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捭阖本纪 (卫聂/ 第一部 作者:独孤求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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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这三个人是你先下手打倒的?”
“是的。你既然说你是来找证据的,现在证据到手,可以把钱袋给我么?”
荆轲眼珠转动,作势要把手里的小包递出去,突然手上玩了个花又背在身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不行不行,小兄弟,还是那句老话,劫富济贫也要按照先后顺序来嘛。”
“所以说,是我和师弟先——”
“不是不是,我说的不是‘劫富’的顺序。”荆轲抓了抓本来就乱的头发,笑得爽朗无比,“而是‘济贫’的顺序啊。反正小兄弟你这样高风亮节,拿到钱也是用来接济穷人的;眼前就有一个穷苦之人,你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你很穷?”
“岂止是穷?”荆轲表情丰富,此时立刻面露苦逼之相,凄婉无比,“我都三天没喝一口酒了……”
盖聂不为所动。“照你这么说,我从出生起就没喝过酒,岂不是比你更穷?”
“呃?”荆轲没想到会被看上去这么一板一眼、单纯老实的家伙噎了一把,眼珠顿时瞪的快要爆出来。不想此时,一个阴骘冰寒的声音插了进来。
“师哥,你怎么这么慢?”
卫庄不是有太多耐心的人。他见盖聂迟迟不归,担心事情有异,便也跳上二层阁楼,先在窗外观望了一会儿;却没发现想象中的大规模搜捕。屋子里只有盖聂和另一个个头差不多的怪人。他看着这两人交手不似交手,对峙不似对峙,倒有种诡异的和平的感觉,终于忍无可忍,穿窗而入。
然而万万没想到,他这一闯,却给了荆轲一个可趁之机。
荆轲眼见盖聂分神向新来的人看去,心道想必那就是他提到过的“师弟”;这一个人都不好惹,何况他们二人联手,于是当机立断,闪身便走。他飞身从雅座之上掠过,故意连撞数人,在阁中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混乱;那些吵吵嚷嚷追过去的家伙立刻塞住了卫、盖二人的视线。师兄弟交换了一个“此地不宜久留”的眼神,再次从窗户无声无息地溜了出去。
盖聂把荆轲其人的每一句话原封不动地转述了一遍,卫庄对此的评价只有两个字。
“哼哼。”
这一声狞笑有着很丰富的内涵,有包括“他这是自寻死路”、“自作孽不可活”、“我会让他生不如死但最后总归还是要死”等诸多意思在里面,不可以小觑。盖聂虽恼荆轲为人轻浮,又抢了他初次“行侠”之举的战利品,可还是为这笑声中的阴毒打了个冷战。
“啊,我看到他了。”两人继续飞檐走壁,师哥率先居高临下地发现了一个在小巷子里悉悉索索的包子发型。他们对视一眼,立即心照不宣地分头散开,一前一后堵住了小巷的唯二出口。
“哇哦,小兄弟,好快的身手。”
荆轲此时虽然年少,却早已在江湖上崭露过锋芒,属于有名有姓的人物;不想竟在轻身功夫方面栽在面前这个衣着破烂、还围着奇怪蒙面的少年人手里。他讪笑着倒退了几步,一回头,背后的出口也信步走出一个不算高大却很有压迫感的身影。
“废话少说,交出钱袋,大爷我便饶你半死。”
就算饶了也要先打到半死么这人好生霸道。荆轲少侠哀怨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穷途末路间争胜之心反而暴涨起来;于是他双手抱臂,挺胸抬头对着前后露齿而笑。
“两位是一定要跟在下好好玩玩了?你们是打算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卫庄语气平淡,把师父最拿手的波澜不惊眼神却鄙夷到极点的神态学了个十足十。“凭你?我便让你一只手又如何?”
“小庄,莫轻敌。”
荆轲看看两人,心里嘀咕这真的是师兄弟么,怎么一个看着像贵族另一个却穿得像逃难的?
“师哥你少CAO心。还有,你那蒙脸的东西可以拿掉了,看着不顺眼。”
盖聂想不是你让我蒙面的么,不过还是不置一词地把破布取下。突然一个陌生的气息蓦地凑近,他下意识地举拳防御,而荆轲的大头便在距离拳风一尺处停下了。
“原来,你长得也挺俊。”荆轲发誓他只是对所有蒙面人的真相保持着一颗童真而质朴的好奇心而已;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随便这么一凑,随口这么一说,竟引发了后来如此石破天惊的效果。
作者有话要说:
☆、十、
杀气。
填满了整整一条巷子的杀气,浓稠的仿佛可以切成块儿扔进汤里。
如果在此之前有人跟他说,一个比自己还年轻、一看就像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世家子弟的少年居然会有这如此可怕的杀气,荆轲一定会敲爆那人的脑壳。
此时此刻他却只好被动地接受了这一事实。虽然出道以来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但他心中明白,自己正面对着一次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膝盖放低,重心下沉,双拳摆好了迎敌的姿势;真气在周身流转,以便探知对手的出招路数。其实几年后某高姓琴师说的没错,荆轲没喝醉时,虽然招数不似喝醉了以后那样诡变灵巧,却更擅防守,难寻破绽。
江湖规矩,遇到这种第一次交手又没有什么宿怨渊源的对手,肯定要先来几个试探姓的回合,参照一下彼此的实力;如果双方相差太多,武功高的那一位便不适合使出更强悍的招数,以免失了身份。可惜卫庄丝毫没有“切磋”、“试探”的兴致。他拔出腰间木剑,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劈头就砍——这一劈虽然质朴无华,却将纵横剑术中的横剑最犀利霸道的一面彰显无疑,剑气有如无数锋刃的惊涛骇浪一般扑面而来。电光火石之间,荆轲顾不得样子难看,身体顺势后仰、然后触地滚了开去。而剑气扩散威力不减,竟将他身后的一口大水缸劈的粉碎。
“我&%$#!”荆轲从地上灰头土脸地蹦起来,样子极为狼狈,几句家乡粗口脱口而出,“喂我说你!我跟你是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啊!不就是个钱包你用得着这么狠么?!”
“我已说过,交出东西便饶你一命;你执意不听,我又有什么办法。”卫庄做出一副我很无奈都是你逼我的样子,举剑横在胸前。
没想到荆轲竟也是个越激越来劲的,他盯着悠闲的对手看了一会儿,忽而大笑起来,“好好好,好剑,好招!虽然不知你们是什么来路,不过想必出自高人门下。其实我也是用剑的,待我仔细讨教一下阁下的高招。”他回头看着盖聂,“小兄弟,借你的剑一用。”
盖聂看着这两人,胸中充塞了许许多多的不明白,但还是维持着淡定观望的表情。
“师哥!!你居然真的借给他?!”
“小庄,此人不弱,能领教一下别派的剑术未必不是好事。”
卫庄心中深为师哥对状况的理解能力锤地不已。他真的以为这是个友好的学术交流?
“好的,来战!”荆轲业已准备好,拿着盖聂的木剑嗖嗖挽了个剑花。读不懂气氛的傻子再添一枚。
所以说聪明人就是寂寞啊。卫庄暗自鞠了一捧辛酸泪。
他化悲愤为力量,将横剑术中自己略有小成的几式尽数使出,每一招都附上浑厚的内力。荆轲开始只能连番招架;然而他亦是个学武的天才,又有丰富的对敌经验,挡着挡着便逐渐掌握了节奏,开始将惊天十八剑的威力一一施展开,居然渐渐夺回了一些主动。一时间小小的暗巷里风云变色,尘土飞扬,两大高手的真气碰撞激荡不已。两侧民宅里睡得正酣的良民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仅仅一墙之隔以外竟有如此惊心动魄的拼斗。
卫庄傲气尽显,即使暂时被压制也不愿打破“让你一只手”的承诺,始终只用右手迎敌,左手不做任何的辅助——这样一些招式的变化便无从施展,起不到克敌制胜的效果。但他同时也求胜心切,此时心念闪动,忽然生了主意。
二人又交手数回,卫庄寻了个契机,身子一拧向后跳开几步。然后他单手持剑放在另一臂胁下,前足轻点、后足加力,如离弦之剑一般冲了出去。盖聂在一旁看得眼熟,差点惊呼出声。
贯日!
这一招看着分明就是纵剑术中的第三式,只是退开的距离还不够远,并没有表现出此招原有的那种长虹贯日般的气势。荆轲的脸上也露出惊奇的表情。他本能的感觉到,这一招与此人先前使用的所有剑术大为不同,几乎是另外一种剑法。
然而就在卫庄冲到荆轲面前、荆轲扬剑横拨的一刹那,卫庄却足下陡转,身法再变,倏忽晃到了对方背后,木剑平平削出。荆轲大惊之下极快地旋身迎上,脚法一不留神便出现了些许混乱。
这极小的破绽,原是很难发觉。可惜,这破绽是卫庄费劲心思制造出来的,他又焉能不知?
卫庄嘴角的嘲讽之色再难掩盖。这一招的杀招根本不在剑上。任谁都会以为他这般轻灵地飘到人背后,脚下也是虚点,随时打算接着变招;却不想他这一步双脚都是踩实的,而左腿故意向前踏出老长,堪堪伸进了荆轲转身的步法圆圈中。荆轲全副注意力都放在剑上,瞬间便被绊中胫骨,狠跌了一跤,头朝下栽进了灰泥地面——盖聂的剑也从手中滑了出去。
卫庄面露微笑,捡起地上的木剑丢给师哥。盖聂定定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师哥,你不会怪我偷学了你的剑术吧?当初你仅用这一式便打败了我,我实在忍不住私下琢磨此招的精妙地方,心痒难耐时也曾自己演练过几遍——可终究还是得其形似而未能得其神呐。”卫庄语气沉痛地说。
盖聂摇摇头。“小庄,我没有怪你。你这一招前半虽然有些像‘贯日’,但实质上却分毫不同。尤其后来的一晃一削一绊,无论是时机还是分寸,都恰到好处,更为难得的是让人看不出意图,实在是,实在是……呃……”
实在是太流氓了。他心中默念,却说不出口。
师弟只当他木讷口拙,遂毫无愧色地接受了表扬。
“我呸!”荆轲总算从地上爬起来,吐出一口沙子,“你这算什么剑术?”
“我又没答应要跟你比剑术;说比剑的只有你一个而已。”卫庄挑眉。
荆轲暗自垂泪,自己一向以无赖的花招在墨家内所向披靡,如今竟败在一个更无赖的小子手上;心道一定是自己没喝酒所以无赖的水准大打折扣,未能尽情发挥的缘故。
盖聂上前与他施了一礼。“多谢阁下指点我师弟剑术。刚才与阁下多有误会,请见谅。”
“……算你这小子还懂几分礼数。”荆轲扫了扫头上的灰,心情又转晴起来,露出一个闪亮的笑容。“其实呐,钱袋也不是不可以还给你们;不过,你们一定得先请我喝个痛快。”
“阁下请。”“哼。”
师兄弟同时出声,又对看了一眼;一个无奈,一个不满。
不知是卫庄实在没想到赶人的理由,还是荆轲苍蝇缠绕的功力实在太强,他和盖聂很快就勾肩搭背(单方面)地熟络起来,互通了名姓,只是都不肯交代来路师从。但这也无法阻止荆轲对盖聂的一见如故,一个人在那里大谈武学心得百家剑术,直说的口沫飞溅,眉飞色舞。
我要剁了他。卫庄烦躁地想,手掌在剑柄上反复摩挲;可,这种不快又是从何而来?
“咳咳,小庄啊,你对儒家的剑法又是怎么看的?”盖聂虽然是个好听众,却不是个好的聊天对象;荆轲边走边说了半天,不见他对答,只好把脑袋转向那个虽有敌意、到底还话多一点的师弟。
卫庄神色一凛,杀气再放,“小庄也是你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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