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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uci？”Gabriel忽然觉出一些不对来，Dean刚才开枪，为什么Lucifer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他能感觉到Lucifer已经没有一点剩余的荣光，Colt的子弹应该会起效果——

　　白光渐渐褪去，牢笼里的光亮减弱，显出一个背后带着纯白双翼的人影。Michael单手扶着Raphael，另一手向前伸出，就好像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Michael缓缓收回手，被停在Lucifer身前一寸的Colt的子弹完全失去悬浮的力量，掉落在地，在完全的寂静中发出金属清脆的落地声。

　　“什么？怎么可能？”Rowena盯着牢笼底座上的符文，连连倒退，但只能在Dean的威胁下停住脚步。她求助似的看向Lucifer，“Luce，这是……我保证阵法是完好的……”

　　Lucifer捂住受了伤的肩膀，挑眉向她微笑，完全看不出计划失败的失望或者愤怒。Michael扶着Raphael，毫无阻碍地推开牢笼的铁门，迈步走到Lucifer身边。

　　两个天使交换了一个眼神，Michael沉默地对Lucifer点点头，小心地将Raphael的重心交到Lucifer手上。后者用未受伤的半边肩膀撑住Raphael。

　　“天哪，下次你得找个轻点的容器，Raphe，这实在太沉了。”Lucifer轻声抱怨，“你觉得呢？”

　　Raphael勉强抬起头，抗议般地摇摇头，棕褐色、垂落在地的翅膀也抖动了几下。

　　或许这从一开始就是他的计划。Rowena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过于和·谐的兄弟相处场面，脸颊变得苍白而毫无血色：“Luce，Lucifer？”她回头，牢笼底座上的符文成了最大的讽刺。

　　她想起来Lucifer在牢笼前观察那些符文的时候，或许就是那时他破坏了某个小细节？“Pretium non solvatur, libera animam meam a servitute.”Rowena紧张地开始快速吟唱她能想得起来的唯一咒语。

　　她伸手入怀，试图找到她总是藏在那里的巫术袋子，却顿时僵住了。她的巫术道具不在那里。

　　“少了些什么东西吗？”Lucifer笑笑，“别着急，我都答应你了的，地狱之王身边的位置。还有一件事我应该提醒你的——看我这忘性。”

　　“我已经不是地狱之王很久了，现在你有两个选择，Beelzebub或者Crowley？”

　　“Quia illud velle ita, quia illud velle……”Rowena徒劳地重复着咒语的最后一部分，双唇颤抖。

　　Michael向她逼近，面色毫无波动，就像Rowena只是他面前的一只蝼蚁，丝毫不值得关心。他从红发女巫身边擦肩而过，纯白色的翅膀轻轻拍动。

　　“那我就帮你选吧，Rowena，我觉得你会更喜欢和你的儿子待在一起。”Lucifer想要摊手，但是肩膀的伤口被牵动，他呲牙咧嘴地把Raphael扔给Gabriel，“行行好，照顾照顾伤员~”

　　Lucifer完全不在意Rowena身上再发生什么事，径直向Sam走去。

　　——“哦，顺便再说一句，我讨厌Luce这个名字。”

 

　　☆、梦醒（三）

 

　　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

　　Wer viel einst zu verkünden hat, schweigt viel in sich hinein. Wer einst den Blitzzu zünden hat, mulange Wolke sein.

　　Michael向她逼近，面色毫无波动，就像Rowena只是他面前的一只蝼蚁，丝毫不值得关心。他从红发女巫身边擦肩而过，纯白色的翅膀轻轻拍动。

　　红发女巫急切的吟唱声不知是由于恐惧还是绝望，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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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ucifer毫不在意地扔下Rowena，径直走向Sam。他刻意展示出眼中对Rowena的漠视，好像这样就能安慰Sam，说服对方Rowena对Lucifer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但不知为何，正因为Lucifer眼中这样冷漠、毫无波动的神情，Sam血管中流淌的血液也渐渐变得冰冷刺骨。

　　没有利用价值就会被丢弃。Sam Winchester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对Rowena的同情——机关算尽，到最后没有算到的居然是最信任的人的背叛。今天是Rowena，明天会不会就是自己？

　　他有些累了，疲惫于需要每天都担忧着自己是否够得上Lucifer的标准和要求，倦怠于猜疑Lucifer到底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些什么东西。从内心最深处，或许Sam从来没有对这一段奇诡的关系真正放下心来过，哪怕只是一天、只是那么一小会儿。

　　不自觉地，Sam后退半步，避开Lucifer朝他伸过来的双手，拒绝了伴侣的拥抱。Lucifer看起来微微一怔，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明显的失望或者气愤的表情。

　　可是Sam太明白Lucifer的小动作，以至于他竟悲哀地发现自己注意到了Lucifer嘴唇细微的抿起。Lucifer只有在极度专注的时候才会露出这种表情，而Sam完全想不出来他到底会为什么而如此专注。

　　他对面的空间，站着一个由阴影和鲜血凝聚成的男人——男人的影子。那双灰蓝色的眸子在一片黑暗中看起来无比讽刺。

　　Sam Winchester知道Lucifer是谁，但他不知道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谁了。或许像他们这样惯于欺骗的人，都该下但丁所见的第八层地狱。

　　可惜地狱并没有那第八层。Sam苦笑，任由心底疯长的藤蔓将灵魂勒住，直到窒息。人可以控制行为，却不能约束感情，因为感情是变化无常的。

　　那你呢，Lucifer？你是否是一直带着这伪装的面具，用毒蛇般的话语说出甜蜜的谎言？

　　“请自便。”Lucifer忽然开口，“说实话，我真不是太在意。”

　　什么……？Sam用了几秒钟才反映过来Lucifer其实并不是在和他说话。Lucifer看着手握Colt的Dean，发出邀请道。

　　Colt的枪声再一次响了，这一次子弹是向着Rowena而去。女巫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被Colt击中心脏。从伤口开始，Rowena整个人都化为余烬。

　　“我最好去查收一下我的灵魂快递——”Crowley抿唇，看不出对于Rowena的死的任何喜悦之情，“再慢一点的话说不定她又会玩出什么小花招来。”

　　Gabriel了解地点点头，目送Crowley熟门熟路地打个响指，消失在原地。Michael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Gabriel身后，他收起纯白、羽毛略微凌乱的翅膀，偏头看着Gabriel。

　　“Mike……”Gabriel忽然觉得好不容易从四肢百骸中强行抽出的力量就这么在兄长的注视中消隐无踪。Michael无言地摇头，制止了Gabriel继续说下去。

　　他上前扶起Gabriel，看向Lucifer，得到后者一个肯定的颔首。

　　“我和Raphael会开始准备处理Leviathan的事宜。”Michael冷硬地强调了“处理”二字，“现在我需要先去LUX一趟。Adam Miligan还在那里吗？”就好像这样就能掩盖掉声音里的担忧。

　　“没错，不过你真的得学会不每次都喊你的伴侣全名了。”Lucifer笑道，目光却始终都锁在Sam身上，仿佛在暗示些什么。Sam只能假作没有听出Lucifer的意思，轻咳一声，建议道——

　　“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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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一行人决定一起回LUX酒吧，最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他们真的需要一个好机会冷静下来、重新对接下来的计划作出安排。

　　Amenadiel，Metatron，Leviathan，Eve。

　　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包括内部的不合猜忌、信任危机——

　　内忧外患。

　　Michael与Adam正想尽办法治疗Gabriel和Raphael缺乏荣光的问题。与Lucifer的荣光不知所踪不同，Raphael的情况好像只是荣光被封印在体内而已。

　　Castiel自告奋勇，去Roman工业取回了Bobby的尸体。那里看起来已经不再是Leviathan的根据地，或许是Amenadiel的恐吓太过有效，早间新闻说了Roman工业发生火灾，转移到了另一个工厂暂作安顿。

　　对于Castiel来说，带着Winchester兄弟去到Bobby的旧车场只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Sam决定Bobby会想要在他唯一能被称之为“家”的地方被火葬，Dean也没有异议。

　　Dean Winchester几乎不能强迫自己直视Bobby血迹干涸的尸体，但也不能就这么转开目光。只是麻木不仁地盯着Sam，看后者把Bobby的尸体安置在木材堆成的架子上，浇上汽油。

　　作为猎人的悲哀，火葬。但Bobby会喜欢的吧？他已经抱怨这份工作十几年了，现在终于能休息一会儿……

　　Dean浑身颤抖，压抑着快要溢出来的悲哀，极力把泪水锁进眼眶里。直到Sam喊他，才走上前，用稳到不正常的手打开打火机。这动作已经熟练到不需要思考也能完成，但这一次Dean却做得格外细致郑重。

　　“Cass？”Dean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Castiel，“你说天堂的门是关着的，那Bobby的灵魂会怎么样？”他握着打火机，感受到其上微温热的温度，在得到答案之前拒绝松手。

　　“灵魂并不是通过大门上到天堂的，更像是直接的转送。Metatron没有必要、也没有方法阻挡死神收割灵魂的渠道。”Castiel如实回答道，“Bobby Singer的灵魂会在天堂——如果他选择离开的话。”

　　Castiel的话好像意有所指，但Dean却松了口气。Bobby很明白那些怨灵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是不可能自愿留下来的，吧？

　　松开手指，Dean任由打火机从手中滑落。星点火焰沾上汽油，立时便成冲天烈焰，吞噬了Bobby的尸体。火焰上空热浪翻涌，空气中景象都有些扭曲。Dean眯眼，试图透过火堆，看清废弃车场另一端停着的房屋。

　　良久，他才回身，对Castiel点点头。Sam扫起Bobby大部分的骨灰，收在一个木盒里，剩余的火堆痕迹在Castiel的帮助下也很快消隐无踪。其实本不应该保留骨灰这样的东西，但是Dean怎么也不能阻止Sam这么做。

　　回到LUX，霓虹闪烁的灯光令人头晕目眩。

　　Sam和Dean一同进门，并肩坐在吧台前，甚至没有心情取出酒杯来，就这么一人喝着一瓶从Impala储备的廉价的啤酒，一切都像是回到了John刚刚去世的时候。两兄弟，形单影只，感觉在世上好像毫无归属、毫无依靠。

　　他们比谁都清楚，那个两兄弟对抗全世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他们是否还在天堂地狱的通缉令上已经不再重要。Sam灌下一口酒，几乎快要不再习惯的劣质酒精在嘴里浸染开来。

　　“所以……这是你的决定。”Dean终于放弃了压抑沉默的气氛，率先开口，“我不会再尝试干涉什么了。”

　　Sam晃了晃手中快空了的酒瓶，没因为兄长反常的放手而惊讶。他有更多的事情需要考虑。无论是对Lucifer，还是别的什么，简直就把他的脑海塞满到已经完全无法忍受的地步了。

　　“Sammy。”

　　Sam回过头，却只意识到说话的并非兄长。Lucifer倚在门口，双手环胸，有些懒懒地重复了一遍：“不来谈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