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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道:“埋进花界的暗桩昨夜来报,水镜之内发生了一场动荡。有数位芳主主动卸职退隐,长芳主牡丹因疾病故。由……”墨鲤缓了缓语气,用尽量平缓的声音叙述,“由先花神之女、五千年前一场情劫闹得轰轰烈烈的锦觅继位花界之主。”
“哥哥,这背后的运作……是否太快了些”
润玉静静聆听完毕,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
“她的动作很快。”润玉回想着方才的字句,回想那些当夜便不断传入的消息细节,神情淡漠地道:“有些收尾,锦觅来不及做干净,邝露却已恭候多时了。由她继任,花界内部未必不肯……其中的摩擦损伤,犹在可控范围之内。”
墨鲤自从化为黑龙后,伤愈便极快。此刻已看不出有何异样了,他正待说话,目光却扫到润玉脖颈上的一道红痕,顿时话锋急转,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润玉还未开口,便听到他微带怒意地话语。
“可是穷奇又欺负哥哥了我听说他已受封结契,六界共证,哥哥脾气再好,也不能总让着他——”
他的语句被简短的一句话冷不丁地打断。
“不是我。”
一直跟在天帝陛下身边,如影随形又沉默未语的穷奇倚在门口,截断墨鲤的话语。
墨鲤注视着他眼下属于润玉的契约银文,反问:“穷奇……除了你,谁还能伤到我哥哥”
“我也想知道除了我……”这句话脱口而出的同时,这头凶兽蓦然反应过来对方莫名其妙的问话,迟疑几瞬,随之反问:“伤到”
他诧异地看了看这位现任洞庭君、有水神之实的天界准太子殿下,语气古怪地问向润玉。
“这,是怎么养出来的……我的陛下”
而他的陛下,似还在思考着什么,目光幽远,未曾转眸。
☆、情祭
晨光熹微。
池水清澈见底,慢慢向上泛起热气,烟雾朦胧的水面上,微微荡出一截银白的尾,尾尖儿在水面上绕转一圈,再沉入水底时,触开一圈圈柔柔漾散的波纹。
天帝陛下已卸去正服,除冠脱簪。他墨黑的发尾浸在水中。温柔的晨光从镂空雕刻的窗外映进来,穿过软烟罗的窗纱与一架松山鹤影的长屏风,微光迷蒙地覆在水面上,也覆在陛下沾了水液,润泽如玉的腕上。
那截腕搭在池水与玉壁的边缘,骨形极美,连接而下的手纤细修长,指甲也圆润整齐,颇为可爱。那手背上略微映出几根经络的痕迹,在肌肤下蜿蜒起伏,偶尔隐没。
陛下沾了水的手从池水边抬起,抵着一侧乌黑的发鬓,即便是应放松之刻,脑海里依旧盘旋着各界的情况与方处理完的公文。
花界之变故,当夜知悉并不算快,天界渗透多年,能有此速度不为过。而鲤儿得到消息的那几个暗桩,埋藏得粗陋浅薄,以往更无此作为。可见是有人有意要鲤儿再次回报花界之事,意图是——
润玉闭眸思考,慢慢在水中下沉了些许。他是亲水白龙,与水亲近,只会觉得舒缓自然,很难有不适之感。
他慢慢理顺思路:特意回报,有意示好。花界新主的行事与往日相比,更有绵密如柳絮以至滴水不漏之感,锦觅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殿门响起很轻的一声,随后是行走脱衣声,缓慢入水声,有一个温暖的身躯游过来抱住了润玉,自然而亲密,仿佛已有无数次这样的相触,且丝毫不觉冒犯。
那些窗外映过来的微光被骤然泛起波纹的池水驱散了。润玉听得出来对方的脚步,连睁眼确认的流程都没有,两人贴得很近,温热的气息在呼吸中悄然交换。
“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润玉闭着眼环过他的腰,像抱着那个幼时初经蜕皮洗髓、痛得镇日镇夜难以入眠的孩子一样,用一种很温柔的态度道:“新角易伤。你且小心……若折断了尖,损伤内里,千年才长一寸。嫌丑也不许碰,待你体内龙血稳定,哥哥教你如何收角。”
墨鲤枕进他怀里,安心地嗯了一声。
他是昊天天后的螟蛉义子,笠泽遭变后别无所居,一生养在润玉哥哥膝下,虽无血脉之亲,但已胜过血脉至亲许多。
墨鲤幼时初次蜕皮,浑身俱有抽筋拔骨之痛,脑海昏沉地昼夜不分,寒气难退。是他的润玉哥哥亲自照料,为他体内一分一毫之变紧张不已。此后每次成功蜕皮洗髓,他皆会浑身寒冷,唯有回到润玉身边,回到他温柔的怀抱里,症状才会有所缓解。
这是他润玉哥哥,是他放在心尖儿上的。
润玉温暖的肌肤贴上对方的身体。墨鲤年纪比棠樾稍长,身躯矫健,腹肌轮廓明显,抱起来是略有些硬朗的。而墨鲤感受到的触感便全然不同,润玉柔软匀称,骨骼精细秀致,揽在怀中很舒服,只是过于瘦了些,拢过肩时有些硌手。
两人一问一答,声音在池水与白雾间回转,显得格外寂静。
“你本可一世无忧无虑,如今长到五千余岁,细细算来,所受得却只有苦楚。化龙之路,艰辛痛苦,成就者万中无一。鲤儿……你有没有,怪过我”
他问得有些小心,那双眼也在此刻睁开,隔着一寸绕起的白雾,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但墨鲤知道,他哥哥眼里有六界、有众生,这六界众生之中,自然也包括一个笠泽的鲤儿。墨鲤鬼使神差地探出手触到润玉的侧颊,掌心慢慢地与他的侧颊相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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