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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抬起头,面上一瞬间满是希翼:“大叔……你这么说是愿意救三妹了?”
“不不不,我可没那么说!”老汉赶紧摆手如泼浪鼓,随即无奈道,“戬儿你这又是何苦呢!莫说是我,就算是这一整个村也不会有人再理你的了!你家触犯天条,其罪当斩,你和你三妹还能幸存是何等的幸运,为什么不能想开一点呢?我劝你啊,还是快些离开灌江口,这里不止你杨家一家人!若是天兵回来看到你还活着一怒之下把这里夷为平地,这里的乡亲谁也活不成!老杨在世时与我相交一场,这两个饼是我婆娘方才做好的,你吃了就带你三妹快些上路找别的郎中吧,我……也算对你们杨家仁至义尽了!”
说完,便有个包袱皮噗地一声被丢在泥浆地里,从中露出两块蒸饼,也被点点泥水污染了。那两扇木门随之紧闭,在俩兄妹面前再也没开过。
“二哥……阿蝉……心口痛……”五岁的小妹妹在半昏迷中轻声呓语。杨戬怔了一会,唯有把妹妹从背上放下,紧紧搂在怀里。
夏日的天气变幻莫测,突然之间来了好大一场瓢泼大雨,就这么把他们二人淋了个正着,可他们连一把能遮雨的伞都没有。
就在这个村落远远的另一边,他们昨日还好端端的家,在天兵的洗劫之下早已化为了一捧焦土。
“你们……都是爹娘生前的亲朋好友……”杨戬环顾身周数扇紧闭的大门,喃喃自语道,“就当我爹娘看错你们了,看错你们了……”
……
“师尊,你在想什么?”倚在床榻边,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小的那个才刚睡醒,揉着眼,问他身边那个。
“欣喜之事。”那一个,如此答道。
“什么样的欣喜之事?”迦南问。
化作叶琳琅模样的杨蝉半支起身,语态慵懒:“这世上,有人愿意拼尽全力护你周全,这便是值得欣喜之事。”
“哦……”迦南睡眼朦胧,话听了一半也没听懂,迷蒙的思绪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惊雷般在脑中炸响,“哎呀,今儿忘记给他们喂食!”
便跳下床,倒趿着鞋儿便冲了出去,一幅来不及的模样。
自除夕后,杨蝉便不时扮作他母亲,以便吸纳他心中喜悦、填补己用。这样的事,已经持续了一段时日了。
叶迦南身为狐生子,只是被吸取一些情绪并不会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但他仍要昏睡半日才醒,可想而知,若是凡人,早已是撑不住了。
杨蝉恢复原身,跟着迦南出了殿外,几只狐狸围来。叶迦南边翻出山猪肉分好,边呼喝道:“不要抢嘛,都有都有!”可是停了停,还是偏心把肉多分给橙儿一些。
橙儿是迦南所饲养的其中一只狐狸,最胖,也最得他的喜爱。那群狐狸都是一窝的,前一年开春时被叶迦南于山坳里发现带回,带回的时候才刚断奶。
那只母狐死在附近,还被剥了皮。看也知是谁干的。
“你真的打算把他们喂成猪了,”杨蝉道,“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
“记得了……”迦南一把搂住叼着块肉正兀自挣扎不已的橙儿,“那便不让他们离开洞府不就好了!我已设了几个屏障,他们跑不远的。”
杨蝉寻思一番道:“哦?你倒挺有天赋,我没教你,就会设什么屏障了。”
叶迦南自知说漏了嘴,只得先讨饶道:“师尊赎罪,是……父亲教我的……”
“他当着我面从不与你交谈,私底下却教你这些……”杨蝉转而道,“罢了,不与他一般见识。不过为师得提醒你,这些狐狸,你关得了他们一时,关不了一世。到时候发了情,他们还是要跑出去的。”
“我知道了……”
“你还记得为师告诉你,你名字的由来么?”
“记得。”
“你的名字,是你母亲取好的。迦南,与沉香同为一种,只是长在西方,但本质,还是相同的……”
“是。”
“为师说过,你要养,就养到底,毕竟与你母亲是同类,不可怠慢,”她说到这里,弯下腰,抚摸另一只狐狸的毛皮,“若他们死了,也不许哭。”
“是……”
但这个年纪的孩子,大体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杨蝉见他搂着狐狸不一会又笑嘻嘻,便知迦南对她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
也难怪,这孩子自小离开母亲,也未曾见过她死相,此后只与她和龙延一同生活,从未体会过更真实的生离死别。
她望着他,直到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引她到洞外。
暖风扑面,带来几缕花香。
春至了。
第十九章 叙旧
笛声源头相距不远,优雅熟悉的曲调,不会是那山野村夫所能吹奏的。
杨蝉循着声音,辗转绕过几条山路,拨开草木,来到山腰一片开阔处……
——举目,云海在上;俯首,脚踏山川。一张仙台横出半山,自有天地造化,却不屈于世间。
的确是那人所爱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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