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同人)鸟:K of Green+番外 作者: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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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充满矛盾,以强迫性动作排解焦虑。流沉默,选择你,是因为你的眼睛和名字……黯然悄至,流又意识到,她的人生观、价值观和“比水流”其人虽有很多相似处,但本质不同。她有理想,且能力出众,却比“比水流”对人情、现实的严峻更有体会,且放任现状,宁肯摇摆。
若说“比水流”的理想大道纯粹开阔,她那条便是窄径,涩滞曲幽。
只一点吻合,——他们都是孤独的。
“以你的理想,为什么不去名院研究所工作,反而加入了Scepter4?”
“救死扶伤。”木村几乎是脱口而出。
一个兼具伟大与卑微的理由。
不会仅仅为此。
可惜流现下没精力听她说更多了,他右眼一闭,意思是我聊够了,你自行告退。木村也知道基于他的情况,这场之于自己过分惊喜的对话早该中止,她是个明白本分的人,病人无语,她亦随之安静,只是道:“大人,今天谢谢您。我晚一会儿做滴注,会加些助于安眠的成分。另外……”
流打断她,仍合着目。
“你可以继续以我开展实验。只一点,设若药剂会带来幻觉,你要提前告知我。”
这算什么,最后流想,“比水流”成了他人理想的牺牲品,还是“比水流”希望成全他人的理想?
当细细一弯月亮挂上东墙,学园岛的花骨朵们美梦甜,空气里飘起夜来香,处在王权体系第一位的人,是不睡觉的。月下诗人一般都喜欢于此时漫步林间。
石板重回御柱塔,白银之王重回故事开端的岛,两者看似好端端,天地却全然变了模样。他现在白天不能随便出门,要签名的孩子忒多,菊理简直快成了他的经纪人。所以在这个絮絮叨叨的夜,他也怀念起那段在神奈川悠悠长长的闲暇日子,和他那位永远不教人安生的第五王权者。
说真的,小白很服中尉。S级渊地死狱,设在这么个都是祖国花骨朵的岛上。然要说这岛,八面环海,仅一条来往通道,外加可以临时作为战斗力的机器人及正常出入该岛必被自动门审核的规定——若不论人员构成——倒确实是个押藏重犯的好地方。
死牢。重犯。
小白过了土坡掩体,扫描终端,下至地底,穿行密道。他整整领结,仍作踌躇。
过去二周余,明明身处一个岛,小白却并不敢去看比水。倒是安娜,一直和小白说,你代我去看看他罢。安娜对磐舟天鸡的死,诚然内心很有负罪感,可磐舟天鸡到底为什么死,小白心知肚明,不是安娜的错。对于肇事者本人,小白却怪不起来。
比水为石板失去养父,就像他因石板失去姐姐,都是为求理想造下的痛失至亲的悲哀。有前面几个月的相处,他了解比水的性情和才华,因而如今他对比水,较从前来得更加惋惜、心痛,知道不能放下不管,却不好面对。
那只眼,终究是他毁的。
这种复杂的心理,他和黑助提过。黑助答得倒简单,人要互相理解便需要交流,你若想与他互相理解,你就要同他交流,不过我劝你审慎而为。小白一时语塞,半晌才道:“所以我得再等等再去,对不对?——且不说旁的,就是他身体和心理状态能否承受也未可知……”
于是他渴盼探望比水的心情就被耽搁下了。耽搁到两周后的今夜。
终于,最后一扇门横在他身前。以王权者的终端权限,只要门那头确认,他便可进入。门开,他看见一个女人,想到大概是青之王提过的木村由香里。
小白头次见木村。他道句您好,她行礼周备得紧。他道句叫我小白啦,她抬目。
那双眼睛唬得他一跳。
小白觉得,青之王太狠。
他问:“木村小姐,第五王权者怎么样?”
木村老老实实答:“左眼术后伤口愈合良好,周身继发性神经痛比较严重,滴注时会放有助安眠的药,但他状态不好,一般三小时一醒。我没想到您这会儿来,您如果现在想要问话,是可以强行催醒的。”
“别别别。”小白忙摇头,什么叫催醒?!
他知道医务工作者是很辛苦的,尤其在这种只一个人负责二十四小时监护的环境中,这位女士的耐力了不起,可是……他说:“这段时间劳你费心,宗像先生那边还请你为我打声招呼。嗯,带我去第五王权者那里,谢谢。”
几句话间小白着重提了两次比水的身份,很有给青之王的人施压警告的意味,意思是你要知道,便是他再沦为你们的阶下囚,他也是王权者。
待见到本人,小白起初还算比较心安,结果再弯下腰细瞅瞅,由不得倒吸气。木村后面跟着,搬了把椅子给白银之王大人。职业习惯,木村进“病房”时要戴医疗面罩,小白回头被吓个激灵,抚抚胸,低声询问:“他怎么瘦得厉害?”
“颅内中枢突触有不明损伤,现还处观察阶段。神经治疗需缜密处理,他有呕反,力求保险,一直接受高纯度营养液注射。”
“意思是,”小白颜色凝滞,“他两周没吃饭?”
“请您放心,现有医疗手段下高纯度营养液比饮食管用,绝对可以支撑他的生理代谢和正常生命活动,今天下午我们还有交谈,没问题的。”木村避开前两周的细节没说。她当然不会说,她又不傻。
所谓不明损伤,小白直接便和“反噬”挂上,而所谓维持正常生理代谢等为求保险的高纯度营养液,小白却不能接受。这是图方便呢,注射营养液可比弄饭吃省事得多。他不太高兴,还有点自责,笑着道:“木村小姐,我替你看着,你得空休息休息,有事我叫你,好吗?”
23
鸟又开始叫了,在海上不住地飞。
当神奈川被从海里拎出来,天幕寂静又安然。两个论日的小儿,勾住彼此的小指。
哥哥对弟弟说,接受人的局限,接受人的渺小,接受在接受一切后所能品尝的真味。哥哥又对弟弟说,放下执着,与爱人共度余生,闲田野鹤,处处归期。弟弟是沉默的。哥哥急了,哥哥说,你答应我,快——我们拉钩……你不答应?那便怪不得我!
发光的哥哥发了狠,无意刺瞎弟弟的眼。
耶和华说,他们都不是讨神喜悦的人。耶和华又说,伊甸园中树上的果子,可随意吃,唯知善恶树的果子,不可吃。
他睡中的样子很乖巧。
呼吸轻浅,额发软塌塌地搭在纱布上,其余的发铺散于枕,没了白发时的盛气凌人,回归一份恬静。气焰万丈本便不是他的色彩,倒是安静、恬淡更适合他。木椅子空悠悠,小白兀自坐到床右边,二人间的空气没了上次会面的剑拔弩张,却滞涩枯叟,仿若装了近一个世纪的苍凉。
流的右眉时不时蹙住,眼睫簌簌,似陷入一个吊诡的梦魇。
人瘦了,苍白的颊和抿紧的唇,都证明他在经受着怎样的煎熬。可那骨子里的倔强,还浮在眉梢,一点没变。小白抬起的手不知该往哪放,只好讪讪地搁回腿上,五味杂然的内心在烹煮,又是无能为力,又是勉为其难,又是惋惜,又是愤愤。若非他执意而为,谁都不至到如此不愉快的地步,可想到磐先生和石板的反噬,小白又对他多出几丝怜悯与心疼。
从惺惺相惜到同病相怜,原来只需一个步骤。
无论他做了什么,现下他已受到惩罚。定罪量刑,古今法理,小白认为,这份惩罚于他是合适的。然而,顾全大局且百般为难的背后,自己明明说要保住他却还是将他撇下,明明说要拯救他却仍远远避开,半个月了,什么都没管什么都没做,小白尤挺自责。
对,还有那一眼之仇。小白知道自己当时发狠了,却是被逼无奈,只想将他制服,没想会伤这么重。
抛开眼伤,现在看来,最严重的恐怕还是石板反噬。反噬作用对人体伤害具体到达什么程度,暂不确定,这件事小白亦尚未与任何人提及。他一辈子恐怕也就这样了,小白叹息,十指交叉,越捏越紧。
唉——了不却心头的牵挂,至少图个心安。小白一番斗争,终是鼓起勇气,探向那只露在被子外的右手。真冰,小白一碰,禁不住将整只手背都覆住了。
耶和华即是神。
耶和华的园子里种了两棵树,一棵叫生命之树,一棵叫知善恶树。夏娃被蛇哄骗,偷食的那粒果子长于知善恶树。她为何要偷食?因蛇对她说,吃了知善恶树的果子,眼睛便明亮,心便知善恶。由此你不妨推定——人类的求知欲与是非观,启蒙于夏娃偷食树果的行为。
生命之树呢?它倒生,却可提升人类的灵性,促成人类的进化。还记得石板抵达神奈川的前一宿,磐先生给你讲的故事吗,河边芦荻里被弃蒲草箱中的娃娃,叫摩西,希伯来文的意思是,从水里流出的孩子。没错,正是他被耶和华安排到人间,提出了生命之树的概念。
你设计的页面主形象,是简化版的生命之树。
巧的是,以上所有字眼,听起来都挺绿油油。
绿色好,与人类最亲近。人眼最善于分辨绿颜色的层次,然其原因是,自然界的捕食者多数隐藏在绿色植物背后,——这是你告诉白银之王的。你一直知道,绿色最早代表伪装,人类在揭露伪装的过程中得到进化,它后期便代表进化。
绿色不是新生也不是希望。
绿色的你,是进化者,却先要以伪装者存在。绿色的你,明明为人类进化而变革,人类却要揭露你,人类的是非观容不下你。你怨不得别人,谁让你的果子不好吃。
冷,千丝万缕的酸搅着密密麻麻的胀,塞进骨头,又钻进肌肉,虫咬蚁嚼,胸口慌得不行。是谁,还在不停聒噪。别说了,不用救我,只求放我一个人,别再一面假以仁爱一面将我挟持。又是谁,覆住我的手背。
流兀地惊醒。
坐在右边的人是谁。
他把眼珠转过去,很慢,很劳累。他刚从梦中醒来,一个嵌了他十四年生命的梦,分分钟穿梭十四年,十四年内又分分钟耗尽气力,他怎么可能不累呢。在昏暗的影子中,他捕捉到一片银白色,他想这银白未免太过眼熟。
脑子轰地开炸。鸟叫得越来越大声,尖锐的唳鸣让他有几秒钟不确定自己是真的已经醒来还是仍身处梦境,胸口闷慌,甚而浮现出恐惧。
遗憾的是,他不是个善于逃避的人,对惧怕的事物,下意识总选择面对。
小白并不急于说话,唯打量着,斟酌该不该去叫木村。结果流先开口了,明显是在强忍,声线隐颤,流说:“阿道夫,你来了。”
这只眼睛写满平静,没有任何小白最初以为会有的愤怒或厌恶,可手心贴覆的皮肤僵硬抖颤,无时无刻告诉他,这个人在排斥他。小白喉结上下滑动,欲言又止。
“嗯……那个……你醒了,你不舒服,我帮你叫木村小姐?”
“不用,我很好。”
想到对方愿意理自己还算不错,小白转而盯住鞋尖,择了亲昵的称呼,挑要点说:“流啊,眼睛的事……”小白以为流会打断他,可惜并没有。于是他用余光瞄瞄流,见流仍旧平静地看着他。
小白心里拧巴巴。
“对不住。”他飞快地吐出音节,如释重负。
“没关系。”流说,呼吸甚缓。
至少在表现上流并不责怪小白,这便让小白安生许多,对未来的日子亦生出点信心,并愿意继续接下来的问候。小白道:“前些日子太忙,要不早就来看你了。”每一字都讲得十分软腻,抬起胳膊,想摸摸流的额头。
流无言,唯无力地试图躲开。小白目光抖闪,自是明白,也就收回了胳膊。一阵沉默后,小白说:“这会儿是晚上呢,你再睡会儿,我看着你。嗯,我不该这么晚来的,以后我白天来。”话虽这么讲,眼睛却望着天花板和两面墙接壤的缝。
流想白天黑夜与我没关系。
“我不困,你有什么话现在说。”这声音机械冰冷,极轻,“日后便请不要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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