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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Are you Captain America or not 请问你是不是美国队长

 

1.

 

这从来就不会很容易。

 

Steve此时很想去松一松自己的领带，还想握住Bucky的手，再或者抓住对方的袖子带他们离开这里。他转念一想又有些想要嘲笑自己：这又不是像他们在接受审问或是拷打，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场对话而已。他们穿着深色的西装坐在开足了冷气的房间，两张椅子之间隔着不大不小的距离，工作人员坐在对面面无表情的重复着他们已经回答过好几遍的问题。

 

那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女人开始问Bucky是否是个警察，接着又问这是否意味着他的工作不够安全。如果她是在问Bucky是不是每天都冒着受伤或者丧命的危险保护她这样的普通市民，Steve想，那么是的，Bucky的工作并不安全。但这不公平，他想，太不公平了。Bucky从不觉得他的工作有多渺小，但也没将其定义为伟大。“你拿手术刀而我拿枪，仅此而已。”他对Steve说。

 

“但世界原本就没有公平可言，”Bucky缩在椅子里将站着的Steve拉进怀中，“我们的机会比那些异性恋家庭要小得多，”他把头埋进Steve的腰上然后深深的呼了口气，“实在不该报太大希望。”

 

Steve知道他说得对。这从来就不会很容易，尤其是对他们而言。那些已经说出了口和未曾说出口的拒绝可以轻而易举的让人心灰意冷。对Steve来说那会容易些，因为有时他面对的病人比这一切加起来还要难缠。对Bucky而言那要难的多，毕竟他平时解决问题的方法总是和枪支与拳头息息相关。

 

从一到十，你将你的工作安全度定义为几？有人这么第一次问Bucky的时候他使劲儿的翻了个再明显不过的白眼，“二十七，我猜，”他朝后靠上椅背，“你知道的，每周我都射杀不同的人。”他大大咧咧的翘起了二郎腿，但很快在Steve的目光中恢复了正坐的姿势。

 

那次面试的结果并不怎么好，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Steve一样理解Bucky的幽默感。

 

Bucky在那之后的会面中再也没有那么说过。他认真的每个回答问题，然后谨慎的把工作的安全度定在“七”这一水平。我会申请调职。我的过往履历说明我的安全意识很高。我确信家庭会让我更加重视这点。他坐直了身体，看着每个发问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回复。

 

Steve有时候希望他们选择了一条更容易的路。他在某天吃早餐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提出了这个。“也许我们可以尝试代孕。”他把一杯橙汁递给Bucky，“如果节省一些的话，我们能够负担。”

 

“你是这么想的吗？”Bucky握住他的一只手，“我是说，我并没狭隘到在要用谁的小蝌蚪这种婆婆妈妈的事儿上自我矛盾，但——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不。”Steve看着Bucky的眼睛好一会儿之后老实回答，“我只是觉得这能省去我们不少功夫。”

 

“这是有些麻烦，”Bucky大口的吞下三明治，“但我不想为了这个妥协，唯独这个不行。”

 

Bucky垂下眼睛不去看Steve，语气也被粉饰的十足平静，但Steve仍然因为他的话胸口一阵发紧。他反过去握住Bucky的手，“好的，”他说，“——好的，我们不会放弃，唯独这次不行。”

 

有时候Steve希望这里是片海洋，每个在里面穿梭的人都是鱼，有的色彩艳丽，有的体型巨大，有的渺小狡猾，他们两个是最不起眼的那种，但是会在海底深处放光，这样才不会错过对方。困扰他们的那些东西——复杂的程序，人性的灰暗，还有不可避免的挫败感，在这片深蓝色的水域里统统不是问题。

 

但Steve知道他们并不身处那里，除非海水也像现实一样让他们无法呼吸。Bucky在努力，Steve也试着跟上。他们穿着西装，在每个会面按时到达，堆砌出友好的假笑，在得到“仍需考虑”的答复后一言不发的离开。Bucky表现的像是一切再自然不过，而这让Steve难受极了。

 

嘿，我想你快要憋不住了。不，该死，他不能这么说。

 

你发火的样子很性感。也许他该试试这个。

 

一切都会好的。这听上去连他自己都不信。

 

当Bucky带着一身伤心烦气躁的出现在Steve的办公室里时，他除了下意识的上前去抱住那个伤痕累累的家伙之外一句话也吐不出。Bucky在Steve的怀里先是僵硬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放松下来，他大概原本等待着几句斥骂或是无声的责怪，Steve想，然后他们大吵一架，说说自己多担心让对方失望多害怕会坚持不下去多么想放弃这场战役。但在这个无声的的怀抱中，Bucky选择温柔的环上Steve的腰，然后在充满了消毒药水气味的房间里站立良久。

 

“你该看看另一个家伙。”最终Bucky恶声恶气的对Steve说，后者趁机吸了吸鼻子，笑着摸上他擦伤的颧骨。“我得为那个倒霉的人默哀，”Steve说，“上帝，难道Natasha不该拦住你吗？”

 

“她应该，”Bucky耸了耸肩，“但她不想。”

 

“你哪儿也不准去了，”Steve说，有那么一会儿他真的想再揍Bucky几拳，“乖乖的在这儿等我查完房，然后我再来帮你处理伤口，我们能赶在高峰期之前回家。”

 

“难以置信，”Bucky把下巴搁在Steve的肩膀上，“你的丈夫刚刚勇斗歹徒，而你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在客厅沙发上来一发奖励他。”

 

“的确，”Steve凑在Bucky的耳边低语，“——我实在很难等到回家。”他推开腰上的手拿起病历本走出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对方站在原地。

 

不去思考那些讨厌的因素，他们将会有个很美好的夜晚。

 

2.

 

事实就是，他们很早就停止在客厅来一发了。头一次他们这么做的时候小黄油好奇的跑了过来，伸着舌头趴在沙发边上一脸纯良的看着他们。“我感觉自己像个在孩子面前做爱的坏家长，”Steve推开Bucky，顾不上穿好裤子坐在沙发上沮丧的捂住脸，“简直和你没差别。”

 

“我挺想说我感到被冒犯了，”Bucky回答他，“但事实上，做个坏男孩儿让你兴奋不是吗——嘿！”他侧身躲开Steve扔过来的靠垫，而小黄油被吓得跑出老远。

 

他们从那以后总会关好卧室的门。Steve在Bucky眼前努力的上下运动着，Bucky唯一能做的就是扶着对方的腰提供一些支撑。Steve主动的时候并不多见，那通常发生在他们心情很好的场合或是Bucky受挫继续安慰之时。大多数是前者，但有时仍然避不开后者。每当Bucky不高兴（他的意思是真的不高兴，而不是那种为了骗Steve在一些羞耻的地方做爱而假装出的不高兴）时，Steve会努力的给予他一切慰藉。Steve在分辨这件事情上总是做的很出色，并且愿意毫无保留的投入其中。并不是说Bucky没意识到这样其实挺卑鄙，但之后得到一切的让他无法忏悔。

 

Steve在小声的喘息着，他的体内火热，紧紧地包裹住Bucky。他在尽力的摆动着身体，每次都稍稍抬起一些然后又让重力带着Bucky的阴茎进入的更多。他咬着自己的下嘴唇，面色潮红汗水淋漓，被欲望和焦虑折磨的精疲力竭。Bucky，他在轻轻的呼唤着Bucky的名字，每一次都带着甘甜的气息，让Bucky的耳后发痒。Bucky不愿承认这个，但他真的爱看Steve饱受折磨的模样。他把Steve举起来翻身放在床上，然后把对方的腿环起来勾住自己的腰。他的阴茎在这一过程中滑落出来，惹来Steve一声不满的轻哼。

 

Bucky放缓了速度，每次都全部退出然后又整根插进去。他伸出舌头舔舐Steve的胸膛，将手覆上那根立在他们之间的硬挺。Steve的呻吟开始变得无法控制，随着每一次插入他的声音都变得更加破碎，那太过于绝望，更近乎于啜泣。Bucky觉得自己几乎要被Steve身上散发出的热气灼伤，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得到对方的脖子上汗珠滑落的动静。他加快了律动，向着那个彼此都渴望的高峰不断攀进，Steve抬起腰绷直了身体在他的手里射了出来，而他紧随而至。

 

“再提醒我一下，”他们暂时都没那个力气去洗澡，Bucky枕在Steve的一只胳膊上，拉过另一只毫无目的的亲吻，感到胸口仍然被一股酸涩感堵着，“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要坚持做这些来着？”

 

“等到一切有结果，”Steve对他说，“等到有个小东西喊你爸爸的时候，一切都会是值得的。”

 

那听上去似乎遥遥无期，Bucky知道，Steve只是在盲目的给予自己希望，尽管连他自己都没底气，但他们不能两个人都这么消极。Bucky有时恨自己的行为总是那么容易预测，像是个幼稚的小孩儿直来直去，当得不到期望的后果就被打击的仿佛前功尽弃。他就是不能像Steve一样胸有成竹，沉着的面对事情的每个发展与挫折。他们原本可以高高兴兴的保持原状，不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搞得心生怀疑不安和恐惧。变化会让人感觉如此，而他们总是在寻求变化。结婚是，拥有共同财产是，收养一个孩子更加是。但Bucky需要变化，生活也需要，变化像是杠杆，撬动他们的整个世界，才好与逐年沉淀下来的自我满足和甘于平寂相平衡。

 

“如果她不喊我爸爸，”Bucky扁着嘴回答，“那她在二十岁之前都会没法儿摆脱门禁。”

 

Steve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猜你有这个权力。”然后Steve笑了。

 

“你注意到自己总在这么做了吗？”某天中午Bucky和Natasha一起吃午饭时对方突然这么说。

 

“做什么？”Bucky一脸茫然的问她。

 

“‘然后Steve笑了。’你总是这么说。这就好像一个经久不衰的结尾，”Natasha漫不经心的戳着盘子里的沙拉，“‘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那一类的，只不过在你的故事里那总是关于Steve。”

 

Bucky开始试着随意回想他们度过的某个周末。他们谁都不愿早起，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心不在焉的抚摸着彼此的皮肤，听着对方的胃被饿的咕咕直叫。小黄油在床头不厌其烦的舔着他们的脚趾，他在Steve的背上看完一本书，抱怨着一个不靠谱的结局竟然害他浪费了整整两周的睡前时光，然后Steve笑了。

 

哦。

 

“我从没意识到这个，”Bucky张大了嘴愣了一会儿之后承认，“那也许只是因为我的生活总是太过单调。”

 

“我猜那还挺让人觉得恶心的，”他自嘲的笑了几声，“你可以那么说。”

 

“不，事实上，那……”Natasha抬起头看着他，像是被哽住了似的停顿了一下，“那很好。”

 

“呃——谢谢？”Bucky说，“你知道，我挺想说些什么的，但我还是觉得我们最好装作你并没说那句话。”

 

“很好，那正是我所想的。”Natasha快速的扫荡完面前的食物，然后在接下去的整个下午都紧紧地闭着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