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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同人)鸟:K of Green+番外 作者: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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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异能 幻想空间 原著向 怅然若失

  16
  我感谢磐先生。
  在我抄了那么多份心经后,他真的加持了我们。当紫告诉我,流用那个小把戏传来了关押地的范围,我惊得活像见了鬼。
  磐先生的鬼。
  17
  浓绿的橘子树在夏天开起白色的花。领针是两片金灿灿的叶子,弯成一个弧。
  回本家的路上,我路过平民区的中学附小,铁门栅栏内,橡胶操场上有几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正在踢球,他们彼此追逐着,很是欢腾。以如此寻常蓝本刻画的童年,我委实并不稀罕,却不自觉叫司机停下车来。隔着车窗,我怔怔看了好久。
  栅栏内外似分隔两世,隔开两世的却是禁锢的思维。如果人能够从思维和时光的轴线中跳脱出来,那么千百劫中的每一生世都定然会在某一刹那重叠。流长了我十二年岁的身影浮现于我眼前,直到夕阳拂过他的面庞,把皮肤上的每一根小绒毛都染成金色。
  ——你好吗?
  等我成为国王,你就是摄政王。
  ——让我饮下这杯酒,你的灵魂是隔绝黑暗的花与水。
  番外完
 
  30
 
  在须久那小时候,他参与过爷爷和一位被唤作“嘉瓦仁波切”的喇嘛的会晤。
  彼时年仅四岁的他小小一团,跪坐在氆氇上,被眼前叮叮当当的银质茶器勾起兴趣,目不转睛地瞧使者用茶刀分割茯茶砖,再丢进锅里。加水,开火,火苗舔舐锅底,咕噜噜沸腾。红泥炉子的火安静燃烧,因故水才能沸腾,而当它达到一百度,必会停止升温,此时需将火灭掉了,否则水会蒸发殆尽,然而,停止加热,水便难以保持热度。细想想,这亦是一种因果的守恒。
  使者将茶液滤净,倒入马嘴壶,又在净液中加酥油、牦牛奶和盐巴搅打。打好的酥油茶热酽酽地沏作五碗,第一碗抛洒于空敬天神,第二碗倒进炭火灭魔障,剩下三碗,毕恭毕敬地依此放到嘉瓦仁波切、爷爷和须久那的身前。
  最后一碗的碗底提前搁有方糖,方糖遇热逐渐融化,使得茶液更稠。小孩捧起碗抿一口,果真稠挂糊嘴,滑糯赛蜜。爷爷和嘉瓦仁波切在翻译的帮助下正在交谈,须久那往炕火处挪了挪,兀自搛起块以肠网油包裹炙熟的牦牛肉吃将起来。
  下一秒他吐了。这强烈的腥膻味他委实并不习惯,又嫌恶地嗅了嗅剩余部分,胡椒、肉蔻、小茴香在高温作用后显得酸涩焦苦,冲鼻难耐。他将它在茶水中涮了涮,丢到一旁。爷爷与身披红黄袈裟的嘉瓦仁波切,仍在谈论那幅内容可怕,却被作为礼物馈赠而来的老唐卡。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呢?他们,还谈了什么。
  壁火熊熊,柴木时而发出迸裂声。骷髅宝仗撬开恶鬼的獠牙,马头明王以忿怒相降伏三界魔障,金刚杵熠熠生辉,以其为意象的唐卡敬挂于壁炉上方,伴随回忆的话语声,须久那骇了一骇。室内昏暗,爷爷的眼睛被勾成两个黑魆魆的窟窿,火光幻灭无常。
  今时今日,须久那终于自爷爷这里听来一番真话,又再一次看到了那副唐卡。他乍然忆起多年前那场会晤中更细节的内容。事实上,人对于年处四岁时未曾留意的事情,于九、十年后再冷不丁回忆,放一般者身上,那些只在意识中转瞬即逝的内容根本不可能被找回。然而好在,五条须久那不是一般者。他感觉有根针,将他自出生后生长到现在命里所发生的全部,都密密扎扎地穿缝作一串,甚至,还有些不属于他本人的记忆,都被针线缝了进来。
  ——是的,仁波切说,照您的意思来看,因德累斯顿石板而起的王权传承,和活佛转世有相似处。
  ——□□。一切事物都没有本质,可以说,只是暂时看起来,或在某种条件下会形成某种状态而已。“果”由各种“因”聚集在一起促合而成,“因”则是万变的,所以世间无常。这绝不意味着消极,相反,正因为无常,才赋予了人们无限可能的发展空间,以达成改变,让事物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
  ——事不如愿或事事如意,都只是暂时性的,万事万物以变数发生波动,以无常作为常态,如若执着于相,陷入进去,才会生出痛苦。您以阴阳术数可以占卜到某种模糊的未来相,您已经预见到您孙儿的可能性以及他会逢遇伯乐的机缘命格,既然种种现象表明,黄金之王并非是他的伯乐,那么您不如稍安勿躁,静候佳缘。
  ——仁波切说,大成就者,不执于相。
  你还记得那朵干瘪凋萎得徒留茎枝的花吗?——花车姑娘以无声的温柔将它送给流。姑娘的眼睛是紫色的。
  花随海风翩扬,漂泊于浪沙,在天空打了一个又一个卷,告别云朵,终于落栖到溪水旁木屋的顶檐。须久那与它差了刚好半个手掌的距离,紫摘它下来。而后须久那将它送给了流,又将它扔进干藤蔓编就的垃圾筐。
  光阴纾缓,我们必须承认,须久那搞错了一个步骤。彼时他尚不是懂得甄别的人,流望着他的眼神宁静且冷。幸好,他是那朵花,又不是那朵花。
  这朵失去形状的花,它出生于温暖的玻璃房中,从未触碰过真正的自然,如今它要趟着雨水奔向未来,不知会被风刮去哪里,湍急的瀑布或冰冷的潭?缀满骆驼刺与红柳的大漠,或百万公顷的戈壁滩?然它早晚会随水流涌向大海,最终回到它来时的地方。
  所以磐先生常年携带的那本黑皮书中记录道:一代过去,一代又来,地却永远长存。日头出来,日头落下,急归所出之地。风往南刮,又往北转,不住的旋落,而且返回转行原道,江河都往海里转,海却不满,江河从何处流,仍归何处。
  万物生发,冬季已往,时如浪涛。夏雨,止住过去了。
  “假如色与空分离,且只能选择一个,你选什么?假如无相以流传与执相以灭失只能选一个,你选择什么?”
  烟锅子在茶海沿磕了两磕。鎏金柄杆后端悬垂的翡翠鸾凤左摇右摆。
  “家与国,战与和,因与果,你说说看,你又选什么?”
  “亲情、爱欲、友谊,你说说看,为什么这些都和那块石板不能相比?”
  大地裂开道缝隙,战争像瘟疫般迅速蔓延整个国家。波罗的海上空沉浮着燠热的风,夏潮湿而漫长,无边的漆黑的夜把一切都笼罩了,丛林纵深处偶尔传来鸟禽嘶鸣,依稀可以辨得蜘蛛网似的水域铺就在丛林外缘。成片的蕨类植物和鼠尾草生长在这里,此时却好像死了一样,随磅礴的雨颤动。
  战火占领了德意志的内核,盘虬于内,即将吞并开外。帐篷一顶挨一顶,分布在水域旁。有谁跺了跺脚,跺去泥巴和雨,随后揭开帐篷的帘。青年嘟嘟囔囔地搁下丁字镐,脱下军装外套又使劲将其拧成个卷,水被攥出来渗进毡毯,变成一颗颗暗色的点。他走到炭盆旁,把皱皱巴巴的外套展平了搭上夹架,内衫仍因濡湿紧贴胸口,显得整个人污脏而狼狈。角落铺设的桌案后面,一个女人放下手中疾书的笔,摇了摇头,无奈地唤了声……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烟丝哔剥发亮,花果、香油、古柯混搅在一起的气味非常诡谲。命运以因果在三世流转,唐卡被壁火照映——马头明王是怙主观音以忿怒相在三界的化身——须久那被唐卡骇得失去形色,步步趋退,抵上墙面。
  大地迎来了第一缕曙光。一些画面倏然间被熊熊壁火点燃,燃烧在他脑中,他尚不能搞清这到底怎么回事,唯能观想。然他觉得这种观想亦会令他窥见全然不属于自己的人生,一些沉淀已死的过往,被一点点灌进头颅,令他被迫过多汲取到不属于他的情绪和知觉,——不是吓唬人的,这非常恐怖,却是事实。就像他前段时间频繁所做的噩梦,和骨髓里隐隐作祟的某种激流一样,令他浑身颤栗。
  爷爷在他到来后,未及他开口,便主动将过去之事轻予给他,紧接着又提出了四个大大的问题,尤令他僵涩不安。他踅寻不到答案,或者说不敢轻易做出选择。因为流说,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所以在他还不知道他能否为未来某个选择拿出相应的担当前,他不会轻易表态。
  于是他盯住爷爷那张周正的怪脸,“我不需要回答您的怪问题,因为我到这里不是来为您答疑的。”扭扭脖子,步步趋近,“我感谢您,这一次您把有关于我的事,终于分毫不瞒我地尽数说了出来,谢谢谢谢,因为从前没有人会这样做。如此,亦证实了我某种猜想,嗯,原来黄金老怪和咱们家这么有缘么。”调侃地讲了两句,对面那两个黑窟窿下的胡须因这几句调侃而呼扇抖动,他感到一丝因凌驾对方而生的快感。
  “不过可能得教您失望了,”他睨着他的祖父,房间中,祖孙二人形成某种对峙的气氛,使得原本的凝重变得更凝更重,“讲真,我不怎么在乎您说的事,也懒得和您聊我的听后感。下面我只简单说说我此次归家面见您的原因,我已经获知了绿之王比水流的关押地,就在学园岛,那么我近期定会展开营救行动,作为家族后人,此行危险重重,生死茫茫不定,故特来此通传,对,仅作通传,不作询问。为了五条家能延续香火,我劝您早作打算,安排我爸我妈再生一个,兴能让您在死前再抱个孙子呢,这回倍不准儿是无色。”
  须久那整整领针,深吸一口气,“告辞。”话毕,他忽悠得转个身把背影抛给老者,扭开门把手,飞也似的逃离这个地方。
  夏虫不可语冰。
  他飞快地跑,顶着耶和华审判大地的吊顶,一圈又一圈地迈下旋梯,急促而慌张,似如不自量力的人类要逃离六道轮回的窠臼。最终,他跑到花园中西洋棋的雕塑前,栅栏陈旧锈蚀的门环围作一个圆。他掌着腿,在绿绒被中喘起粗气,双面因之前的紧张和后来的仓皇而涨满潮红。
  面皮之下,有温暖的血在沸腾。外界不能停止对它加热,否则,它即要冷掉。须久那渴望力量,须久那渴望强权,可力量和强权背后,其所意味的真谛,怎能仅仅停留在孩童如此简单直白的渴望上?
  色与空,无相以流传与执相以灭失,家与国,战与和,因与果,亲情、爱欲、友谊——为什么和那块石板不能相比。发问者在问谁,在问上一代黄金之王,还是在问迟了近十四年才成为黄金王储的五条后人。这些,流又知或不知,若知,知多少。
  梦里花落。生与死在轮转,王的灵潜伏海底,亟待苏醒。明明知道逃不开命运的巨手,明明已经隐隐感觉甚乎接受了这点,却为什么在被告知真相后,仍愕然得像储君失了国土。
  不不不,你失不了国土,放心吧你,已经拍定了,你就是国王。可如果你是国王,你就不能是五条须久那。你要选择“空”,你知众生无相,你的力量当为天下苍生流传,你有国,你必须主和,你不能沉浸于小我,未来,你要用你的全力去搭建一个可能性,一个最有利于众生的结果,之于你,自我、亲情、爱欲、友谊,加在一起,都不能再和那块破石头等量齐观。
  要当个好王,拿起你的担当。而你做好这个准备了吗?——在你错失且尚未赢回你深爱的那个人的今天。
  你没有。
  至少现在你没有,那你就不要轻易醒来。
  可你不醒来,你又打不成美好的仗,你又不能以最精彩的战役,夺那个人回来。然即便你苏醒了,你仍想做个痴儿,让那个人来亲自教你如何做前面那些选择,教你怎么当个好王。
  那个人是个好王。
  空气黏腻,蝉如禅般孤寂,花儿打坐,一声鹤唳。庭院深深,鸟声如洗,铅华似锦。连廊飞檐外摇摆不定的光影,仿佛能将黑色大地上干与未干的血都漂洗了去。人间静默如诗。
  ——要摸摸,要抱抱,要啾啾。
  快点让流回到我的身边罢,他这样想着,一点一点就着劲儿让自己立起来。浅色的发稍被汗水沁透,紧贴他的鬓颊。快点、快点让流回到我的身边罢,他还在重复这样想。
  末了他发现,他果然仍是不自觉亦无可避免的,在心灵上依止着流。他甚至想把流的心脏从废墟中刨出来,拿刀子劈开,把自己填塞进去,缝合,再把这颗塞了五条须久那的心脏强行掖回流的胸膛。
  即便,那里一定已先站了紫。
  须久那掩着脸。
  先来后到,这真是令人伤怀无奈却最终需得妥协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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