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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言蓦地爆发出蓄积了许久的力气，将自己的剑齐根斩断，一掌把墨枫打推出去，镇山河落下，险险挡住了墨枫的玉石俱焚，随后两剑把墨枫杀退，刚想先杀了唐宇，一个一个解决他们，突然眼前一花，被晕在原地，喉间一凉，被一柄古旧的匕首抵上。

　　是凰久。他竟然舍了轻重剑，仅拿一把匕首挟持住了华言。不，并不算挟持，那匕首贴上来就要拉动，华言眩晕未解，躲闪不能，忙低声开口：“这匕首不是林锋的。”

　　匕首顿了顿，只拉出了一个不深的血口就停了下来。

　　果然戳到了重点。华言正要继续拖延时间，突然觉得双手一痛，已被反拧回了背上，接着是铁器碰撞的声音，有冰冷的精铁手铐贴在了他的手上，将他手腕拷在了背后。

　　“你就算能挣脱这个，也要废点劲儿吧。”凰久冷淡地说，匕首一直没有离开华言的脖子，“让你的人退兵，放我们出去。”

　　“这匕首……”

　　“不劳你关心！”凰久冷冷道，蓦地一扯华言将他推到显眼的地方，大声道：“浩气的听着！想要你们华帅的命，就给我马上停手退出雪林！”

　　浩气弟子闻声看过去，全部吓呆，大部分都赶紧停下了攻击，少数人被恶人弟子趁机打得鬼哭狼嚎。

　　“恶人也给老子停手！”凰久怒道，“让他们退兵！”

　　浩气弟子看看他又看看华言，不敢再打但也不敢乱动。凰久对着华言的膝窝狠狠一踹，华言站立不稳差点歪倒下去，终于有浩气弟子慌神了，有军衔高的弟子忙站出来说：“你别折辱人！我们这就退！”

　　有少部分人已经开始撤退，但大多数还是眼巴巴看着华言，华言不发话，他们实在不敢妄动。

　　“洛祈已经死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就算今日能把我们灭在这里，你自己也活不成，今天过了浩气恶人肯定又要开战，我们还有杨魂，你们拿得出谁？反正我不想陪你死，你若是要硬撑到底，自己看着办。”凰久冷冷地说。

　　“今天打成这样，我退了兵难道你们就不开战了么。”华言淡淡地说。

　　“这要问墨枫。”凰久冷然道，“他是统战指挥，他要打，我们就跟着打。他若不想打，我也没心思挑起阵营战。把墨枫逼到这个地步是你自己作的孽，后果你自己吃。”

　　“你保证不开战，我就退兵。”华言咳出一口血。

　　“我说了不算数。我只能保证你退了兵，我不会再找你的麻烦。”凰久把匕首往里一逼，又有血流了下来，“退不退？”

　　“……”华言露出一丝笑，“你尽可杀了我。我死了浩气就没有顾忌了，你们……别想活着出去。”

　　凰久看着他，凑近他耳边，语气突然变得阴狠：“你以为我不想杀你？”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别装了，你根本不想死，否则洛祈跟你拼命的时候你不会被打得束手束脚步步被压制。你已经犯不着为浩气盟赔上自己的性命。你是在给隐元会卖命。”

　　华言没说话。

　　“退不退？”凰久狠戾地问。

　　旁边已经有小兵看不下去了，大喊着：“华帅别撑了！我们这就退！”呼朋引伴地自发往雪林外面走，渐渐地走的人越来越多，被堵在外围的恶人援军终于得以冲进来。几个浩气小兵战战兢兢地等在旁边，想等着凰久放人，却又怕他突然翻脸，凰久嗤笑一声，一把将华言推进小兵中间，小兵忙去扶他。

　　华言抬头看过去，远处的墨枫俯身抱起了洛祈，在恶人弟子的簇拥下往外走去，再也没往这边看一眼。

　　早已无法回头。

　　这一场突发的混战震惊了两大阵营，恶人弟子尤其是三军对浩气的怒意更是燃到了顶点。然而两军却并没有开战，墨枫带着洛祈回到西昆仑高地后便把自己关在了营帐里，谁都不让进。三天后一军主帅凰久实在看不下去闯了进去，听附近的小兵说那晚营帐里吵了半夜又静了半夜，次日墨枫终于露了面，找来李潇交代了一件事，然后离开了西昆仑高地。

　　随后李潇宣布的消息再次震惊了恶人谷——墨枫已经退出了恶人三军，加入了凰久的一军！

　　一时间，阵营风云变幻诡谲，再起波澜。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呵呵呵呵呵呵呵你们以为洛咩只是“快要”死了吗你们太天真了！【阴险

 

　　☆、第 43 章

 

　　墨枫在之前的一战里与洛祈联手把华言打退，本已在恶人谷树立起很高的威望，不少对他心怀疑虑甚至敌意的恶人谷弟子都开始渐渐接纳他认可他，然而却在这个时候，洛祈刚刚出事的时候，他选择了离开，无疑让痛失主帅的三军雪上加霜。就算不论他与洛祈之间的私情，他这般无异于落井下石的行为都让很多恶人谷弟子不齿，加上部分有心人和浩气卧底的挑唆，先前他叛出浩气盟的事又被旧事重提，以讹传讹，渐渐传得丰富翔实有理有据。很多人都在说，连效力了那么多年的浩气盟都能说背叛就背叛，他这次背叛洛祈和恶人三军，又有什么奇怪的。说不定在一军也待不了多久，他又会离开。

　　墙倒众人推，有时候流言就是如此残酷，能轻而易举地淹没曾经的付出和功绩。没过几天，墨枫在恶人谷的名声就坏到了极点。然而无论外面怎么传，三军和一军都没有一个人出来辟谣，当事人更是一个不见，连凰久也没了踪影。三军上下披麻戴孝，给洛祈守灵，但除了李潇，没人知道，那灵堂上躺着的，其实并不是洛祈。

　　那日李潇刚带着叶清影回到地面上，就听说了东落雪谷地的一场恶战。他和云景赶过去时已经完全来不及，两边都开始撤兵了。墨枫抱着洛祈往回走，他自己伤得不轻，几乎一步一个血脚印，但却不肯让任何人搭把手。李潇找人问清楚了事情经过后心都凉了，在混战中带人守在洛祈身边的那位军士长亲自探过洛祈的脉息，当时就已经没了呼吸和脉搏，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会比本身就学过医的墨枫更清楚，但墨枫就是不肯放弃，不听任何人的劝，回到营地就把门锁起来，彻夜不眠地给洛祈锋针续脉。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明烛都数不清燃尽了几根，他甚至把所有被渔思伤及的经脉都用针续补完好了，心脉也重新续起来了，然而，那人却再也没有醒来。

　　他们没有任何人敢去打扰墨枫，直至后来凰久闯了进去。李潇不知道凰久对墨枫说了些什么，似乎是某种交易或保证，总之，第二天，墨枫终于出现在了他面前。

　　不过短短三日，那个清俊冷傲的万花弟子已经鬓角灰白，两颊消瘦。李潇甚至不能确定他的神智是不是清醒的，只听到他空洞地说，他要去一军，并且，要带走洛祈。

　　李潇劝过，但也明白墨枫根本听不进他的话，只能答应了。墨枫当时就带着洛祈走了，究竟去了哪里他也问不出。外面谣言四起时他们也无力替墨枫辩解，因为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墨枫的打算，而且，外面这么传也并不是无凭无据，因为墨枫把恶人谷指挥令牌也带走了。三军现在的状况，确实是雪上加霜。

　　苦寒的昆仑山脉深处，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境，或晶莹剔透别有洞天，或暖流融融绿意纷染。昆仑派上代掌门隐居的小遥峰便是较为人知的一处，而凰久的目的地，则是昆仑深处另一个在冰天雪地里暖湿如春的鲜为人知的花谷。

　　他已经带着墨枫走了一天一夜。墨枫不肯歇，他也劝不住，只能带着人往前走，一路险峰深雪峭壁陡滑，要不是当年太熟，而这地方十多年也未见变化，他本是万万不敢这般日夜兼程地赶路的。

　　转过一个雪垭口，视线蓦地一宽，迎面已走入一个奇秀的雪谷，周身越走越暖，空气里有淡淡的硫磺味儿，地上渐渐看不到积雪，远远的黑暗中有朦胧的星点灯光，照出近旁绿意盈然。

　　终于到了。

　　凰久当时闯进营帐，见到一心一意给洛祈续脉、几乎把自己与外世隔绝了的墨枫就气不打一处来，心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可无论怎么劝怎么骂都骂不醒他，最后他说，你想不想救活洛祈？

　　那也是墨枫在那一场混战结束后第一句清晰听入耳中的话。

　　他终于停下针，抬头看着凰久，目光有些空洞难以对焦，明亮的烛光下，以往深黑的发迹都染上了霜华。凰久心里一紧，若任由他继续下去，再过两日，他恐怕就要瞎了那双清亮的眼睛，白了满头青丝了。

　　“有一种药，叫碧露丹，我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那是隐元会秘药，效果类似于五毒的凤凰蛊，事先服下，能让人起死回生。”凰久说，“洛祈去找华言之前来找过我，要我帮忙。我知道他此去凶多吉少，便把仅有的一颗碧露丹给了他。”

　　墨枫看着他，神情没什么变化，但凰久知道他听懂了。

　　“他服用过碧露丹，若得其法便能将他救活，但是，方法几乎没有人会。”凰久道，“他的碧露丹是我给的，如今他变成这样我也没法向他讨还人情。若你愿意与我做个交易，答应了我的条件，我便带你去找人救他。只是，救不救得活，我不能保证。”

　　“你说。”墨枫终于开口。

　　“你来我一军，作为我一军的人出任恶人谷指挥，并且为我培养一个能接你的班的指挥。”凰久说。

　　墨枫沉默了许久，道：“我不可能永远留在一军。”

　　凰久道：“若三年内洛祈回来了，三年后我就放你走。若洛祈没有回来，你何时把弟子带出师，我何时放你走。”

　　“……要是救不活呢？”墨枫低声说。

　　“你答应了，我才会带你去找人。我知道这条件不对等，但我无法保证一定能把人给你救活，只能让对方竭尽全力。”凰久道，“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就当浪费了那枚碧露丹，反正我自己也用不来。”

　　可是，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能救，也比直接放弃要好不是吗。

　　“谁能救？”墨枫问。

　　凰久一时没有说话，只看着微微摇曳的烛火。

　　“一个本已死了的人。”过了很久，他才轻声说，“就是这碧露丹把他救活的。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

　　“他叫林锋。”

　　凰久把思绪从回忆中扯出来，看着面前倚山而建花丛围绕的庄园。当年说出此生陌路参商不见的人是他，可如今，却是他主动回来了。

　　仿佛一个逃不出的劫。

　　他走上前，推开形同虚设的篱笆门，刚跨进小院，就有神秘的铃声依次响起，一声声传入屋里，告知主人有人来了。有行动如风的侍童悄无声息地从院子匆匆走过，两位挑灯站在了篱笆门旁，一位则去给主人开门。

　　墨枫刚跟着走进了门，就看到了那位传说中已经故去多年的恶人谷前指挥。他没有见过林锋，但却知道这人就该是林锋，凰久的嚣张和狂傲，洛祈的散漫和疏离，在这人身上都看得分明，甚至，他就那么随随便便往门口一站，已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屏息，心生退缩之意。

　　这是一位气场强大到与华言不相上下的人物，却在这深山幽谷中隐居了十余年，再不过问江湖世事。

　　凰久全然不理给他鞠躬行礼的小童，径自往里走。林锋自从出现，目光就一直追着他，他却不看对方一眼，走到近前站定，示意墨枫也上前来。林锋这才看了看墨枫。

　　“救他。”凰久指了指洛祈，态度生硬声音冷淡，全然不是求人办事该有的姿态。

　　林锋不说话，也没有动，只是看着他，目光静谧如静夜流水，无声流泻出极致的孤寂，那样的忧伤落寞仿佛能蛊惑人心，让旁人也不由自主陷入同样的哀伤心绪里。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凰久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然而也只是一眼。

　　“十一年零六个月零三天。”林锋终于开口了，“你还是来见我了。”

　　“……”凰久不答，只示意墨枫把人抱过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