想想都要笑掉大牙。
缺席了二十年的方孟敖,对于现在的阿诚来说,谁都不是。
这个僵局直到明楼开口才打破:“方大队长来有什么事情吗?”
一直以来一路高歌猛进的方大队长第一次让了步,让得不情不愿。硬邦邦的字落在地上能砸穿地板:“刚刚有事儿,现在忘了。打扰。”
说完他转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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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 阿诚第二天早上,照常六点起的床,六点半梳洗整齐,下楼去书房给明楼准备上班要带的文件。
可是一进书房,却看到明楼在写字桌后面坐着,揉着太阳穴,仿佛疲惫极了。阿诚心中一抖,忙走过去问:“大哥,怎么这么早来书房坐着?又头疼了?”边说着边回身给他拿药,这才看到插着兜站在窗边的方孟敖。
他一进来方孟敖就在看他,可是阿诚的注意力却一心在明楼身上。此时四目相对,阿诚向他点了点头表示招呼,却错过了方孟敖大眼睛底的那一丝的泪光。
明楼吃了药,抬起头来看阿诚。他眼底有红血丝,脸色也有些憔悴。明楼五点的时候就让方孟敖叫醒了,诚然他自己本身也并没有睡好。他在书房和方孟敖鏖战了一个半小时,清清楚楚的确定了方孟敖的来意,以及方孟敖的决心。经过一次又一次压抑的争吵和谈判,才终于谈出来一个令两个人都可以暂时满意的结果。
所以此时他看向阿诚的笑,疲倦而欣慰。如同黄昏倦鸟归巢,冬夜游子归乡。精疲力尽之后,依旧有一个安心而温暖的人在等着他,比如阿诚。
冬日昼短,此时清晨霞光初绽,阿诚身影在光亮中挺拔如树。
阿诚啊,快快长成可以与大哥比肩的树吧。明楼在阿诚小的时候,经常这样祈祷。
当阿诚卯足了劲儿终于和他比肩的时候,明楼又有点怕,他不怕这青年把他比得黯淡无光,他只怕他再给不了这个孩子庇护。
他怕阿诚一个人去面对惊涛骇浪,自己却只能在后面束手无策。
今天,明楼感觉到,自己还是那棵树,不过因为阿诚,愈发郁郁葱葱。
依旧葱郁到可以给这孩子提供一个足以安心的堡垒,为他遮风挡雨。
“没事儿,就是睡得不太好。今天我替你请个假,你去陪方大队长,在上海转转。”
听到这话方孟敖转过身来站正,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阿诚的背影。和他小时候记忆中方步亭的背影一模一样。他听到阿诚说:“你今天看上去很累,我不在的话,不能放心。我去司机处找小李,让他带着方大队长转一转。”
明楼站起身来,笑着说:“我记得你昨天和我说今天好像没什么重要事情。我只是没睡好,又不是有什么大事儿。你去吧,你去我放心。”
阿诚感觉到明楼和方孟敖俩人之间的火药味好像淡了不少,却还是不放心:“真的没事?那我先送你到办公厅,再回来接方大队长。”
方孟敖的脑子里也在回想那一个半小时里明楼对他说过的话,耳朵里又听着阿诚一口一个“方大队长”,觉得很不是滋味。
最后,吃完了早饭,还是阿诚带着方孟敖,先把明楼送到了办公厅,下了车千叮咛万嘱咐,最后才回到车里,带着方孟敖往‘南京路’开去。
阿诚刚坐回车上,听方孟敖开口说:“你和明长官感情真好。”
他今天在皮衣里面穿了一件绿色毛衣,整个人看上去暖融融的,开口却有一阵冷意。
阿诚笑了笑:“是。大哥十年来待我像亲弟弟一样好。我能有今天的出息,全是因为大哥大姐的照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方孟敖心里酸了一下,他也悄悄地问过自己,如果他没有和阿诚分开这二十年,他能像明楼一样把阿诚培养成这样一个青年吗?
方孟敖在火车站见到阿诚的那一刻就开始想,即便阿诚二十年前没有与他失散,他或许还是会与方家断绝关系。因为心病依然,虽然孟韦平安,可是母亲和妹妹还会是他的伤疤。方孟敖自幼执拗,他也知道自己的脾气并不好,如果不是在军队受到别人赏识又屡建奇功,以他刚直不弯的性格会吃很多苦头。他九岁离家,在社会上浮沉,也不像明楼那样饱读诗书。那么,带着孟韦,让他也一步一步长成他自己这样的臭脾气吗?还是把他交给方步亭,任由父亲“孤臣孽子不能救国”的冷酷和“唯权唯钱”的家风腐蚀他?
那么,他还会像现在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阿诚一样,身体健康,心理健全,温文尔雅,智勇双全,一腔热血救国,一颗赤心爱人吗?
方孟敖坐在数九寒天的车里,来之前一颗火热躁动着的心,打定了主意即使绑也要把阿诚绑回方家的执念,渐渐淡了下来。
他想起来早上明楼告诉他的,阿诚在明家十年,姓的是明家的姓,念的是少爷念的书,吃的是少爷吃的饭,穿的是少爷穿的衣,长姐如母、长兄如父,无微不至的抚养他、教育他,生病时嘘寒问暖,困境时加油鼓劲……“阿诚的根在明家,汗水泪水流在明家,阿诚流的,是方家的血,可连他一滴泪都没有包容过的方家,你们怎么敢和我伸手要人!”明楼当时这样问他,眼里恨得要射出箭来。方孟敖觉得自己第一次被问得张口结舌。
“怎么敢”。这三个字明楼说得很重,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人来和他抢阿诚。他也不敢想。
不敢。现在方孟敖坐在车里,心里仿佛在回答明楼。
他忽然想起来,他来时一定要把阿诚带回方家的原因,是他觉得阿诚在明家过得不好。“带回方家”是他实现目的的手段,可是他的目的,只有单纯的七个字——
我要的是阿诚好。
只要他好,无论他是在方家还是在明家,哪怕他不认我这个哥,也无所谓。
他甚至开始有些感激明楼和明镜,从没低过头的方孟敖,骄傲的九天之鹰,此刻想真心实意的道一声感激。
车里沉默了半晌,方孟敖开口:“你今早怎么又开始叫我‘方大队长’了。” 方孟敖也知道自己现在是近乎在撒娇了。他不是质问的语气,阿诚确确实实地听出一丝落寞。急忙解释:“我看大哥头疼……一急就忘了。这个……哥,别介意。”
好一个“一着急就忘了”,方孟敖轻叹一声,揉了揉眉心。明楼一百句“阿诚是我明家的人”,也敌不过阿诚一句“忘了”。
岁月鸿沟,二十年的生疏和十年的习惯,不是因为血缘就可以轻易跨过去的坎儿。
阿诚已经把车开上了‘南京路’,周遭的景色已经大变。物非人也非,方孟敖已经寻不回半点童年时的旧物,那早已在废墟上站立了二十年的新房,如同现在他相见却不敢相认的弟弟。方孟敖惨笑一下,说:“我怎么会介意。”
阿诚停了车,陪方孟敖返回‘南京路’,亲自走了一遍。他见方孟敖不说话,问道:“哥以前在上海的时候住在这条路上?我听大哥说了,您这次回来是为了找二十年前失散的弟弟。据说是有消息了,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到时候带他一起来看看,想必更好。”
方孟敖手插在兜里,扭头看他:“对。以前就住在这条街上,两层楼的小洋房。对面儿是个铁皮铺子,孟韦总眼馋他们店里用铁皮做的小汽车。前院儿两片花圃,种着孔雀草和月季。青石子铺的路,门前挂着串儿风铃。孟韦老爱去祸害花儿,没少挨打。孟韦的房间在二层,我们俩一个卧室,孟韦爱干净,小屁孩儿就知道嫌弃他哥哥的臭袜子。后院儿种着苹果树,还有个小凉亭,夏夜纳凉,我和孟韦在土里扒蚯蚓,爸妈在亭子里听戏。”
我现在就在带你看,可是孟韦,你却没有一点印象了。所以,一点也不好。
阿诚听他的描述,竟有点痴了。他有些可怜起方家的小少爷来。这样美好的日子,那样小的孩子只怕是记不得了,如果不走运被不好的人家收养,他只会记得夏夜是一个噩梦,像他十五岁之前一样,聒噪的蝉鸣,黏腻的空气,不知道被汗浸透又干了多少次的衣服,发出汗臭味,他在黑漆漆的小院里,担水,被打骂被虐待,幻想在这偌大的世界里找一个容身之所,他咬了牙,祈祷着会有一个好人来解救自己。倒也不需要锦衣玉食,只要一顿饱饭一场美梦,只要能让他不在感到世界的恶意。如果又像他一样幸运地被带到了明家这样的家庭,被当做家人一样对待,一个个夏夜,明台闹着要和明楼玩儿,在草地上又叫又闹,大姐在屋檐下坐着,时不时的招呼明台过去喝水。他在一旁画画,偶尔也下去和明楼明台闹在一起,大汗淋漓之后并排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听明台气哼哼的和赢了他的大哥斗嘴……可是真的还能有人像他这样好运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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