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像蜜糖般甜蜜的话语 作者: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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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斯!」
「前提是你要作出比中国花瓶更有价值的奉献?」汉斯眨眨眼,一边却靠了过来坐在我身边。「男爵大人,你真是傻。生命为甚麽不能用钱来估量呢?便是现在待在伯爵房间的医生,都是为了钱才来救治他的呢。」
「这个......」说起修格斯·肯顿,我不免变得有点担心起来。
「还害怕吗?男爵大人。医生不都是说没事了吗?肯顿伯爵只是累了才睡着了吧?」汉斯边说边把头埋在手肘之间,看来他也累了。「说不定尊贵的伯爵大人是因为饿肚子才体力不济的呢......说来,我倒比较担心本星期我的伙食费......」
「为甚麽?」汉斯就在我家里吃住,而我并不认为管家会刻意待薄他吧?
「你不是打破了价值连城的花瓶了吗?」汉斯把碧蓝色的眼睛凑近,看起来煞是可怜。
我却忍不住了笑了,一边便敲打起他的头来:「你说甚麽话呢?再怎样我也不会让你饿着了吧?」
汉斯却笑着避过了。他灵巧地从原地跃起,一边笑得像故事中俏皮的猫一样,一边又用着愚弄我时特有的腔调说道:「你的大恩大德,小人真是无以为报呢!男爵大人!我们家可是世世代代都要饿肚子的啊!男爵大人!」
愚弄我大概是件使人十分高興的事,漢斯一邊繞着房子跳舞,一邊喝光我房子裏所有的蘭姆酒。
而我也突然感到高興起來,似乎就這樣忘掉如此驚險而不愉快的一天。
10
然而像老海军说的一样,英伦期盼人人恪尽其责,所以人总不可能一直沉醉於快乐之中,作为伯爵修格顿·肯顿亦不可能一直陷入昏迷之中的。
一天半之後他终於醒了过来,第一句话便说:「现在几点钟了?」
在他一声号令之下,我慌忙拍过身上的口袋。呃?......放在哪里了呢?
「还有三刻钟就到四点。」刹时汉斯却经已报了时了,我回头一看,才发现怀表不知怎麽时候跑到他手上了。
「喂......汉斯,快把表还我。」汉斯在这时出现可真是不太妙了。我匆忙比着嘴型让汉斯快点出去,竖料他却坚如盘石,还嬉皮笑脸地把玩起我的怀表来。
「威灵顿男爵。」
所以当修格斯·肯顿的声音从背後传来时,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你们家,都随便让卑贱的下人进出主人的寝室吗?」肯顿伯爵明明是气若游丝地吐出话来,我却觉得那比他精神百倍时说的话还更具有份量。
「伯爵大人,这......」我镇静地微笑着,一边却真想找个口袋把他的不快都塞进去掉到天涯海角。
「哥哥,你先躺着吧?是不是还有甚麽不舒服的......」大概亦意识到他不同寻常的怒气,爱丽丝小姐也帮腔安抚起他来。
偏偏汉斯却像是甚麽也不知道似的:「呵呵,还说甚麽主人寝室呢?难道你睡在马糟里都要别人朝拜你吗?嘿嘿嘿,伯爵大人你还真当自己是睡在玛利亚怀内的小婴儿啊?」
「你这个无礼者!」
「哥哥!」b
顺着爱丽丝小姐的声音,一件物事便顺着漂亮的弧度被投掷而出。直到它击碎在墙上我还不能辨识那是甚麽,不过在看到汉斯额角滴落的血後,我猜想那大概是一个酒杯。
「伯爵大人,请息怒!他......」於是我连忙转过身去说。
「住口!你不也是个包庇者?」
在那一声斥喝之下,玻璃杯也在我头上粉碎了。
其实那也说不上是个多严重的伤口,不过一时间室内却是鸦雀无声。房间里的人自然是不敢哼声了,连刚从外面跑来的管家也意识到气氛沉重,开了门进来也只站到旁边去没有作声。
我再看向肯顿伯爵,他却是黑沉着一张脸,促然却翻动开被子要下床来:「真无法忍受待在这个愚蠢的房间中,爱丽丝,我们回去了!」
「是......是!」爱丽丝慌忙看了我一眼,一边伸手去扶她的兄长。「哥哥,你不要紧吗?请不要急着下床,对,慢慢的......」
说真的,人真是种奇怪的生物。之前我明明想着不论付出甚麽代价只要他醒过来便好了,可当他说要走时,我却宁愿他从此昏迷不醒。不过即使是谁在玻璃棺里,白雪公主也总有一天会被睡人带走呢......
「费图,去把外套拿来。」肯顿伯爵要是穿着睡衣出门的话,那到底不太妥当吧?我一边用袖子按着脸上的伤口,一边便向管家吩咐道。
「是的,主人。我让他们也把马车牵过来吧。」
管家欠欠身,正要优雅地退出房间,刹时肯顿伯爵却冷冷的说:「用不着了。爱丽丝,快通知家里的人,让他们来接我们吧。」
「可是,哥哥......」
「哼!爱丽丝,你难道要我让未婚的小姐坐别人家的马车回家,招人话柄是吗?」肯顿伯爵一边勉强把脚碰在地板上,一边指责着妹妹思考上的不周之处。「你便是在这儿待这麽久也足以败坏名声了,你应该一早回家里去的......」
「对不起,伯爵大人,是我有欠周度了。」我挥挥手让管家下去准备。「请你冒必要原谅我,同时请你也不必在意,请把这视为阁下邀请我出席猎狐大会的回礼好了。」
「哼。」肯顿伯爵却是别过脸去。
「好嘛,哥哥。若是你不愿意我坐马车,我就骑马回去好了。」说罢爱丽丝小姐便匆匆回过头来看我一眼。「我的马还在吧?威灵顿大人。」
「嗯,嗯。」记得他们是把它救起了,应该是待在马廊处吧。
「你这回可别再生事就好。」这时肯顿伯爵的脸色才稍为缓和起来,他一边抚摸着爱丽丝的头发,一边算是答应了。
「当然啦。哥哥。」
爱丽丝小姐这样说时,管家也把一切准备妥当了。我和管家扶着肯顿伯爵的肩膀,半是搀扶半是抬的把肯顿伯爵送上马车。
等着他们把马牵来时,爱丽丝小姐在大门前跟我说:「今天的事......不,很抱歉之前对你说过这样的话,威灵顿伯爵。请你冒必要原谅我和哥哥。」
「不,怎麽这样说呢......」我挥挥手本想说没事了,竖料额角却又不争气地滑下血来。
「嘿嘿,威灵顿男爵,你可真是个烂好人呢。」说着小姐便把她的手帕递了过来,一边便跳上仆人们扶来的马上。「作为回礼,下回我邀你到家里玩好了。」
「喂......」我正想说要小心一点,爱丽丝小姐便已消失在尘埃之中。
我苦笑一下,正要回头,汉斯却原来一直站在我後面。
但是我没有跟他说话,只盯了他一眼,便回到房子里去了。
11
「威灵顿男爵!」
「啊,你好。爱丽丝小姐。」後来我又见到爱丽丝小姐。
虽然像她这样的社交名媛,见不到才最是稀奇的,然而她这种身份的人竟然主动跟我打招呼,那还真是让我感到受宠若惊。
「哈哈,你真讨人厌呢,男爵大人。」爱丽丝小姐拈着她那别致的面具,半弯月亮欲遮半掩地盖在她如湖水般秀丽的双目上,随着时间的转移竟慢慢变换着颜色。「你这样把名字喊出来,面具舞会还有甚麽意思呢?」
诚然这样的人是美丽的。
「......先这样说的人可是你哦。」我一边低声回答,一边刻意靠近人烟较少的角落。即使是架着面具那群老婆子的眼神仍旧十分锋利呢,搞不好现在她们就一个个暗中动着嘴唇替我和爱丽丝小姐配着画外音。
五十?六十?不,搞不好他要出一百磅来让她陪他一夜呢......
羽毛扇子簇簇散着芬芳,在恶意包围之下我却不由得起了浑身疙瘩,爱丽丝小姐迷惘的笑着,似乎不明白我不断打冷颤的理由。我却还得像个傻子一样优雅地摇着酒杯,一边邀请她到风凉水冷的露台处一聚:「要不要到外面吹吹风?」
「好吧。对了,威灵顿男爵,你可别说我捣破了你的伪装......嘿,可是你......这样能算是尊重这场面具舞会吗?」爱丽丝小姐好不容易才拿稳了她的月亮面具,那笑容自然也是十分美丽的。
「不是有东西掩着脸就可以了吗?」我摸摸那一大块盖在额角的丝布。为了今天的舞会我还特地让管家多包一点的,难道还是不行吗?
「当然是可以的......」爱丽丝小姐似乎看到甚麽好笑的事,差点儿笑得被美好的鸡尾酒呛着了。「男爵大人,如果你是想扮演战地伤患,唤起大家追求和平的心,我个人倒是十分欣赏。」
啊......我按得太大力,有点渗血了......
月色在叶子上潵满漂亮的夜露,爱丽丝小姐慢慢靠近玫瑰藤织成的围栏处,那袭层层交叠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慢地曳动起来。
「对了,男爵大人,我让仆人们交还的衣裳你收到了吗?」後来她这样跟我说。
说来两三天前爱丽丝小姐曾掉到泥沼里去,当时借出衣服让她更换的人便是我呢。「啊啊,其实你不还回来也没甚麽的......」
「怎麽可以呢?以我所知威灵顿男爵家中并无女眷,可那衣裳仍保存得那麽好,想必是你珍惜的人所遗留之物了。」她笑着,就像月色一样洞悉世情。
「啊,那本来是我未婚妻要穿的......」那时想着小孩子很快便会长大了,没想到她根本长不大呢。
「那真是位幸褔的人......」爱丽丝小姐随着我的尾音感叹着,似乎是看到了一出好戏,让人不由得也要发出点声音来。
不过若真是一场戏的话,沉重而急促的管弦乐现在才要奏起了呢--
「爱丽丝!」
「噢,怎麽连哥哥都破坏游戏的规矩呢?」爱丽丝轻掩着嘴唇,看了我一眼,才又不太情愿地走向那位戴着太阳面具的人。
「好了,别多话了,爱丽丝。你何不先往房子里去?毕竟这儿风大。」太阳面具仍在关心他的妹妹。
至於我则乘空窥看外头,一边估量着从这露台跳下去,能不能让人保住性命兼逃之夭夭。
「威灵顿男爵。」
不过我想也没甚麽指望。
「是的,肯顿伯爵,不知你今天有甚麽事?」我稳住了手上的酒杯,才又慢慢转过身来。
「你的脸是怎麽回事呢?威灵顿男爵大人。」他眯眯眼,倒不如他妹妹一样介意我破坏规矩。
不过我想他介意的是另外一回事吧?
「啊......面具舞会?」
「哦,是吗?......我想你是存心想羞辱肯顿家是吧?」肯顿伯爵踏着太阳的光辉走上前来,即使在夜幕之中,还是能使人瞬时汗流脥背。「还要在这种场合里,特意和爱丽丝两个人到这种僻静的地方来?」
「那个......我......」
我想他毕竟是会在意的。
「呀......肯顿伯爵,我下回会注意的了。」说罢我用着拚死一战的决心直往玻璃处走去,很快便混入闹哄哄的人群之中。
修格斯·肯顿自然是不会放下身段,气冲冲地追过来的,同时我亦必须要逃脱。至於理由嘛......我想没有谁会不介意吧?尤其关於你怎样衣衫不整,又怎样从豪门大宅中乘夜逃脱的丑闻传得闹哄哄的当下......我想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十分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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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会传出这种暧昧的丑闻,修格斯·肯顿自己也是有一定的责任的。毕竟当时坚持坚持只穿着睡衣离开我家的人是他,离开时表现得诈惊还怒的人也是他。想来若真要计较,只怕我这个无端担上「好色财主」名号的救命恩人才真是吃亏呢......
可我就是怕他。
怕他生气。
我一边想一边低头匆匆的走着路,离开了热闹非凡的宴会厅,到了人流较少的偏厅去。有几个绅士正在喝茶抽烟,其中有些人还拿着扑克牌在玩。只是他们看到我进来却不专心了,明明是一手好牌却任由它流了出去。
我看着桌上的钞票,突然感到肯顿伯爵的确有责怪我的理由。谁教我个是声名狼藉的混球男爵,碰上我好比洁白的指尖沾上墨水一样,让人既悔恨又讨厌。
「喂!」突然谁拍了我一下,我心下一惊,只怕要在热闹的舞会上摔过四脚朝天。
「啊!」
眼看地板就要靠近脸皮,我力挽狂澜,还是抵不住惊呼一声。可说也奇怪,这喊声一出,脥下刹时便得着了有力的支撑,狠狠地把我整个人从地上抽了起来。
「真是感......」我正要道谢,刹时却发现提着我肩膀的人却是汉斯。
「没事吧?男爵大人。」他还是嘻皮笑脸的,用再耀眼的闪石铺成的面具都掩饰不了这种情态。
我拍着身上的尘埃,一边走到角落的位置去:「你怎麽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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