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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横贯四方(捭阖本纪 第二部) 作者:独孤求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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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历史剧

  以今日赵国之空虚,即使没有昏聩的赵王,卖国的女干臣,也无非再支持个三五年之数而已。因为赵国的国本,从根基上已经动摇了。失去太原,失去晋阳,失去大半个产粮产人的国土,所能供应的军队本来就应比过去减半;然而赵国内忧外患,带甲之士的数目,竟是想减也不能减。人口少了,为了供养军队,只能加重赋税;而加税的后果,就是农夫更加苦不堪言,为了活命,情愿抛弃土地逃难,最终能收上来的粮食比往年更少——如此环环恶化,国库自然愈发不堪重负。李牧当年驻守雁门抵挡匈奴,靠得是大开关市,供养边军,没有从国库中获得一枚钱。然而如今与秦国这样的庞然大物对抗,只能依赖本来就千疮百孔的国库,其结局自不必提。
  盖聂深深地太息。经过无数血与火的洗涤,虽然不曾扭转赵国的命运,却似乎离心中所追寻的“道”又近了一小步。
  朝闻道,夕死可矣。
  一切都已经结束。赵国的宗庙,社稷,均已被毁去。邯郸会变成秦国的一个郡,就像太原,上党,河东,颍川。无数赵人已变成秦国的臣民,他们的命运自然牢牢把握在秦国的法令与施令官吏手中,已经不是他们这些以“保家卫国”为己任的军人能够改变的了。如今留在邯郸,还有何意义呢?
  不妨如那位前辈所说的,早离此地吧。
  他正在沉思,忽听南面传来越来越响的号哭之声。他猜测大概又是一座仓门刚被关闭,虽自知无法改变什么,脚下还是忍不住往南边挪去。
  行到半路,迎面走来几辆满载货物的牛车。赶车的都是秦国士兵,见盖聂在路中跌跌撞撞地走着,不禁大声喝骂,同时挥起长鞭便向他抽去。盖聂不敢有丝毫闪躲或运功抵御,只得硬捱下几鞭。不想那车夫手法甚重,而盖聂重伤初愈,关节还不太灵活,被一鞭抽中膝盖、顿时绊倒在路边的水坑之中。他连滚带爬地想要起来,满头满脸都是泥水,秦兵看着滑稽,都哈哈大笑。
  盖聂的身体此时虽未恢复到十分,也丢失了佩剑,但要取这几名秦兵姓命,也只在举手之间。但他不以为辱,反而觉得自己装疯装得十分出色,心中稍安;况且这些秦人虽然粗暴,却不曾滥杀无辜,还肯发放粮食,盖聂对他们的观感已经不知不觉好了许多。他倒卧在水洼中,连声呻吟,士兵们便不再理睬他,径自驾着牛车去了。
  盖聂瞧见牛车渐渐远去,本可以一跃而起,倏忽间却隐隐生出一种警觉——他往路边爬了爬,一侧耳朵始终贴着地面。远处传来大批车马的声音,从方向上判断,正从北门驶往南面的赵王宫。马蹄的节奏、车轮的滚动,整齐之中赫然形成一种庄严的威势,与普通运载货物的大车卓然不同。盖聂在军中熏陶已久,一听便知拉车的都是训练有素的战马,并且数匹马并驱、拉动一辆辆十分沉重的青铜车,蹄声紧凑,浑然一体,御者的高明之处自不必说。
  盖聂心神集中,口中也算出了声:“二马轺车,二马,四马,四马,四马,六马……六马?!”
  他浑身一震,生怕听错,将真气聚拢双耳,听得越发仔细。而那一辆特别的马车,也像从心头碾过一遍似的,越发清晰了起来。
  天子驾六。如今天子与周王室俱不知湮没于何处,世间还有何人以天子自谓?
  他想到一种可能。不如说,这是眼下唯一的可能。
  仿佛一线光亮从眼前升起,令他觉得心跳微微急促了起来。虽不知这束光照亮的尽头是凶是吉,但比之先前仿佛在黑暗中胡乱摸索,总算要强了几分。
  此时南面的哀声哭泣不但未停,似乎比先前更加悲恸凄惨,配合着渐渐远去的车马之声,竟有股残酷的和谐在内。
  盖聂从地上站起的时候,心中已生出一个全新的念头。这仍是个搏命的计划,但与他当初一人一剑、从城北杀到城南的那种搏命又大不相同。这一次,他所擅长的武功、剑法都毫无用处。他须得用自己最不擅长的技巧,去争夺一个掌控局面的机会。
  他循着哭声一路找过去,只见城南的一条道路上,一支被绳索牵着的囚犯队伍,正被秦兵驱赶着往王宫的方向走去。这一路大约有数百人,不拘男女老幼,不拘贫富身份,看上去都是全无武艺的平民,不知他们犯了什么罪。盖聂眉头一皱,寻了个空隙,俯身钻进这支队伍当中,自己用手抓着绳索。他的步法轻捷无声,加上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没有人注意到队伍中何时多出了一个;两旁看守的秦兵也绝不会想到有什么人要混进囚犯中去。
  队伍越走越接近王城,盖聂抬头眺望,注意到前方王宫的外垣被拆除了许多,露出宽旷的殿前广场——只是广场上不知何时挖了两口巨坑,三面堆着挖出来的泥土,土堆顶上站着许多手持铜锹的士兵。
  盖聂觉得胸口猛地窜出一阵愤怒——这群人竟是要被送去坑杀的!
  见到广场前的布置,身边的“囚犯”顿时也明白了他们的命运,哭声顿时再次爆发出来,直插云霄。一名传令官员站在巨坑前方,手持竹简,高声宣读犯人的罪行。
  盖聂不听还罢,一听愈发觉得荒唐——原来这些人都是居住在秦王身为质子时在邯郸的住所附近、方圆三百步之内的居民。秦王和太后当初客居邯郸、常被赵人欺侮,如今秦王为了向太后尽孝,便要重重惩罚这些仇家。
  这即将被坑杀的数百人之中,或许真的有几人是当年得罪过秦王的仇人,但如此范围宽广的连坐,着实骇人听闻。死囚之中,有人抓着看守的士兵哭泣求饶,喊道:“我一家七口住在东市附近的草棚中,距离各国质子的居所好几条街,路上遇见公族贵人、连头都不敢抬起,怎么可能曾对秦王无礼呢?”
  又有怀抱婴儿的妇女大哭道:“秦王和太后住在邯郸,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这孩子去年才出生,难道也有罪么?”
  无论他们表现得如何凄切,看守的秦人大多无动于衷,神色不屑。其中一名下级军官模样的人冷冷道:“我国的法度一向是从严不从宽。一人犯法,全伍连坐,这样才能令国民互相检举告发不法的行为,给予罪人最大的惩戒。”
  以无辜者的血肉为殉,这便是给予罪人的惩戒?盖聂怒气上涌,却强行压下——他很明白,说服了眼前这些人并无用处。他需要的,是一个自上而下、让天下人都能听见的声音。
  他凝神聚气,排众走出人群。看守的卫士以为有人要逃脱,赶紧从两旁以长矛乱刺,被盖聂振臂一挥,连人带矛甩了出去。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更多的甲士弯弓搭箭,对准了此处。但盖聂走到巨坑前方便停住了。他昂首眺望着雄壮的宫殿,高高的台基上站满了戍卫和官员,簇拥着最上方某个看不清楚的人影。
  他以内力远远传出话音,声如洪钟,响彻王城。
  “敢问那上面观刑的,是秦国的王?还是天下的王?”
  那一刻,哭声竟然毫无征兆地停了。四面静得可怕,几乎可以听见远处神射手将弓弦上紧的轻响。一名将军模样的年轻人举起一只左手,暂时没有发出号令,似乎是在为难应该直接击杀还是擒住拷问出同谋。
  幸而此时,一名黑衣使者一阵风一般地从台基上小跑下来,传令道:“秦王请壮士近前说话。”
  年轻的将军为难地蹙起了眉头。他朝下属点头示意,立即有四名高大威武的卫士走了出来;盖聂将双手背在身后,任凭一对锋利的铁戟架在颈下,另一对长矛抵在后心。五人就这样小心翼翼地一同移动,步步走上台阶,在距离殿门三丈处停住了。
  这是盖聂第一次见到这位名扬天下的君主。关于秦王,山东六国有太多太多恶意和夸张的传说,几乎将他说成一种凶残暴虐的怪物。但盖聂眼中只看到一个有些深沉的青年人,眼神锐利,虽然有股惯于做出裁断的气势,却并无传闻中的专横、狂妄或残暴。此刻他的嘴角甚至可以捉摸出些微笑意,朗声问道:
  “秦王如何?天下王如何?”
  “若大王仅是秦国之王,在下赵人,与王无涉。若大王为天下共主,盖某亦天下人,愿为天子效命。”
  “哦?你要如何为寡人效命?”
  “在下有一件至宝要献给大王。”
  “何物?”
  “赵国。”
  “……赵国?寡人的军队刚刚取下赵国的都城,何须他人奉上。”
  “在下听说巨蟒吞食了牛羊这样较大的猎物,若趁它尚未消化的时候剖开肚腹,猎物还是完整的。只有静待骨血交融,牛羊才能变成巨蟒自己的血肉。历代秦王曾多次讨伐赵国。攻城略地,杀人盈城,投入的兵力粮秣不可胜数。如今大王终于得到了赵国,却仍视秦地的国人为秦人,赵地的百姓为赵人,视赵如寇仇,那么取下赵国,还有何意义?”
  “寡人明白先生的意思。入城后,上将军早已谴人安抚百姓,将他们编入我国籍册。连韩国的废王,寡人也只是将他移居宜阳,不曾加害。然而眼下这些人是寡人及太后的仇人,因此无法宽恕。”
  “贵国国尉曾道——兵之所加者,农不离其田业,贾不离其肆宅,士大夫不离其官府,故兵不血刃而天下亲。大王举兵讨韩时,存新郑,抚人心,的确是义举;然而韩王一向自称是秦王的臣子,此举并不能使天下人完全地放心。相反,邯郸与大王有旧怨,倘若大王连邯郸的仇人都能原谅,还有什么人不能容呢?若有如此气度,必使天下归依,人心顺效。”
  秦王玩味地微微一笑。“倘若寡人执意不肯放过寡人及太后的仇人,便是没有容人之量了?”
  “不敢。大王为报母仇,屈身来赵,此为至孝之义;然而此地百姓多为牵连所致,许多人与太后从未谋面,有些更是在大王入主秦国后方才出生的。杀死这些人,既不能对真正的罪人有所惩戒,又不能有利于大王的声名。孺子何辜?若大王能以天子气量宽恕旧怨,必惊天下,此乃尧舜之义。”
  秦王沉吟不语。盖聂与他四目相对,从那对黑如点漆的双眸之中,看不出丝毫喜怒。他本就对自己的游说辩合之术信心不强,眼下更是冷汗侵衣,双拳紧握,有如遇上了平生最没有把握的一战。寂静之中,他不得不放出了埋藏已久的后手。
  “听闻赵国有一件国宝,先昭襄王愿以十五座城交换,亦未曾如愿。在下如今知道此物的下落,不知大王可愿以此邯郸城中姓命,与在下交换?”
  秦王眼帘微沉,忽然哈哈大笑,“先前寡人听先生谈论仁孝尧舜,以为先生学儒;没想到,先生竟是个贾人么?”他的语气虽严厉,然而双目中忽然射出一线渴求的神采,令盖聂如悬刃上的心放了下来。
  那一刻他知道,他赌赢了。
  TBC
  
 
第54章 五十四
  聚散之章一
  燕王喜二十七年。蓟都。
  时近于岁末,而雨雪交杂,霏霏不止。曾经宾客盈门的妃雪阁,因为舞姬杀人亡命而骤然冷落,楼内烛光黯淡,琴瑟绝响,行人皆避而远之;仿佛有股不详的气氛,如怪物一般盘踞在楼中。
  今日却有些特别。晌午过后,陆续有几辆颇为华美的轺车停于妃雪阁外,车上下来的人往往身着披风、斗笠,匆匆忙忙入楼关门,行动迅速而神秘。然而就在一条斜对妃雪阁的小巷中,藏了一座昏黑破落的小酒馆;从某个临窗的位置窥望,恰好可将妃雪阁门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内。
  一个身手矫健的年轻人往窗外扫了一眼,随即转过脸,全神贯注地盯着面前的一锅狗肉。沸汤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一双冻得微僵的手停在白气之中。他捏了捏拳头,将七八个陶碗一字排开,单手提起酒坛浇了一个来回;另一手转动着一根竹筷,叮叮当当地顺着碗口挨个敲过去,随即意欲未尽地放下了。
  这样的风雪天不免令人技痒,可惜一旦奏曲,必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在办大事之前,还是喝酒吃肉最为谨慎。
  年轻人这样想着,捧起其中两个酒碗各自浅啜几口。放下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用筷子敲了几下,感觉声调比先前更加清越。于是心满意足地边敲边吟道:
  “长铗——归来乎——食无鱼——长铗——归来乎——出无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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