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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昭用尽他这辈子都难得一见的温柔,靠近刘禅,在他耳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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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你的、这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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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禅浑身一僵。
等到他明白司马昭说的并不是恐怖的“字面意思”时,也六神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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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定司马昭认真的眼眸,从这个高大的男子紧抿的嘴唇间,看不到一丝玩弄的恶意。
怎么会走到了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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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是绯雾弥漫荣辱不定的云梦泽,后面已是万丈深渊,
这一步的选择竟不是走或不走,而只剩心里暗暗一个愿或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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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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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禅苦笑起来。他抬起另一只手,就在司马昭以为他要推开自己时,刘禅轻轻将手按在司马昭的胸口上。
“晋公想要的,禅何曾有悖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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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禅的手扶上司马昭心口时,柔和得像一片浮云掠过山顶。
司马昭终于开窍了,什么也没说,只默默将他揽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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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冷冰冰的语调,为难的姿态,那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就算明知道那笑容有多么冰冷近似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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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在他的怀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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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法有云】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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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此心念念不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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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攻,可矣。
(未完待续)
☆、青灯焰
……
司马昭左右环顾,发现自己身在一片红色的迷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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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缭绕的雾气在浓密处淤积成黑色,伸延魍魉姿态,令人暗暗不爽;口鼻呼吸着这些雾气,胸闷又增加了。——他突然听见一阵小狼呦呦的慌张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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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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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中看不清晰,只觉得有一头小动物在匆匆跑远——
“刘公嗣,你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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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追逐而去,不见前方迷雾散却,却陡然见到一个黑色的熟悉的身影,司马昭一开始以为那人是贾充,上前细看,隐隐绰绰幽魅不明,那人抱着狼崽回身望着他——
“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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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
司马昭觉得心脏都停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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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师站在迷雾中,静静地望着他。
这个已经逝去的幽魂浮荡于氤氲蔼蔼中,面目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发尾秋白,一目已渺,从创口里浮出青色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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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弟。——刘禅已经收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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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怎么问起这件事来?”
司马昭一怔,有点为难地抓抓头发:
“怎么说呢。他好像明白了他的立场。也不讨厌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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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要让他愿意为我们所用。”
司马师打断了弟弟的尴尬措辞。
“不论你怎么打算,一定要做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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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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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任性散漫了。昭弟——”
司马昭低眉,心事重重,郁郁不乐的脸在迷雾中变得越来越淡。他轻轻动嘴唇,最后的声响如同一团马上要消失在空气中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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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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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别走——”
司马昭陡然睁眼,发现自己又身在宴厅。夜色阑珊已深沉,宴乐歌舞班都散了。浅梦中仿佛数年岁,其实自己还在这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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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困惑起来。——“收服”刘禅,是他这出“鸿门宴”目的;
顺利乎?不顺利乎?他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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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陡然醉梦到亡兄,令阿昭心里不免惘然:
兄长梦中那句话仿佛别有深意,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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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一看:身边的坐垫上空空无人,不见刘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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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昭的酒意顿时醒了三分。
他支肘抚额,头痛欲裂。摩挲到桌上一只酒瓶一把抓住,朝厅前地面一扔,摔碎了满地酒水瓷片——可惜一瓶贵重的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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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闻声惊起,立刻赶上来:
“大人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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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禅呢?!”
司马昭紧锁眉头,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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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目瞪口呆。
“……大、大人。安乐公如厕去了,才去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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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给我叫回来!”
司马昭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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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家从开朝的那一位起,就擅长借更衣而逃逸。(刘邦:怪我咯——)
酒后脑细胞运动机能减少20%的司马昭,不能不用简单粗暴的方式防这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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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侍女们簇拥着刘禅有说有笑、停停走走、仪态万方地回来时,司马昭眼底直发热:
光是看着刘禅走过门槛时侧腰提起衣摆的姿势,就觉得心里发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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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得君一言,也共君一席。也殷勤语过三巡——
却,如何才是,真真将他收为自己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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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公。接着喝。今夜不醉不归啊——”
司马昭顺手端起空的酒杯,闷声敬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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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禅坐回在司马昭身边,伸手抚上司马的手腕,端身正坐,姿态优美如初。
“晋公。今日已经很尽兴,不必再浪费美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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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话,必须一醉方休!我看你——”
司马昭突然一怔,挑起一边眉头,手一松,手里的白玉杯随之滚落;他转身双手捧住刘禅的脸,细细端详,露出困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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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好像一点都没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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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禅任由司马昭捧着他的脸,默默伸手穿过司马昭的腋下,于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那个白玉杯,悄悄放在桌案上。——这低调灵巧的身手,和季汉皇帝节约爱惜的个性,让一旁默默侍立的宫女在心里点了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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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公,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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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我这个人哪,对酒毫无反应。——”
“从小到大都是饮酒如水。只有滋味,不曾一醉。我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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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昭当场懵逼了。
这的确是他第一次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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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书上说得不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司马昭单知道自己酒量豪放超人一等,能灌倒十五个贾充,却不知对方这次是个饮酒如水的开外挂式生物;
就这样贸然定下灌醉对方,逼他酒后吐真言,一并XXX或XXX……
真是失败得一塌糊涂的军事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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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里刘禅的脸还在尽量温和地笑着,也难为这个人这么会笑,笑得这么准确,竟不带一丝嘲讽,没让司马昭窘得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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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尚无柳宗元,不得一个成语叫“黔驴技穷”。
司马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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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美酒,喝了十坛,也算圆满了。——不必再贪杯。”
刘禅笑得温和。手轻轻搭上司马昭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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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醉不归是个道理。我既醉不了,也就不归了。可好?”
“今夜索性借宿晋公府上,咱们去秉烛下棋,喝些茶,说些话,如何?”
“……”
司马昭当时的反应绝对是脑子里哗啦啦一片弦断零件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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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形容他当时的感受呢?
大概类似于他老子司马懿当年眼看着要被诸葛亮一把火烧得魂归离恨天,却突然天降大雨那么邪乎。——
人算不如天算。
以为无可奈何之际,突然海阔又天空,
妈的,这不是天命是啥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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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昭再次感受到体内涌上来一种原始冲动,司马家基因中的神经质在这一刹那爆发,他仰天哈哈哈哈大笑起来,两眼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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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扶住刘禅的肩膀,转身提起桌案上剩的半坛美酒,对头灌下来,痛快之极:
“好!干了这最后一口,我请你去我卧室,看我收藏的掸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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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人啊,任何时候都不要太嚣张了。
切莫进一步踩稳尺寸地,马上就得意得以为自己抬腿能日天。才留得青山一夜,立刻豪情万丈要饮尽弱水三千——
司马昭还太年轻,太虎,不懂这个道理。
如果他不贪这一口酒,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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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脖喝完,几乎是将刘禅从座位上扯起,笑着就把这位娇小的季汉皇帝夹在腋下,大步往自己卧室走去——
。
妙哉!看星星,说古今,对下棋,悄悄话,玩弹丸,煎烹茶……
这才是自己人之间该干的事!(←_←)(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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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的侍从和宫娥中也有看不下去的,他们慌张围在司马昭身边,劝也不是,帮忙也不是。十个人里面,倒有五六个暗暗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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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拉扯我。快去准备!今晚上,安乐公在我府上过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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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禅默默随着司马昭的挟持,摇摇晃晃往厅外挪了几步路。
才出厅门,司马昭突然觉得肋下一疼。这痛穿透身体,让他一阵胃部痉挛。他身体一晃,不顾一切地歪倒向一边,扶着柱子哇哇大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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