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同人)鸟:K of Green+番外 作者: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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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不是紫骗他。
紫从没骗过他,是他……
执着——白银之王说他执着。执着,他永远执着。
比水流一生执着,一生执拗地盘算毫不停歇,一生听不进旁人劝。他怕有人窥探他的灵魂,他怕泄露他的秘密,他把自己关在象牙塔的顶端,期待却又抗拒着为他递来菩提花的人,一生将自己封在真我里,无视外物之美好。简直是棵根部发黑的植物,生长在有无之地,高傲,不入世,却并非不渴求关注,相反,它太渴求,它却又不屑这渴求。于是,它把它的汁液顺着象牙塔的缝隙悄悄渗出,却拒绝承认。
每一次都能在自己的盘算中获得安全感,每一次获得的安全感都是假象,永永远远有层出不穷的事物让他算计不完。于是他接着算,接着算,再接着算……
现下,他被关起来了。或许,终于有时间让他去考虑那些个与“爱”有关的事,去好好回想并总结一下过去人们对他说过的话,磐先生的、紫的、白银之王的、须久那的……
一声鸟的啼鸣倏又自左耳穿进右耳。
疼。
“反噬”到底是什么。
又一声鸟鸣倏地穿过头颅。
疼。
行了,这下终于停了,不用再算计,石板亦不再允许他去思考和体会“爱”。比水流的一生已经结束,他想,就结束在这里,这个昏暗无声的地方。曾希冀过的普通人的生活吗,原是那生活已然来了,却被他生生斩断。
下面就是死。
磐先生一定去天国。
而比水流其人呢?流不怕死,流曾认为自己在向死的路上有理想有希望很有意思,死后早晚也会同紫并肩走向下一座山。可这次,他坚信死后等着他的,只能是油锅,不会有旁的。
这世上几乎没有能从精神层面击垮第五王权者的东西。除非他自己乐意。
这一次,光秃秃的墙仍是光秃秃。他再也找不到一丝严冬离去的痕迹,因为他再无心探求春天会不会到来。
“确认生命体征除心率外一切正常?”
“不论旧伤,就六小时前的检查报告来看,受到硬性长久性伤害的只有左眼,局部颅神经暂时性受损,原因不明。另外,脉搏、血压、体温依他情况特殊,故基准值有所调整,在调整后的准值范围内基本趋于正常。”
“也就是说死不了?”
“是的——”然而可能性的并发症……女人吞了后面的话。
隧道从头行至尾,幽深、细长、逼仄、冰冷,憋屈得人就像自时间海的一岸游到另一岸,穿过整个命途的光阴,待终于得见明亮的一刻,估计也该咽气了。悠悠慢慢的步伐,笃笃笃,笃笃笃,回荡,穿梭。
伏见跟在宗像室长的左后方。室长从那处出来后,无伤的手便一直在摩挲先前藏于袖子里的佛珠,佛头和线是新换的。然而无论是磐舟天鸡还是宗像礼司,任何信仰于他们而言都是徒劳,都作讽刺,什么信仰都拯救不了受伤的灵魂,灵魂要么枯死如前者,要么扯破如后者。
所以纵观王权者,果然只绿之王最为特别,那么一个荣辱不惊、收放自如的人,可惜……伏见侧头,和右边那个首次见面的女人对视,女人有意回避了视线。伏见心间轻叹,想起摆在办公桌上的绿萝。可惜,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之于比水流而言,下场略惨。
“伏见君,你似乎对我的安排并不满意。”宗像说话间并未回头,声音扬在冗道中,夹了三个人的思绪化作一股逆流。
伏见道:“没有啊。”
“你在此次事件中虽无功无过,然毕竟和比水流有过接触,因故任何想法但说无妨。”
随宗像话声起落,一行人已至尽头。电子门,女人扫描终端,门开,只宗像和伏见跨了出去,前方是承接地表的电梯。
“木村君,辛苦你。”
“请您放心,宗像大人,”女人行了个周备的礼,“我绝不辜负您的信任。”
伏见瞥她两眼,心中讥笑,腹诽又是个攀高枝的。一个医务工作者,相貌平平庸庸又没个身材,扔人堆里找不出的货色,也想能爬上室长的床……就那眼睛还凑合。他又瞥了瞥,也只那眼睛,是有些特别的,睫翼卷翘,水红夹媚,细看之下,三分神韵倒真像某个人。外加把好嗓音,脆脆泠泠,只听她又说:“大人,倘若白银之王要求探视……”
“唯王权者本人拥有探视权。然任何情况,以你权限直接向我汇报,务必第一时间,可否做到?”
阳春月夜,银辉朗朗,草木葱郁而生,森树秀茂连天,木林掩映间隙,可见外圈在星空之下波光粼粼。树林三面环海,自另一面依稀瞥见高高低低的屋顶,其中最为清晰可辨的建筑物是一幢钟楼,灯火通明,亮彻黑幕。
土坡假体屏障外,停在开阔地带的直升机已备启动,宗像却并不急于过去。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伏见君。”
“啊?——哦,刚有不熟的人在我不方便,”伏见咂咂嘴,“嗯……而且我不太明白您为何今天带我来,淡岛副长才是您的副手啊,我还有很多自己的工作没完……”
“伏见君,”宗像打断他,“人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凭你这段时间在神奈川对他有限的了解,你认为他付出的代价足够吗?”
宗像近五十个小时连续工作,中间只迷瞪了两三个钟头,镜片后藏着俩浓重的黑眼圈。当然伏见并不比他强多少。
“不够。”伏见答得爽快,“可恕我直言,室长,他那样的人应该轰轰烈烈战死,而不该被扔在某处靠药物维持性命日渐枯槁。本着不负责任的说法,我觉得您该给他个痛快。”
“你倒真是直言。”
“您非让我说啊。”
宗像没有将对话继续下去,掸了掸衣摆,向直升机走去。
乱党初平,时局未定,三王权利相制,碍于比水流自身实情,关押地选了十四年前黄金之王主张建设却未曾投入使用过的S级渊底死狱。这么多年,无论是权外者造势还是异能者纠纷事件,从未有过S级重犯,没想到第一个被关进来的,竟是位堂堂王权者。或许这监狱真就是国常路大觉为防不测早早预备下的笼……
宗像摇摇头,也是因缘际会,偏偏是白银之王的辖地,因而为保制衡,白银之王也不得不同意监管工作由Scepter4来分配。没有错,必须由Scepter4来负责。他用鞋尖碾碾脚下的土,这个岛,对,就是在这个岛上,他亲手送周防解脱,果真是个不祥之地。
唯有比水流痛苦,他心里才舒坦。
“对了……伏见君,你还不知道木村君的全名吧?”
昏暗的室内只有轻微静滴声。
女人走过去,把滴注速率调快了一点,之后将手探上病人的额头,又探进脖颈,压了压脉搏。真是奇怪的脉搏跳速……她知道这个人没有睡着,在反复的神经痛下人是无法入眠的。
“比水大人好,我叫木村由香里。”
对方颤了一下。
她又说:“您叫我由香里就好。晚安。”
22
三月底四月初,东京处于一年当中外籍人员繁杂流动最为密集的时期。
男女老少,笑口常开。还是那句话,上头的事和百姓从来搭不上关系,我们才不在乎人类要不要进步,我们才不在乎大义是否永驻,我们才不管你们是不是为了我们。我们有自家的矮脚桌便够,我爸爸加薪升职,我妈比苍井空漂亮,我名列前茅,我比你们幸福。嗯,我绝不是在讽刺谁。细想想,我们都没有知情权,我们知道的,只有你们愿意让我们知道的。
便是如此,快节奏信息时代,舆论热点再火亦经不住时间推移,任你两周前神奈川多闹腾,放无关紧要人眼里也只是新闻报刊的框框,下课间的谈资。全球多少不安定消息等人来刷新,无论十四年前还是十四年后,谁会平天白日里为个“神奈川”神伤。
只有故事里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高负荷工作下人容易精分。明显已近精分,伏见只好边腹诽边忙叨。
“3·14神奈川暴恐案”清剿期未过,承接外员户籍审查周,又临近内阁改选,Scepter4所需处理事务大大小小不断,加急任务满天飞,轮班倒休是做梦。宗像室长恐怕要跻身政坛了,嘴里说着不屑,处处周旋得当。JUNGLE现阶段虽停止运营,但室长仍准备直接取缔,其普及面广影响力重,说是急不得,结果工作还没展开,室长去机关见谒高层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事只能放下。具体哪位高层又到底怎么说的,室长回来后未与任何人提起,看那面色,似另有隐情。
忙碌充斥自己,上司又凡事瞒着,伏见哪有工夫拆分巨细,亦没心思回忆往事。那段神奈川的日子,于这位坐拥仕途的年轻人而言,只是人生的一个阶段。因而当他吐槽结束忙里偷闲喝起咖啡,某几点认知姗姗来迟。
他是个幸免者。
他做的事若被捅出来,怎么都是个死。
比水流对他够厚道,说留条后路给他,说到做到。
黑咖真苦。伏见合握马克杯,指腹摩挲起杯身印彩中翠绿的鸟。
是了,在填满罹难者言灵的隧道尽头,你坐于树梢,掩在光里。你说人们做不做出某种行为只取决于一个影响因素,即行为的后果。你我是棋子关系,而你永远一副洞悉棋局的模样,将选择权交之我手。那你呢,今日的后果你在你行为之初有否预料到?还是说你甘愿,甘愿为某个你希冀的“后果”,将自己永置棋盘,哪怕要赌上那百分之三十永受折磨的代价,仍将自己的全部,都豁了出去。
我绝不是在讽刺你。相反,我佩服你。
你说你盼着我好。你甩出教育我的话。而你给我的最后两句,是祝福与诀别。
伏见打量起那盆摆在办公桌角落,久久不曾认真端详的绿萝。
春夏交际,明明该迎来旺盛的光景,它却开始枯萎了。绒绒叶片和枝蔓皆蔫蔫凋谢,伏见心里有点揪,命中的盈盈绿色,即要黯去。
海湾生孤岛,密林深处,土石又生巅。渊底通幽,静谧包裹的,还是静谧。
木村小心翼翼地将淡蓝色药液注射给她的病人。C-H-N9,她新调配的,副作用未知,疑有急性致幻反应。
手心下的胳膊枯槁干瘪,比她初碰时要细瘦。这个人安静地躺在她面前,感觉已经失去了生命力,唯轻缓徐长的呼吸让人晓得他还活着。极脆薄极清淡的存在感,并不适于他这种曾站在顶峰的人。
所幸,他死不了。
那晚过后木村尚未与他有过交流。他一声不吭,就像哑了,若非她曾亲听他的感谢……木村摇摇头。
这个人的意志力非常强。
她从兜里掏出圆珠笔,在记录单上刷刷写下几道。十六天,单凭外在表现,寻不到有关伤害性刺激反应的蛛丝马迹,然而伴随间断性呕吐,她知道他经受的药物反应非常强烈。二周来,她在他身上试了四种神经性药剂,成分属性复杂,两两与悖,皆是经她精密计算后配置出的,每一种都不可能没有药反及副作用,甚至有一剂已假定可能损伤生命体神经末梢并带来排斥反应。今天是“五”。
没办法,他太特别了。
无心脏器官,长年躯体丧失随意运动功能却毫无肌肉萎缩现象,新陈代谢缓慢,体温、脉搏、脑波、基因参数皆异于常人。MRI透视图中,他的交感节前神经元胞体及树突外有分散的网状结点,为后天形成;颅神经中枢系统突触上新增紊乱纹,暂不明原因,或具备自我修复的可能。
他是死而复生——以异能重设神经系统的人。
依检查报告,其躯体受过大面积永久性创伤,运动神经及内脏器官皆受硬性损害,代替心脏推动血液流动维持生命的是异能,修复并完善神经系统的也是异能。再就现有材料来看,他本人拥有比常者更强的感知、认知力及预见性,一旦某条件达成,则可进一步精准自如地控制肌肉运动。然而,木村分析了搜查科先前送来的几种成药,其成分普遍利于抑制继发性神经痛及肌肉痉挛,如果他确实常年服用它们,那么证明他对躯体、内脏及自主神经系统的修复并不尽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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