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储宫琼华 作者:逍遥阿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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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身体的确令人垂涎。”紫胤抿唇,按了按嘴角,他的声音清冷,听不出什么别意来。
“的确。”欧阳少恭点头,“这灵体至纯,火属之力可容载我的魂魄,若能炼化几分,也是非同小可。”
“这……我不是那个意思。”紫胤不多解释,看了看阵法中的红衣男子,又瞧着欧阳少恭,简直要分不清了。
欧阳少恭不解其意,也不多问,上前仔细看灵体的眉眼,此时忽然震动,整座山像是要给拔了起来,山石崩裂之声,简直是在开天辟地。
这震动只有一瞬,力量却可平山填海。
“来得可真是时候。”欧阳少恭望着穹顶,像是能透过山石看穿天空。
秘境里很安全,连晃也未晃,这空间开在现世之外,就算找得见入口,也无法进来。
“殿下。”紫胤看向欧阳少恭,“可是那个与你极为相似的女子。”
欧阳少恭道:“是族妹,她如今怕是用了我的神体,不过她天生不是凤皇原身,就算用了我的神体,对她的力量也无所助。”
紫胤拉住他的袖子,又问:“她是不是对你心有爱慕?”
“你与她只见过一面,如何看得出?”欧阳少恭奇怪道,“神本无情,而予休……或许如你所说吧,她从小就……”
欧阳少恭愣了下,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从来都没有注意过。
“我只是觉得,若她爱慕你,或许不是真的要杀你。”紫胤道。
欧阳少恭却不屑他的想法:“你怎么会懂神的作为,神是无情的,予休也一样。”
二人出了秘境,入目一片狼藉,整个青玉坛,已被夷为平地,赤袍金冠的男子站在废墟上,那神情悲悯,眼下两点胭脂朱泪,不正是太子长琴。
第一百零九回
衡山倾塌,青玉坛毁坏殆尽,此时天光大亮,风吹得烟尘滚滚漫漫。
欧阳少恭看着自己的身体,那曾经在六界纵横的战神,傲视天地,如今看向他,朱泪似红妆,竟露出微微的,怯怯的羞涩,和让人胆寒的渴望。
“这是什么东西,简直……”欧阳少恭冷哼一声,缓步而下。
紫胤随在欧阳少恭身后,走在废墟和尸体上,倒似信步闲庭,裙衫摇曳,流泻烟蓝。
这群山之中,到处是修界的人,被西皇予休一举抹杀,青玉坛也没有一个活口。欧阳少恭看着她的脸,更是怒不可遏,如今何须多言,一战决生死,就算用这个凡体,也要杀了她。
“王兄。”清润熟悉的声音,带着杀伐之气,却唤得柔柔的。
予休拿出了一支红色影梭,那是她的本命神器,可捋光阴,织塑万形,比之凤来琴,的确灵化多端。
欧阳少恭伸出手,让紫胤扶住他,缓缓闭上了眼睛,鲜红的凤尾图案一直从眼角钻了进去,流金转华。
“王兄,你以凡体,岂能开无界眼。”予休看着他,很是紧张。
欧阳少恭吐出一口血来,紫胤忙把他抱进怀里,欧阳少恭漂亮的眼睛,已是空茫一片,深邃却无神,成了剔透的金色,宛如水晶,眼瞳连光也映不出,竟像是个瞎子。这不是人的眼睛,是凤鸟的眼。
“殿下,你没事吧?”紫胤着急道。
欧阳少恭摇头,眼眸里溢出了血,从脸颊上滑了下去,触目惊心。
无界眼,不过是天界神眼的一种,不见生死,不达终结,不分古今善恶,作为时界钥匙,欧阳少恭的无界眼,能同时见三千世,同刻见一世万象。每时每刻,他都能看见三千世里发生的所有事,无论是战争中百万人生死,还是清晨里露珠滴落。
这便是神眼中的世界,他们永远无法看到某个特别的存在,又岂能生出什么感情来。
欧阳少恭抹去血泪,轻轻推开紫胤,他看得见,整座衡山都被影梭困住,如停驻在空中的暴雨,每一滴水,都是致命的刀。
“慕容,别动。”欧阳少恭小声道。
紫胤便不动,连手指也不敢颤一下,小心盯着予休手里的梭。欧阳少恭化出凤来琴,指尖一划,三十弦齐响,千万影梭尽被摧毁。
予休向后一撤,跃入重重云雾,欧阳少恭化凤追去,立刻不见了踪影,紫胤望他们飞入天界,拿出清水长剑,就守在此处。
白云里忽打出一道红光,直击紫胤而来,悄无声息,避无可避,紫胤横剑急退,瞬息已在山外,这支红箭却更快,裹挟万钧,势不可挡,紫胤的心里几乎绝望,但他仍旧持剑引天地之力,试图抗下这一击,他岂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命。
天际传来一声琴吟,悠悠荡荡,红箭正抵上清水剑,立刻失去光芒掉落在地,紫胤长出口气,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整个衡山都被平了,紫胤站在最高的地方,靠着石头坐下来,脸上的汗还在往下滴。
予休早以影梭织了弓箭,藏在天云里,欧阳少恭本不知道,而无界眼见万象,风吹草动,他都能看见。
又有修界的人赶来,三三两两陆续围在山下,有人竟直接上来,落到紫胤身后的石头上,蹲了下来,低头看着他。
“这就是无界眼,当真厉害。”那人道。
“师叔。”紫胤喘了口气,“虽知无界眼可见三千世,可神眼中的世界,实在想也想不出。”
玄霄嗤笑:“你对神太过敬畏了。”
紫胤眯起眼,看着山石废墟下,越来越多的修者,道:“我只是与殿下熟悉些,对于神……皆敬而远之。”
蜀山为首,真武长老独孤宇云领众派,掌门常浩也亲自来了,常浩虽然没有紫胤活得久,却实在是个顽固的老头子,不好说话得很,恐怕免不了动手。
玄霄倒是一副看戏的表情,紫胤不抬头也知道,便问他:“你是想帮殿下,还是要找九天玄女?”
“你家男人的事我可掺和不了,我只是想找九天玄女,琼华逆走仙道,被压东海永世不得出,我最讨厌的还是这个女人把我们当笑话看。”玄霄冷笑道,已然杀气腾腾。
紫胤仍旧低头看着那些修者,予休杀的人,皆是门派中精英翘楚,修界损失惨重,如今也只能在紫胤这里寻个开口,他们不知紫胤已超脱六界,以现在的修界,或许全力才能拿住他。
先礼后兵,常浩走上来,到不远处躬身一礼,开口道:“紫胤真人,你乃是修成得道的仙者,如今那魔头丧心病狂,贫道想问你,为何助恶?”
紫胤一手撑剑,仍旧靠石坐着,双腿交叠,看着洒脱随意,也颇为失礼。常浩这样的人见,心里自然不舒服,何况他身边的还是个魔。
苍老的声音飘尽,风卷着干尘时起时落,等了许久,紫胤不说话,玄霄也没有说话,常浩压了压火气,又道:“难道传闻是真,阁下果然入了魔,可即便如此,为何要助那欧阳少恭,若我所猜不错,他是神。”
紫胤仍是看着他那厉尽风霜的脸,又沉默了一阵,才淡淡说道:“我爱他,所以入过魔,我没有帮他。”
“你……”常浩最听不得情爱,他最出色的弟子,也因情爱而毁于一旦,“陷于情爱只有自毁的下场,你莫再执迷不悟!”
玄霄突然道:“常浩,你也只能算紫英的后辈,不要如此无礼。”
紫胤不再理会他们,又沉默起来,他的话不会有人听,他也没什么条件可讲,多说无益。
也不知欧阳少恭打到了何处,看天空晴朗平静,只是那白云翻腾,汹涌流动,压得越来越低,忽然响起隆隆闷雷,一道闪电炸开,实是晴空霹雳。
伴着一声炸雷,常浩质问道:“你当真不顾天下苍生!”
与此同时,紫胤也站了起来,他仰头望着天空,闷雷之声断断续续,却越来越急,越来越大,咔咔作响,似乎是天要塌了,惊得人魂不附体。
那不是雷声,是什么被折断的声音。
有一片黑乎乎的影子从天际飞落下来,狠狠砸到大地上,顿时天地晃动,大地裂了开来,塌了大半的衡山,又被震出一个大口子,紫胤也跄了一下。
远看去,竟平起了一座山,平平整整,上圆下方,斜插在了地里,这是一座巨大的石碑,石碑上书一赤红的古字,乃是“天”,这竟是天界的界碑。
欧阳少恭和予休打上了天魔界渊,予休织出万物变化,刁钻得可怕,欧阳少恭开了无界眼,也不管她多么古怪吊诡,只一张凤来琴,以不变应万变。
如今界渊之上,予休织出岩石云雾,将界渊遮掩起来,无界眼并不能分辨,也不能看穿,若有不慎,就算是神祗,落入界渊也只有万劫不复。
予休站在覆盖界渊的织云上,欧阳少恭并不敢轻易触及,他的凤翼在空中展合,悬停在折断的界碑上。
“王兄,我还是希望你能回来。”予休举起影梭,云和阳光皆化为丝线,穿入其中,“氏族中有人与外勾结,毁了王兄的神籍,玄水阁……被闯开了。”
玄水阁有西皇氏所有神籍,如今岂不是任人拿捏,有谁能闯开玄水阁,欧阳少恭想不出,予休也不知道。
影梭以云光织出了九条赤眼白龙,予休用尽了力量,一下坐到地上。
九龙锁,欧阳少恭心下一颤,面上却无异色。
西皇予休悠悠说道:“上古洪荒,王兄与伏羲战于长江,我看到了最后,伏羲唤华夏地脉为九龙,成锁围之势,便是王兄的凤皇原身也敌不过,最终败在长江。我的织龙自然不及龙脉,也不知王兄以凡体化原身,能有几分力量。”
“我新体将成,岂能折在你手里。”欧阳少恭冷声道,眼角凤尾纹更艳,似赤火流过。
九条白龙互为首尾,团在一处,赤红的眼睛都紧盯着欧阳少恭,像是要滴出血来,张嘴对着他嘶吼,咆哮之声震得山石破碎,直往下滚,龙嘴里的涎水滴下,把盖在界渊上的岩石砸出一个大坑。
欧阳少恭将凤来琴扔向白龙,将九龙打散,化成赤凤朱雀,一双宛若燃烧的凤翼横展开,遮天蔽日,神魔之界的湖泊,竟一下被蒸干了。
赤凤之华美,光华流泻天地,扑起的热风直吹到了天庭,直毁了三重天,予休知道这样的力量撑不了多久,她爬到魔界一边,靠在烧黑的的石树上,血迹拖了一路,再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
凤鸣划破长空,赤凤向前一冲,将凤来琴吞入身体,爪子同时扣住了一条白龙,立刻撕了个肠穿肚烂,尖利的喙向下一刺,直接贯穿了龙头,将尸体扔了。要锁住凤鸟,就要折断他的翅膀,白龙拼命要缠上凤翼,无界眼虽看得见所有动作,却难以全部躲开。
赤凤的力量在迅速下滑,凡体连无界眼都难以支撑,又何况是凤皇原身。
这样的压迫下,赤凤像发了疯,一爪子撕碎一个,衔住龙头往山上狠摔,打出一道道深渊,被咬住翅膀更是狂暴起来,五条龙已死在他利爪下,他的左翼被缠得几乎伸展不开,那些龙要压碎骨头。
赤凤昂首哀鸣,突然刺穿自己的左翼,钳住三条龙身,狠狠夹成六段,一顿乱刺,连自己的凤翼都刺得血淋淋,将死龙扔进了界渊。
最后一条龙似乎怕了,僵着身子不敢动,左右偷瞟着,随时想要溜走,赤凤眨了眨金瞳,盯着龙头,突然张嘴一口吞了进去,仰头把整条龙都吃进了肚子。
赤凤抖了抖羽毛,看见头顶有剑光落下,寒水一般柔和又凛冽,停驻在他的翼上,变成一个紫衣华发的修者。
“殿下。”紫胤抚摸着赤凤的羽翼,冷淡的表情有了些许哀伤,他止不住心疼,简直要颤抖起来。
赤凤化作人形,欧阳少恭已浑身是血,左臂的骨头尽碎,血肉模糊,都在往下流,他不肯合上眼睛,任凭血泪流了满面。
紫胤抱住他,小心地坐下来,靠在断裂的界碑上,隔了一个界渊,那边的予休看着他们,神色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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