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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山远傍,烟雨飘渺。
一个白衣的女童执着伞渐渐走近。淅沥沥的雨水打在她的伞上,泛起一层水雾。
就在那晶莹的雨珠子滑下伞骨之时,她站在他身前,冷冰冰地说:“你是个好人,不该是这个待遇。”
他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淡然一笑道:“才见第一眼,你哪里觉得我是好人。”
……
龙延继续道:“一世尘嚣,没想到,这次萍水相逢却正成了宿命。那名刺客避世而居,怎样的死状都想过,就是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个人,还愿意将他安葬……还替他,杀了仇家一家二十五口。”
然而,错了,仍是错了。
杀人,本就是错的。
冤有头债有主,这一身冤孽,最终还是找上来了!
他姓龙,这一世姓龙!冠了仇家的姓,延了仇家的血脉,人生而活不过三十……
——是谁的错?!
无人有错,不过是造化弄人。
杀人者人恒杀之,有错之人,就算死,也不得解脱。
叶迦南懵懵懂懂地听,龙延说一半,藏一半。那些过往的仇恨早已烟消云散,而且,他还应谢她,只是这谢意过于血腥,并且恐怕得永远藏在心里。
他对她,什么都不能说。
“那个人死了。过了很久,一次次凡尘轮回,他又换了好几个面貌,直到又一世。本来,他是不该记得上辈子的事的,可是机缘巧合下,他还是记起了。那个人自知天资有限,他注定不是个有气魄的男人。他一身医术,原本是为了治自己的痼疾;后来痼疾得愈,为了弥补前世的罪孽,他又想救更多的人。可是天下要救的人那么多,他才发现,医术只能救得了眼前人。”
“而他,连自己的妻子都救不了、治不好。他以为,离她而去能令她断情绝爱,谁知却更令她魔心深重以致自尽而亡……他的罪孽,就又多了一层。”
迦南终于明白,他父亲口中的人,究竟是哪一个了。
“你师尊……在山下时问我:她的报应来了,我可高兴么?”龙延摇摇头苦笑道,“我高兴什么?都是应得报应之人,谁能比谁高?她以前斥我,我从不恼。我负了琳琅,是事实……”
他继而将视线射向迦南:“……所以,我再也不能负你了!”
迦南听懂了,脖子一梗,犟道:“爹,说了半天,你仍是在替师尊劝我下山!”
“因为我们都不想看你死!华山之变我与她都脱不开关系,但你师尊一力承担,要我立刻带你走!你晓得她是个无情之人,却能提出这样的要求……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我……”迦南被说动,几只狐狸蹭了蹭他的裤脚,似留恋不舍。
“柳儿、月儿、元儿、秀儿……你豢着它们,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它们是山中的狐,不是谁家的猫狗,早应回归山林。眼下,也到了该放它们自由的时机了……”
“自由……”迦南抱起柳儿,下巴蹭蹭它的额头,“柳儿,你告诉我,你们……想要自由么?”
“自什么由!浪费时间,无聊!”洞外传来杨蝉大喝声,“早叫你们走,你们婆婆妈妈啰哩八嗦,现在可是想走也走不脱了!”
一阵鸣鼓,由远及近,刹那间,乌云盖日已至头顶,但只闻隆隆大作,却不见半点雷光。
“哼!偏来得如此心急,还怕我跑了不成!”杨蝉抬首高声道,“华山之变乃我杨蝉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你们想罚便罚吧!”
那云层中,有絮语激荡回响。
“杨蝉……”那声音忽近忽远,半明半昧,“此罪你是难逃,可源头责不在你……”
“哦,不在我便好。那我回去咯。”杨蝉一甩衣袖转身回府。
“大胆杨蝉!”云中又换另一嗓音,狠狠道,“华山数百人命岂容你藐视!不过是念你曾为天庭出力,此番罪责尚可转圜……”
“恩?转圜?”杨蝉停下脚步,好奇道,“如何转圜?”
“一次机会……”那声音随着流云,翻起千层回响,“铲除最后的截教余孽,祸事源头……”
“恩?”
“龙延!”
那个声音,重重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第三十章 抉择
杨蝉只沉默片刻,便向天回应道:“我拒绝。”
简洁明了。
云层上声音玩味:“拒绝……?你可知,你是在拒绝什么?”
“一个机会,你已经说了,”杨蝉道,“可我不稀罕。”
“你可知拒绝之后,你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她冷哼:“我杨蝉活了一千六百多年,什么都尝过,就是死没尝过。大不了一死,又能怎么样?我还求之不得!”
“好一句求之不得,”那云层上传来一阵笑声,“你是无所谓,可无论你怎样,龙延仍是要死。你在华山十九年,做了些什么,天庭并非一无所知。你是否拒绝也不会对结果造成什么影响,天庭,只是施恩于你,你要不要选,是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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