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同人)鸟:K of Green+番外 作者: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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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中的磐先生神情愈加困惑,过去与现在、幻与真的夹缝中,他发现那些不过是他藏在深处支离破碎的记忆。他原是个造梦的人,信神爱神,神说世界有了面包便真……够了!流……莫名被调出脑海的信念与根深蒂固的绝望在他心中对抗,雾之圣域比之先前薄了不止一分,而安娜亦在濒临崩溃的边缘挣扎,她太疼了,——他太疼了。
快点结束吧!此念既出,她感觉自己虚浮浮地掉在了一块红色的地方。对,就是那块红色。它十分温暖,她会很愿意相信,红色能够灼热她,燃烧她,她在烧尽后,是一只不死的鸟。
刹那间,火光燎原。
外焰吸收了重重迷霾化作焚烧的燃料,赤剑火光一束,亮彻云霄。天像大亮了一般。磐先生在精神临溃的状态下见一团烈火熊熊而来,下意识一枪击去,凤凰却翅膀一挥,巨焰幢幢,子弹融化。
电闪雷鸣间凤凰张牙舞爪,缠绕炎焰的飓风迅速而直接地撞向他,烈火将神父的衣角燎得碎裂,他气滞,一拂衣袖,试图聚拢雾气以护住自身,手背却被火燎中,皮肉僵为炭色,又皱巴巴地脱落。他勉力侧翻,斜着哐哐几弹射向火衣中的女孩。
我又怎么能让你伤害到周防的遗孤……宗像左手摁住右肩,用尽气力袭扫一剑。青蓝剑气刷地将趋近安娜的子弹挡住,转见安娜周身的火焰燃得愈发激烈。
安娜急喘,感觉火要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她的生命似乎也要被作为燃料,点起这把火才行。恍惚中她努力寻着一丝清明,又见自己在一个古老的院子里玩着,在融雪覆盖的土地上舞蹈,一些冰化掉后露出干瘪的草根,砖瓦缝长的狗尾巴草被雪压住露出一角。她活泼地跳,忽地脚下一松,陷进树坑内肮脏的积雪,融水发黑,沾湿了她的鞋袜、袖口、鼻尖。
而在宗像眼中,只有一团燃得更加猛烈的巨焰,几乎将女孩吞噬般地熊熊烧着。安娜的眉睫、鼻尖、发丝,安娜的颈项、领口、胸前,安娜的指尖、手腕、臂膀,安娜的红鞋、白袜、裙摆,还有所有本该是月白色的皮肤,被火衣包裹着皆化作赤焦焦的炭。
为什么?宗像惊诧,疑问闪在脑中,火却不等人。
火是野兽,贪食生命。没关系,没关系的,安娜却说,我在燃尽后,是一只不死的鸟。
她只残存零星一点意识,历代赤王的火焰仿佛都钻进她一个人的身体里,又是谁在咆哮?是她,又不是她,总归是一团火,朝着第六王权者扑滚。与此同时,宗像不顾疼痛,朝那团巨火飞身而去。
火的面孔永远狰狞。无论是用以保护还是用以杀戮,火永远要将一切都破坏掉才爽快。
赤色凤尾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出现裂痕,俄顷缓慢消失。
天空中的积雨云又是轰雷炸响,雨终于下起来了。听说雨是神明的眼泪呢,然跌进火里,任谁的泪水都会被蒸发。
又是这样的雨。
你是不是也有重要的人,永远消失在这样一场不会停的雨里。
四周变成了铅笔画,又像极速而过的列车。最后一个画面,安娜看到了几个红色的背影。然后,她陷进一个黏腻的怀抱中。礼司……
一代过去,一代又来,地却永远长存。日头出来,日头落下,急归所出之地。风往南刮,又往北转,不住的旋落,而且返回转行原道。江河都往海里转,海却不满,江河从何处流,仍归何处。
雾气具散,雨噼里啪啦地坠着,却浇不灭第六王权者身上的火。磐先生在火焰中见着了迦具都,又似见着羽张迅,怎么都是些已死的人。
灰色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自下而上粉碎消失,雨幕中不留痕迹,风卷起一丝叹息。
最后他看到了流。
流,还是那个小娃娃呢。
春天来了,爬满藤条的老墙唯剩断瓦残垣,榆树钻出细长的芽,你会不会站在长墙的尽头冲我招手。不如归去,流。
火将他的瞳孔点燃。
心之明灯,渐次熄灭。
20
剑与人,皆是自虚无中来,又回那虚无中去。
因陀罗之雷释放能量,海水被烹煮得沸腾,风与雨在天地间流离颠沛。虚空之外,殊不知是天开了道口子以倾倒三途河的水,还是滚烫的海,翻腾着要烫平人类挣扎的灵魂。老天在诘问,草叶倒伏,生灵涂炭。雨鞭形同得到命令,狠狠往人脸上抽,又是惊雷轰炸,顷刻间白茫茫一片,人无处可躲,无路可寻。
环绕浓雾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火光中化骨成灰,搅和进风里的叹息,消作不可见的微尘。
翠鸟在风雨中竟比平时飞得高且迅捷,翎羽划打空气,拨出两片小小的瀑布。紫被雨抽笞着脸,右颊的嫣红终被稀释得薄淡,他望盼不远处消散的灰剑,虽身处泞乱,心头却意外浮现一丝清明。
哀兵之势,不可挽。
这丝意外又奇异的清明,令雨里的紫寒颤。他浑身湿冷,右手经过额角又拂过左鬓,顺着耳后草草捋了把头发,豆大的雨点坠在他眼睫,即刻随更多滴水一同滑落、碎裂。紫跳进前方迎着他的,更深更冷的雨帘。
来吧,黑助。月银色的人说。
月已不见,斯人以唤。狗郎在树下十分困难地睁开眼,但见迷茫,瓢泼大雨里的自己浑身湿透,且胸胃拧疼,搅作一个结。御芍神紫已然不在,连同他们的过去皆逐月而散。谁说这不能是一种结局呢,努力过,撕搏过,纠缠不清的命运和无止境的牵绊与恨,终在雨里写下句点。
谁说这不是师兄弟二人可以有的,最好的结局。
那么接下来……狗郎环摁胸胃处,周身缩成一个团,指尖擦过树干糙皮,摸到“过”留下的穿痕——一个湿漉漉的凿坑,仿佛能将“理”与“过”双双埋葬的坑。那么,接下来……狗郎仰头粗喘,不再管伤处,攀着树,歪歪扭扭地立起来。月银色兀地覆于他周身,受伤的地方似乎好了点,至少不那么痛了。
快来,黑助。月银色的人又说。
好,马上。狗郎吃紧,一挥胳膊,挥出条通透无比的繁星玉带,形如银河,连到就近最高的建筑物上。撑住,他对自己说,之后牟力而奔。接下来,我倾力以耗,要以我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去你身边,小白。
海水滚涨沸腾,海风咆哮,夜再次以浓墨噬覆万千色彩,融化它的唯有拂晓,而不可能由谁的力量之光来改变,你知道这一次亦是如此,能呼风唤雨的总也不是王权者,而是自然。自然是很伟大的,伟大之处在于,它公正公平。
伏见在缓慢西行的途中停下,隔着水雾哗哗的镜片朝远看,第六王权者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先碎后散——和周防尊那会儿差不多——看来是死了。他抹了把鼻翼以下的半张脸,食指横着与拇指指腹一同胡噜过下巴,抹下来一手脏水。在暴雨中,这种行为显然是作徒劳。
可惜人们时常都乐意怀揣着点希望,去做可能徒劳无功的事。纵然聪明如伏见,亦然如此。
前尘尽是无用功。沙子随风雨击向面颊,伏见又抹了一把脸。
大戏帷幕已开,失势方已定,比水流,你万千算计,然灰之王领头先死,我看你计算中的那百分之三十的窠臼,你也有半个身子都落进去了,你有胆量,我却不能将所有都跟着你赌进去。在伏见心里,已做定新的选择。这一次,他迈开步子向西而奔,脚下不再有丁点为徒“侥幸”而生的犹豫。
——不如归去,流。
磐先生的声音倏然自遥远某处传来,轻响在空间中那簇光速移动的绿闪耳边。这使他接下来的攻击,甚至出现了间歇性失调,他刹住,停下来。白晃晃的空间比先前更加白晃晃,因为处处都刺立着透明且坚硬的金刚石。德累斯顿石板万仞生辉,光芒折射在高硬度的矿物石上,又自它们反射出另一种融融的光,折回石板。
两种光相叠,交互融合、击撞、分离、又融合,产生的余亮尖锐无比,刺人眼孔。
流异眸顾盼,双目一胀。此刻他觉知清明。
父亲……父亲是没了罢,他歪歪头,难以明述胸间的感觉,只好又看向石板。对了,我还有母亲。母亲?
他连接石板的背部,正自外向内传来酥麻而有力的激流,力量正不断涌入。然而明明在涌入,五分钟过去了,石板没有按照他最初估算的时间全面解放开来。
——因为白银之王。
流看向被重重金刚钻包围的二人。
雨乃雅日在哭。人类会哭,是因为大脑皮层对通过认知评价后的情绪体验做出反应,生成激素刺激泪腺,继而产生分泌物,也就是眼泪。悲伤的眼泪造就了人类的独一无二,“死亡”毫无疑问是件令人悲伤的事。可白银之王还没死呢。所以你别哭了,该哭的是我才对吧……
白银之王?白银之王在自己的高强度攻击后已现虚弱。然而他仍持续使用“不变”之力反压石板,所以石板解放的时间被强行延后。可为什么,为什么他被自己这样攻击了还不死!
——因为是白银之王。
具有“不变”之力的第一王权者白银之王呵,只要石板尚不迎来全面解放,没有全部被自己同化,那么自己所有的攻击都只能给白银之王造成伤害,却杀不灭他。而只要他不灭,他的力量再微弱仍将持续反作用于石板。
原来他俩的对战,仅是各自耗着性命罢了。偏偏白银之王在这点上,又是最不怕耗的。
早在很久以前,流对白银之王便十分憧憬与仰慕,白银之王是石板的第一位研究者,是石板的第一个儿子。待十四年前王权爆发事件后,他对白银之王的感觉变得愈发复杂,在所有王权者中,只对白银之王,羡慕是有的,嫉妒是有的,白银之王有永恒无损的肉体,白银之王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哪像他。可是他接受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他都心甘情愿接受了,并且用他的方式十四年来努力认真地活。如今白银之王,又作甚么非得干预他!
“你为什么一定要阻止石板和我。”
巨大的雷电在这处管道层的地表上空围绕绿色达摩克利斯之剑撕扯。疑惑和愤怒的激电包围住流,环绕无数绿光球,他只看到前方二人的线条影影绰绰。他不懂,他最珍惜母亲,最敬重母亲,可母亲在这一刻仍要护着它的第一个儿子。左胸替代心脏活动的源发出更激烈的电光,流再次化作绿闪,向白银之王击去。
“我是为了救你!”
为什么挂着晴天娃娃的地方总也雨不停?
餐桌旁咀嚼着橘肉的青年,指尖粘了白白黄黄的橘络,蓝眸子里深藏寻常人家的淡然。慰灵碑下痛失家乡的孩子,双肩单薄仰着倔强的头颅,令人钦羡的睿智,谈笑风生,见解独到。几个月来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无论那些是不是你专门做给我的戏,我都相信并接受了它们属于你真实的面孔。
周遭一切化为白色,连空气的流动都静止了。茫茫中,小白看到那一年军营中飘扬的白被单,透明的风萦绕在脚踝。姐姐,你救救我们。
一年多前拥抱他的女孩再次拥抱住他,满溢泪水,操纵幻象,抱着他跳到高低相错的另一处金刚石丛后,碰巧正靠门口。而这又怎么挡得住火力全开的第五王权者,对方以更强的一波激电冲过来了。
黑助会来的,必须拖时间。红伞已碎,情急之下,小白又一次张开白银之力的防护膜,伴随身内一阵绞痛。
呲啦呲啦,电流撞击矿物石,溅起强烈的光点。几滴血跌落,砸在通透的金刚石上,缓缓交融。它们属于两个不同的人。
爆发的绿电弱了些。
流维持着进攻的姿势,却感觉自己的力量输出正不受思维调控地变缓,左胸在痛,喉头泛起的腥甜味越来越重。那套理论的反噬作用不该如此之快地出现,石板因白银之王的压制还未抵达全面解放临界点,可也不一定——白银之王方才说是为了救他——白银之王的这种行为是自以为是的,是愚昧可笑的。
流默然。他眼前的白银之王明明也在强撑,却仍不停聒噪。你省点力气行不行。
“我想救你,我不想让你死在这里。我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就是残缺的,接受有人强大有人弱小。我还想与你畅所欲言,静观人世,慢慢体会它的纯宁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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