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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m张口，Lucifee还以为他要反驳，但是Sam嘴唇几次开合，最后说出的话居然都带上了少许哭腔：“如果你现在死掉的话，那我永远都不会向你说Yes的。”

　　Sammy...他的Sammy总是最聪明的。

　　Lucifer苦笑着摇头，现在他根本就抑制不住口腔里不断涌出的鲜血，只能断断续续地说道：“Yes这个回答...一次的保质期可是永远呢。”

　　所以不需要再说一遍了，我还记得你上次对我说“永远”的时候呢。Lucifer光芒略微暗淡下来的眼睛是充满着笑意的。

　　Sam再也抑制不住眼泪，任由泪水从脸庞滑下，打在Lucifer黑色的衬衣上，与血迹混在一起，难以分辨何处是血，何处是泪。

　　“当然，当然。”Sam轻声回答，将Lucifer拥在怀中，不自觉地收紧手臂，好像这样，堕天使就不会再离开，“永远。”

　　“约定好了，是永远啊。”Lucifer眸中的荧蓝色渐渐褪去，留下的只有无光泽的灰色，随着这个变化，面前悬浮着的灵核光芒大盛。

　　“但是和我打交道的第一条规则，Sammy。”Lucifer眼里的笑意随着光芒一起消褪，剩下的只有灰色的死气和绝望不舍，“魔鬼是会撒谎的。”

　　Sam拼命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甚至想要将那正在吸收Lucifer所有生命力量的晶核夺下来，重新放回Lucifer体内。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这么做的欲·望，指甲狠狠抠入手心，划出深深的血痕，自己却浑然不觉。

　　Lucifer勉强抬起手，好像想要抓住些什么似的，死灰色的眼睛直直盯着Sam。Sam慌忙伸手，也顾不上手心到底是否还有血迹，握住Lucifer的手。

　　“照顾好Lux。”Lucifer轻声吐出最后一句话，用仅剩的力气握紧了Sam的手，合上眼睛。

　　Lux...他和Lucifer唯一能称之为家的地方。Sam低头，犹豫地将嘴唇印在了Lucifer满是血迹的唇上。

　　满嘴尝到的都是血腥味，但是Sam狠狠地咬着自己的舌尖，知道舌尖也开始流血。他的血液与Lucifer的交融在一起。

　　Sam抬起头，已经被泪水模糊的视野里，灵核开始发出刺目的白光。

　　他被迫闭上眼睛，直到这一波光芒过去，才勉强睁开眼睛。白光的那一头，Amara盯着那光芒，露出苦涩的笑容来。

　　“他比我想象得还要更残忍些。能够这样杀死自己儿子当作杀手锏武器的，不是怪物吗？”到了胜负已定的时刻，Amara反而不再露怯，提起她哥哥来的语气，甚至有种“放下了”的错觉。

　　她甚至是同情地看着Sam，然后被白光吞噬，摔下深渊去的。

　　黑暗的深渊入口在Darkness落入之后，立刻闭合，甚至没有给Sam低头再张望一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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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mmy？”良久，Dean在从昏迷中醒过来，揉着依旧隐隐作痛的额头，抬眼看去。

　　Sam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都麻木了。手心被指甲划出的血早已经结痂干涸。

　　但是嘴中似乎还能尝到属于Lucifer血液的铁锈腥甜味道。

　　“真是狡猾啊...Luci。”Sam终于像是被重启的机器一样无奈地低声说道，“想要用Lux让我打消了寻死的念头吗？”

　　但是你赢了，Luci，你赢了。

 

　　☆、灯火阑珊

 

　　距离Lucifer挖心自戮那天整整一年。

　　美国，洛杉矶，Lux酒吧。

　　灯光依旧像一年前一样招摇刺目，音乐也还是响得盖过了酒吧中的交谈声。上等的琥珀色酒液在杯中摇晃，女郎身影在人群中穿梭。

　　但是酒吧最中央高台上的那架Lucifer最喜欢的钢琴却被黑布蒙了起来。很多次，都有不明就里的雇员来问Sam，是不是要把这无人使用的钢琴撤下去，都被Sam摇头拒绝。

　　“这是整个酒吧里最重要的东西。”Sam是这么说的，“打扫卫生的时候也请不要碰，我自己来就可以。”

　　闲暇独处的时候，他会关掉酒吧里所有的灯，静静坐在钢琴前，就这么不言不语地陷入回忆中几个小时。

　　而现在，Sam站在酒吧吧台后面，手上拿着一块干净的白布，心不在焉地整理杯子，这已经是他擦同一个酒杯的第十七次了。

　　就连平时处事最迟钝的雇员调酒师都发现了自己顶头上司的不对劲，却也没敢去打扰他。所有酒吧员工都知道，老板平时待人和善，但要是在沉思的时候被人打扰，总会心情不好。

　　虽然并不会把这气撒在员工身上，但雇员们也都学会了不去碰老板的心伤。

　　多少和那架怎么也不许人碰的宝贝钢琴有关吧，有些员工私下猜测，但是到底不能确认这说法的真伪。

　　最后，还是Sam自己的手机铃声将他从这种梦游一样的状态中惊醒过来。很少有人会给他打电话，有时候是BAU遇上了什么棘手的超自然案件又联系不上Dean。

　　少许时候会是Gabriel，Crowley，或者是Adam。甚至有几次，LAPD的Decker探员会打电话来，问他酒吧事务是不是一切都还好。

　　但是最经常接到的电话还是Dean的——就比如说现在。有了Castiel，全美国都能随时乱跑的Dean还是放不下Sam，时常会打电话过来，被Sam戏称为“二十四小时监控”。

　　“那可不是吗，Sammy你选男朋友的品味实在太差了。”Dean曾有一次不经思考地脱口而出，说完才自觉失言。

　　Sam也只能苦笑着一遍遍保证自己没那么脆弱，不是一碰就会碎的玻璃娃娃。

　　但是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容易在不自觉的时候，回头去寻找那个以前一直站在阴影中的身影，或者是在早上醒来之后睡眼惺忪地试图在身边找到那个冰冷的体温。

　　都说时间是遗忘的良药，但是Sam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怪圈，每一天，对Lucifer的记忆就更加鲜明，那道伤口也依旧像是昨天才被割开的那样，疼痛丝毫没有消减。

　　都说痛到极致，伤口就会麻木。以前Sam也是这么认为的——从他曾经猎魔时受过的伤来看，这的确是事实。

　　现在这个理论彻底被打破了。他越尝试不去想Lucifer，就越是不可避免地见到身边熟悉的布置，然后想到那蓝眸的魔鬼。

　　生活中角角落落，都有Lucifer阴魂不散的影子，但Sam又偏偏狠不下心、做不到将Lucifer存在过的点滴痕迹全部抹掉。

　　保证了的，是永远。那么就要永远记得，哪怕痛到再也无法忍受。

　　思绪被从遥远的回忆中拉回来。电话铃声已经响过两遍，Sam放下手里的玻璃杯和抹布，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他并不怕身边的员工会听到他通话的内容——Dean当然不再和他讨论‘可疑’的话题了，况且晚上店里人来人往，时刻都有人点酒精饮料，调酒师根本就没机会来听他打电话。

　　“Hey，Sammy。”果不其然，电话那头又是Dean的声音，勉强盖过Impala轰鸣的引擎声，“你怎么样？我刚做完这次猎魔，又是该死的变形怪。”

　　“Dean，我会照顾我自己，好吗？只不过是看着酒吧，没有危险的。”Sam无奈地第无数次将这套说辞搬到Dean面前，试图让兄长明白自己完全不可能有危险。

　　LUX的门又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子走进来，丝毫不起眼地融入人群之中。Sam只是恰巧抬头瞥见了那人身影，也没怎么在意，继续和Dean通话。

　　“行，有什么事就找我，或者Cass也行。”Dean完全没被说服，但还是松了口，不再紧抓着这一点不放，“别去帮BAU或者LAPD解决案子，知道吗？总会有人见过几年前的通缉令的。”

　　再怎么小心，也完全没法避开酒吧里所有人看见Sam的样貌。Sam轻叹口气——或许已经有人发现了，LAPD来这里喝酒的警官不少。但是Decker警探显然将Sam的身份掩饰得很好。

　　作为LAPD的顾问，Sam受到的怀疑可以说几乎被减少到了零。

　　“好。你注意安全。”Sam完全没有再次和Dean就安全问题长篇大论地争吵的意思，虽说他再怎么说也是上过法学院预科的人，要和Dean争吵完全不是问题。

　　果然，一涉及到Dean自己，他就敷衍地糊弄两句，很快挂了电话。

　　Sam无所事事地又拿起了那个他已经擦过十七遍的酒杯，开始第十八遍的摧残。

　　忽然那个在店里还戴着连帽衫帽子挡住大半张脸，完全看不出是来酒吧寻欢作乐的男子挤过人群，出现在Sam那一侧的吧台前。

　　还以为那男子是想要来一杯酒，Sam只是瞥了他一眼就没有在意，旁边就是调酒师，或许等他意识到Sam并不是在工作的员工就会退开了。

　　“有心事吗？”但是那男子却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反而径直在Sam面前坐下，扯了扯兜帽，阴影完全遮住了眼睛——他到底是怎么看见路的？

　　“你居然在好奇这个？”男子轻笑出声，Sam才感觉到自己居然将刚才那句话问出了口，“这可是我的秘密。”

　　“想要玩问答的游戏吗？”男子提议道，“你我轮流问对方问题，不能诚实回答的就用三杯酒代替，怎么样？”

　　如果是平时的Sam当然会拒绝。他甚至都不能肯定男子到底是不是警局派来的探子，当然，如果真是这样，这警局里的探子肯定都糟糕到不行、没有一点卧底技巧。

　　“好啊。”但是Sam答应了。或许是想要一个伴，男子的存在让他诡异地心安、感受不到威胁。

　　于是员工们都用见鬼的眼神看着老板第一次在酒吧里和人面对面地落座。

　　“首先，第一个问题。”男子笑道，就算是已经舒舒服服地在沙发上坐下，也没露出真容来，谨慎地让帽檐始终遮住眼睛，不过只看下半张毫无遮掩的脸，也能判断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人，说话嗓音稍有些低沉，“你刚才在想谁？”

　　“和我一起开这家酒吧的合伙人。”Sam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深觉得Lucifer真是把他带坏了。有时候根本就不需要撒谎，误导就足以将人的思路引上截然不同的一条道路上，“那你为什么挡着脸？”

　　“Lucifer Morningstar。”听到Sam的回答，男人笑容有一瞬间僵硬。Sam半晌才意识到男子是在替他说出‘酒吧合伙人’的名字。这其实并非什么机密信息，一年多以前几乎整个洛杉矶经常逛夜店的人都知道LUX有个爱和人做交易的Morningstar。

　　“至于我的脸…见到熟人总是会很尴尬的。这个Lucifer，是你的恋人吗？”

　　意外地，Sam并没觉得从男人口中再三听到Lucifer这个名字有何不妥冒犯，甚至连早就习惯了、时不时想起Lucifer就会发作的头痛也毫无反应。或许是因为男人的语调太过理所当然，让人生不出一点反感排斥的心理来。

　　“是啊。”Sam忽然意识到这是一年内他第一次在人前主动这样承认，就算是以前，Lucifer也总是主动展示占有欲的那个。Sam眯眼，再三打量着面前这个男子。

　　虽是很随意地窝在沙发里的姿势，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不输于Sam的气势。

　　“你是谁？”没有心思再打哑谜，Sam干脆利落地问出了口。或许是Lucifer以前做过交易的人，或许是天使，又或许是恶魔。

　　他没有心思在LUX应付这个人了。

　　男人无奈地苦笑，Sam甚至还在他的表情里找到了那么一点纵容的味道。他自己给自己满上三杯酒，都是一饮而尽：“那最后一个问题——我能弹弹那架钢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