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十年 作者:冷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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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战斗的前夜
杭州的冬天也是绿莹莹的,到处是都是让人悦目的颜色。离西泠印社还有一段距离,我和张克明,久美三人便下了出租车,沿着西湖溜达着,走走停停,偶尔想起来什么,我也会给他俩说些西湖的典故,当然也不会缺了许仙和白娘子的断桥相会的俗段子。
冬季的西湖很美,也没有了夏日里的喧嚣,断桥上还残留着前夜堆积起来的白雪。久美一边听我说话,一边摇头在笑,我以为她又在想什么风花雪月,或抒发一下少女情怀,没想到她却颇为不屑的说:
“真不知道那许仙有什么好的,值得白娘子拼了性命的去保护,你瞧他又软弱,又胆小,还那么爱添麻烦,最后嘛自己老婆也救不了。这种男人要他做什么呐”久美的语气里含着少女的娇嗔。
我停下脚步,盯着那清冷的湖面好半晌,终于吐了口气,慢悠悠的笑了:
“久美,你说得对,是男人就要做男人该做的事”
我看见张克明瞪了久美一眼,脸色轻微的变了一下,却没说话,久美则一脸的莫名其妙,切,现在的我没那么脆弱好吗。
一路再也无话,好在西泠印社已经近在眼前。铺子跟走得时候一样,门半掩着,看来王盟还在。弯着指节敲了敲门板,没人理,再敲敲,才有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角落里电脑旁边响起,
“屋里的东西您随便看,老板不在,您要看好了哪件,给留个电话,老板回来会联系您的。”
这话像说了很多遍,极其顺溜,一点没打崩。心里有什么地方酸了一下,我淡淡的说道:
“你这么说,要是把客人吓跑了,不怕我扣你工资”
一个黑脑瓜儿顶从电脑后冒了出来,然后是惊喜的声音,再然后变成了哭音,
“老板,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你……”王盟窜到我跟前,眼圈红红的哽咽道。
揉揉他的头发,拍了拍这小子的肩膀,我轻快的说道:
“别这样,大小伙子的,这还有姑娘看着呢,哭什么哭”
看到我身旁的久美正冲着他笑,王盟不好意思的抹了把脸,说道:
“还有客人啊,你们做,我去给你们沏茶”
我看着他欢天喜地的背影,摇摇头。
“你这伙计不错”张克明满脸的笑容看着我道。
“太年轻,整天跟个猴子一样坐不住”我也笑了。
张克明看了我一眼,然后聚精会神的观摩着墙上挂着的我临摹的宋代拓本,不经意的说道:
“其实你们俩的年龄差不多吧”
“我吗?”我下意识的摸摸脸,轻笑一声道:
“不一样,我们不一样”
午饭在楼外楼吃的,作为给张克明和久美的接风宴,久美大概第一次吃到正宗的西湖醋鱼,很是赞不绝口。
王盟也在胡吃海塞,还对久美大献殷勤,也不知道以前的那个女朋友分没分,但我知道他是真高兴,也随便他在那里瞎折腾。
“王盟”我唤住了正准备扎到牛肉羹里狗刨的伙计,
“一会儿你把楼上的客房收拾出来,给簇矢先生住,另外再给久美小姐租套房子,最好是高档小区,清净安全”
“我不”久美眨了眨眼睛,断然拒绝,“我要和你们住一起”
“店里地方小,你在不方便”我不再多说什么,我的话已经很清楚了,久美扁了扁嘴,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端起眼前的一杯白酒,看着张克明,
“来,小龟,走一个”
说完便一口气便全灌了下去,从胃里直冲到脑门的气体,一时让我屏住了呼吸。张克明看着我,酒窝又浮现了出来,跟着就随了一个,这家伙的酒量真是深不可测。
酒是个让人爽俐的好东西,我喜欢这玩意下肚后热辣辣的感觉,这感觉相当的好,只是王盟看着我发什么呆啊。
吃完了饭,我们一行人回到西泠印社,门外站着一人,单薄的身体,背有些微驼,恍惚间我一下子没认出来,走近了点,才发现是我二叔。紧跑几步,到了二叔跟前,二叔一身黑色中式的棉夹袄,双手拢在袖子里,就在门前安安静静的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二叔,您来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看着二叔鬓角上些许白发,我有些隐隐的酸楚。
“嗯,电话不方便,想着还是直接来看看你比较好”说罢瞟了一眼我身后的几个人,便又说,
“还不开门,想冻死我吗”
“二爷,您看我这不是一看见您高兴得就给忘了”王盟拿着钥匙挤到前面来,利索的开了门,然后贴心的把房间里的电暖气都打开来,好让大家暖和些。
“王盟,你赶紧带着久美小姐去找地方住,要是没找到,就直接送久美小姐去宾馆歇息。”我不想让久美知道太多的东西,女孩子的善良和天真总要离这些肮脏和龌蹉的东西远些才好。
久美这次到没说什么,只是冲着我乐了一下,便跟着王盟走了。
“二叔,这是簇矢归,从日本来的”我一侧身将身后的张克明让了出来,介绍给二叔。
张克明伸出手来,准备和二叔握手,只是那手一伸出,二叔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一扫刚才进门时的颓然气息。
我不能跟二叔说过多关于日本张家的事,二叔是个玲珑心肝的人,也根本不问。聊了几句家常话,便说起最近的变故。
“长沙已经不是你三叔在时的长沙了”二叔沉吟良久,忽然有感而发,到让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到了杯滚烫的茶放在他手里,我和张克明静静的坐在一旁的沙发里等着他接着说。
“所谓树倒猢狲散,这次你三叔的事儿对家里冲击太大,长沙的各个盘口已经开始各立山头,不怎么听咱们吴家的招呼了”
我轻笑,往沙发里一靠,不在意的说道:
“也不是现在才这样,巴乃古寨那次就有了先兆”
“那时,江湖还有规矩,你二叔我这张脸豁出去还有点用,现在……”二叔摇摇头,接着说,
“长沙现在有了新势力,都是年轻人,曾经的老家伙们死的死,抓的抓,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土崩瓦解了。
“您的意思,不只是咱们吴家”我忽然有点兴趣。
“嗯,就好像那些势力是一夜之间起来的一样,很不可思议”
“您没查查”我和张克明对视了一眼,他点点头。
“查了,你说对方是黑社会吧,局子里没有案底,要说是正经生意人吧,又对各家生意的把柄一清二楚,太邪门了”二叔无意识的用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手里的杯子,发出叮叮的响声。
“本来,如果没你三叔的事,我想着,江湖嘛,退了也就退,谁还没个金盆洗手的时候。”说着说着又伤感起来,
“说来吴家在这个行当里百来年的基业,终归是要完结在我手里。”
“现在就说完结,有点早吧,这可不像我二叔的风格,难不成你是戴了我二叔的面具来诈我的。”我现在不太喜欢伤感的调子,故意有些取笑道。
“嗯,是有些早,我总觉得你三叔这事出得奇怪,看这形势,现在要是咱们家在长沙的地面上退了,你三叔估计就得折里了。”
“我听说了,到处都在通缉三叔,这网撒的面积太大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得被捞上来,当然除非他死了”
二叔浑身一震,脸色有些苍白,他已经知道了我意思。是的,有人在找三叔,借用政府的力量再找。
“你想怎么着,小邪,你二叔我得听你的意思,毕竟你现在不一样了”二叔又看了张克明一眼,他的意思我也很明白,日本一趟,我能活着回来,家族的地位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别看他是我二叔。
“人家到咱家门口做客,总得招呼一下”我笑眯眯的说道,
“把还在的那帮老的和新的都招呼着,就说我正式接管我三叔的盘口了,请他们吃个饭,喝个酒,乐呵一下,有什么不满意的到时候一块儿说,也行啊”
二叔犹豫了下,有些无奈的说道:
“要是他们不来呢?”
“无所谓啊,我亲自去拜见好了,反正我也是小字辈,论理也是应当的。”我面上依然在笑,可心里却一沉,都到了二叔招呼不动的程度,看来是局面有些要崩盘了。
想了想,我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
“时间不早了,明天要早起,赶最早的一班飞机去长沙,都早点休息吧”
“二叔,你睡我的房间”接着又转过头对张克明道,
“房间长时间没住人,大家都将就些吧”
“你呢?”我二叔问。
“客厅,就这样。”我懒得再说话,我最近发现我的语言功能退化的厉害。多说一个字都觉得费力气。
这事儿一旦确定了方向,就没什么好犹豫的。张克明和我二叔各回房间休息,他们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我却有我的打算。在阁楼里找出以前收藏的刀油和柔软的麋鹿皮子,我回到客厅,习惯的摸出颗香烟叼在嘴上,然后从行李包中拿出那把黑金古刀,慢慢的擦了起来。
刀浸润了油,越擦越亮,我竟然好像隐隐的闻到了血腥的味道。这套打理刀具的东西原是我在一个唐墓里顺出来的,专门用来巴结闷油瓶,小哥在的时候,最喜欢用这套东西打理他那把刀,往往一擦就是一个下午。那时候,我还总在心里嘲笑他,说他对他未来的老婆恐怕也不会这么上心。
想着,想着,忽然觉得以前的日子真好,嘴角不由的咧了起来。
啪的一声,一簇火苗在面前燃气,我一愣,抬头一看,张克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我旁边,手里拿着打火机。
“你的烟不用点火吗?”他笑,酒窝若隐若现。
“哦,忘了”我伸过头去,就着他手里的火点着了烟。
手里的活没停,我用软皮仔仔细细的擦着这把刀的每一处,生怕漏掉了哪。
“明天有什么打算”张克明收了打火机,轻声的问我。
我摇摇头,撇了一下嘴,将嘴里的烟换了个位置,说道:
“不知道,消息还是太少,只能见招拆招了”
“我已经让久美去收集情报了”张克明点点头说。
“哦,久美吗?”这倒出乎我的意料。
“别小瞧她,她是这方面的专家”张克明看着我有些好笑,意思是我小瞧了久美。
我没做回答,只是用黑金古刀在手指上试了试锋利的程度,不错,很好,我赞叹着,血顺着刀刃蜿蜒而下,像一条赤色的小蛇。
张克明看着我的眼睛忽然一暗,轻轻的拍拍我的肩膀:
“吴邪,仇恨和暴戾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可是天真和善良也同样不能解决一切问题”我淡淡的回应着。
张克明不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刚起身要走,我忽然想起了什么,笑嘻嘻的看着道:
“对了,你知道簇矢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什么?”
“什么?”他又饶有兴趣的坐了回来。
“镞矢之疾 而有不行不止之时”我将刀上的血迹抹掉,然后就这么看着他。
“我在想,是谁给这个家族起了个这样的名字”
张克明的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东西,伸手将座乱了的沙发整理了整理,起身看着我,有些恶作剧的看着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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