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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瑶在枕上微微侧过了头,让自己的神情掩在了散乱的发丝之后:“皇上富有四海,后宫美女如云,那个不是昼夜期盼着皇上的垂怜……皇上又何必在乎区区一个贾元春是热情还是疏远呢?”
“痴妮子,朕这是在乎你!”皇帝沉声道,“朕若非在乎你,怎么会在乎你对朕的态度是冷是热?”
“可皇上又能从元春这里得到什么呢?”元瑶的声音含着凄楚的颓意,“元春的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而身上的一针一线,所用的一草一纸,又是受之于皇上。一样一样的算来,怕是只剩下这一颗心,才是我自己的。”
“朕要的就是你的这颗心!”皇帝忙正色申明道。
元瑶却道:“皇上已经拥有了那么多颗心,两位老圣人的,皇后娘娘的,六宫妃嫔的,朝中臣子的,天下万民的。皇上还觉得不足,还想要走元儿这最后的一点东西吗?”说到最后已是啜泣,“这颗心有什么好?性子冷,不会说话,没有柔情,还时常惹太后和皇上生气,皇上要它何用!我自留着它守着它,在这长信宫里半步不出自生自灭,皇上又为什么要来看我!为什么要让我觉得就连自己仅剩的这点东西都要离自己而去!”
她呜咽着道:“人生在世,一般的也是活了一辈子的一条命,难道就没有一样是属于我自己的吗?”
她一行哭诉一行数落,说得皇帝心中也十分不是滋味。他对元瑶,起初是爱其容色,再是稀罕她那奇特的性子。如此一份感情,兴头上固然是爱不释手,一旦真的兴头过了,便也觉得不过如此。他却哪里想得到,贾妃面上虽冷,心中却对他深爱至此?一个男人如此冷待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任由她心灰意冷、自生自灭,又有何颜面自称大丈夫?
况且,明明相思若渴,却仍要强撑出一副摇摇欲坠的尊严,这样倔强又清高、清高又脆弱的元瑶,当真是十分的令人怜惜。
“别哭了,就当是朕错了。”皇帝见元瑶哭得可怜,忍不住道。
“明明是我的错,是我那日说错了话,本想说‘古来紫宸异动,便有天象示警,但大多数时候只是无稽之谈。否则始皇崩有大星坠,汉高祖驾崩之时又怎地会半点异象也无?皇上但请放宽心。’谁知话赶话,就只说了前几句,别说是别人,便是我自己听着也觉得有嫌疑,皇上白白的揽什么责任?”元瑶一壁抽噎一壁道。
皇帝有些尴尬,那日元瑶没能说完话的缘故他哪里看不出来,分明是太后对元瑶积怨已久,才只听了个开头就不由分说的强行打断。他忙着让母后消气,又误解了元瑶的意思,心中存了气,才顺着母后之意发作了爱妃。当时气头上还罢了,如今一想明缘由,登时心中颇觉歉疚,忙岔开话题:“这个不提了,只是那拨奴才实在可恶,朕处置了他们之后一定再寻好的给你。”
一句话说得杀气腾腾。元瑶闻言,擦干眼泪坐起身,杏眼微瞪,轻轻在皇帝胸口捶了一下:“他们是可厌,可趋利避害也是人之本性,往年服侍我也还尽心,怎么可以因着一时之过就彻底抹杀过去所有的好处?”
女子乌云披散、满面嗔怒的样子当真十分美丽,皇帝看着她这个模样,实在是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只好笑道:“那便只诛首恶,剩下的量其所为发去慎刑司做苦役,役满再放出,如何?”
元瑶这才红肿着眼睛破涕而笑:“皇上明明已经有了成算,还只管扣着主意逗我!”
外间,太医与太监总管相视苦笑。皇上与贾妃这幅蜜里调油的架势,让他们完全找不到进去的时机啊……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陶醉):原来元儿对朕痴心若此!
元瑶(坦率):说那些肉麻台词时我愣是没敢抬头……
摸下巴,下章解锁赦生……
☆、爱的交流
有轻微的脚步声自洞口传来,黑暗的空间里,除头顶的一线石隙里抛下的银白清辉,再无一丝光明,那步声便益发显得空灵幽缈。
正对着一线天下方的是一方平整光华的青石,褐发朱纹的少年盘膝坐于其上。听到动静,睁开了双眼,一缕纯粹至极的灼然光华在瞳底跳跃燃烧着,一刹即收。
你来了。
元瑶的脸在微明的光线浸染下涣若霜雪,衣袖一拂,百来包药材已整整齐齐的码在地上:“你要的药。”
赦生点点头。
“还有什么需要的?”元瑶问。
一张单子飘了过来,元瑶目光一扫,那张纸便即凌空定住。她就着这个方位看了几眼,眉心微微的皱起。
“如何?”赦生问道,然而神色漠然,也看不出他究竟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元瑶用手指划了划单子上三分之二的文字:“这些药材我都可以采到,剩下的这些没听说过,回头我拿去叫太医院的人看看。”
赦生点头。两人彼此心里清楚得跟明镜一般,剩下的药材怕是魔界特产之物,想在此方世界找到,可能性几近于零。元瑶的提议,不过是聊胜于无的尝试罢了。
那日元瑶追来,正将昏睡在树下的赦生捞了个正着。她急急的验看了他的伤势,发觉少年身上草草痊愈的伤口齐齐迸裂,虽已勉强止血,但遍体血污的样子像极了被血雨淋了个透心凉的幼兽,看去分外的可怜可怖;经脉断了大半,想是之前镇魔诀之下潜力爆发所伤;魔识散乱,像被强行粘在一起的大堆碎片,一副行将溃散的情状——好在魔识毕竟并未崩毁,否则纵使元瑶有滔天本领,道魔相隔相克,也必是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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