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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不应该给他那个游戏，VR，我没有想到——”Dean解释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耳语般的音量，“我不知道只是一个测试，居然会有这样的副作用。”

　　Virtual Reality，虚拟现实。是研究了多年、才刚投入使用的一套游戏系统，只需要接入大脑电波，就可以模拟现实生活的一切感官。

　　Lucifer同父异母的兄弟Michael，作为家族企业的继承人，就开发了一款虚拟游戏。因为什么不知名的原因，Michael总是很欣赏Dean。

　　理所当然的，这套Michael所赠的游戏就落到了对游戏一点都不感兴趣的Dean的、对游戏很感兴趣的弟弟Sam手里。

　　不那么理所当然的，Michael的公司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干净。Raphael和Zachriah，项目负责人，伪造了实验结果。每一百份发行的游戏里，有一份是有问题的。

　　游戏试行了一百份，有问题的那一份就在Sam手里。

　　当Sam第一次戴上视镜之后，一切就都变了。过大的信息量的短时间内接入，导致Sam患上了极其严重的症状。他分不清虚拟和现实。

　　“有一个方法。”Lucifer忽然出声，“极端的情感刺激，能让他清醒过来。”语气坚决，但比起在告知Dean，他更像是在试图说服他自己。

　　“我做。”Dean毫不犹豫地回答，“什么时候？什么计划？”

　　他或许不相信Lucifer平时的为人处世，但是有三件事他绝不会怀疑。Lucifer的撒谎技巧，Lucifer作为心理医生的高明，还有Lucifer对Sam的情谊。

　　“今晚就开始吧，你只要来就足够了。”Lucifer苦笑，“今晚十二点，来我的办公室。不能早也不能晚，我要给Sam制造好足够的前置氛围。”

　　【是夜】

　　夜半梦回，又是那个一模一样的梦境，满身血迹的Lucifer微笑着看着自己，嘴唇张合，好像在说些什么。

　　Sam好不容易将加速的心跳平静下来，整个病房都很安静，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冷汗让衣物贴在肌肤上，感觉格外黏腻。或许还有钟表，是电子钟，发出细微的声响。

　　Sam扭头去看，十一点三十分整。

　　挫败地最后一次试图抽手，右边的束缚带却轻松地被挣脱开了。

　　或许是护士最后一次查房的时候忘记了。Sam一惊，抽手，小心翼翼地替自己解开剩下的束缚，向房外走去。走廊里的灯还亮着，似乎能照亮全部。

　　这样毫无遗漏的光明，却比拐角处的阴影更加可怖。每一个病房都是空着的，整栋楼空无一人，房间门都敞开着。

　　只除了走廊尽头的那间办公室。Lucifer Morningstar的办公室。鬼使神差地，Sam推开标着Lucifer名字的门——门没有上锁，像是在邀请Sam伸手去推一样。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光明的医院里，唯一一处黑暗。

　　“晚上好，Sam。”Lucifer独自一人坐在办公桌上，晃着垂落的双腿，在桌腿上敲出精确的节奏，像是催逼的鼓点，也像是从不报错时的钟摆，“我知道你想起来了。但是没人会救你的，你瞧，他们所有人都不相信你。”

　　“要喝杯酒吗？”Lucifer对Sam的抗拒视而不见，强硬地将酒杯塞进他手里。

　　不行，不行，危险！

　　冰凉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Sam手的一瞬间，后者浑身颤抖，酒杯失去支撑，掉落在地。

　　玻璃砸在地上，碎片溅起，一如白天那个护士摔掉的杯子。晶莹的、像是棱镜一样反射着昏暗灯光，不过并不是那种漂亮精致的小东西，尖锐的碎片边缘足够能割破某人的喉咙。

　　危险的警报还在继续，像是记忆中某扇不友好的门被触碰了，Sam咬牙握住地上的某块玻璃碎片，掌心被刺破却仍毫无所感，褐色的眸子在阴影中几近黑色。碎片足够割破某人的喉咙，Lucifer的喉咙。

　　血红色，所有的一切都是血红色。一切都像是梦境中的景象，满身血迹的Lucifer微笑着看着自己，嘴唇张合，好像在说些什么。

　　Sam骤然从杀戮的梦中庆幸，却又陷入了悖论的怪圈。什么才是虚拟？什么才是真实？如果他的猎魔生涯只是虚拟世界，那为什么Lucifer要这么说、他的梦境又为什么会和现在的场景一模一样？

　　Lucifer在说些什么？

　　Sam想听，但却只能捂住Lucifer不断冒血的脖颈。连血液都是冰凉的。

　　为什么？不可能，不可能！

　　Lucifer的血染红了镜面般干净的地砖。

　　不可能，不可能。

　　Lucifer的笑容凝固了，一如既往冰凉的指尖依旧搭在Sam的手上，但是已经毫无力道，简直就不像是虚拟的。

　　不可能，不可能。

　　为什么会死啊？怎么就这么容易——简直就像是现实。

　　“嘘。”Lucifer笑着道，“噩梦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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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噩梦该醒了。

　　当Dean Winchester和Castiel Novak一起踩着十二声钟声冲进Lucifer的办公室的时候，所见就只有手握玻璃碎片，踉跄跪倒在桌边的Sam。

　　Sam双目无神地伸手，抓住桌上某个被扣倒的相框，翻过来，想要探究画面上的内容。

　　照片上是笑着的Lucifer，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真诚。他单手环着年轻的Sam的肩膀，另一手甚至很不“Lucifer”地比了个大拇指。

　　透明的液体滴在相框上，泪水模糊了相片上Lucifer的笑容。Sam不知所措地想要伸手去擦，手上的血液却只能把整张照片擦得越来越脏乱。

　　相片右下角，有一行花体的小字，字迹潦草，是Lucifer常写的那种字体——

　　噩梦该醒了。

　　【诸君，考试顺利。】

 

　　☆、神血（三）

 

　　How you are fallen from heaven, O Day Star, son of Dawn! How you are cut down to the ground,you who laid the nations low! You said in your heart, ‘I will ascend to heaven; I will raise my throne above the stars of God; I will sit on the mount of assembly on the heights of Zaphon; I will ascend to the tops of the clouds, I will make myself like the Most High’"

　　——Isaiah 14: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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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mara挣开JJ的环抱，走到警局局长面前，后者极快地收回枪，生怕吓到了女孩，但是Amara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最冰冷的愤怒。

　　Reid忽然反应过来，高声道：“退开，她危险，退开！”

　　一切迷雾、一切被Lucifer特殊身份所掩盖的谜团疑点终于都清晰了。Amara根本就不是被Lucifer绑架来当做人质的，从一开始杀人事件、到和流浪汉聊天，掌控主动权的是Amara，而不是Lucifer。

　　“你到底是谁？”Morgan也反映过来，瞳孔骤缩。

　　比Lucifer还要可怕的，会是谁？

　　“啊——很难受，不过比Colt好一点，我得说。”忽然，从背后沙发上传来一个声音，如鬼魂般，惊得警局局长差点摔倒。

　　Lucifer支起身子，抚了抚额头上已然愈合的伤口，又用沾满血的手向他们挥了挥。

　　“你…你还活着？怎么可能！”警局局长后退两步，惊道，“我刚才…”

　　“退开！”Reid又说了一次，语气焦急，Amara的手已经微微抬起，Morgan看形势不对，决定相信Reid的判断，猛地伸手拉开警局局长。

　　死而复生的人，无论是对于怎样有经验的警官来说都太过了，BAU趁机护着所有人后退，虽明白在Lucifer面前后撤没有分毫用处，他们甚至还在希望Lucifer的能力仅限于不死而已，但现在那当然是不可能了的。

　　室内灯光开始闪烁，伴随着电流的刺啦声。

　　Lucifer不紧不慢地从沙发那里站起来，与此同时，窗外乌云以不自然的快速聚集起来，大雨倾盆。

　　好像是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电闪雷鸣，噼里啪啦的电火花闪过，灯光就彻底熄灭了，室内陷入被窗外乌云笼罩晕染的黑暗当中，唯一可见的就是事物模模糊糊的轮廓。

　　除非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惨白色光芒照亮了每个人的脸庞，格外渗人。

　　Lucifer慢慢向BAU——或者说向正好挡在他和BAU之间的Amara前进，脚步隐没在不间断的雨声中，却极有威慑感。每一道闪电加上雷鸣，都像是Lucifer在踏着风雷前进，无可阻挡。

　　又一道闪电划过，惨白光芒明明灭灭，映照出Lucifer脸上的诡秘笑容。

　　已经很近了，离Amara。只是几步的距离，Lucifer微微抬手，向Amara伸出，示意她抓住自己的手。

　　警局局长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作为警察多年的经历，早已将他塑造成不可能将女孩就这么拱手交给罪犯的正直性子，甚至连人类趋利避害，服从强者的本能都消隐无踪了。

　　他忽略了Reid的警告，挣开Morgan制住他的手，再次拔出了手·枪。

　　“Amara。”面对枪口，Lucifer没有一点退缩的意向，“过来。”

　　女孩不言不语，却也没有移动的意思，黑色眸子紧盯着警局局长的□□，面无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Amara忽然开口道，“你很想开枪吗？开枪的感觉对你来说…很好吗？”

　　Hotch侧身，试图让警局局长不要回答，但是已经晚了。局长只觉声带都不受自己控制，感觉到就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答道：“Roger Black。”

　　“Black，我喜欢这个姓。”Amara轻声道，“现在回答我，你很想开枪吗？开枪的感觉对你来说很好吗？”

　　“…不。”Roger Black低声回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回答前的迟疑让这句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我不想——”

　　Amara将右手食指搭在嘴唇上，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撒谎的不是好孩子。警官，你想开枪吗？”

　　没有回答。

　　Black的手微颤，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已经僵硬，嘴唇有些不自然的青白颤抖，却还是咬紧牙关，没有半点要开口回答的意思。

　　半晌，Amara无趣地转过脑袋，朝Lucifer走过去了。

　　几乎是同时，Black也如释重负般垂下了握枪的手，Morgan松口气，把Black拉回后面。

　　“走吧。”Lucifer单手环住Amara的肩膀，“耽误太多时间了，把这里都处理掉——”

　　Amara没有回答，除了在场所有人紧张下收敛些许的呼吸声，房间里就只忽然传出翅膀拍打的声音。Hotch立刻把视线从Amara身上移开，去看Lucifer，但是一无所获。

　　不是Lucifer，不是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人在试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