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明兰便垒起一个小土堆,将地瓜丢进去,四面都覆上柴火,保证受热均匀。那火上的地瓜,便呖呖冒着油儿,香味塞满了小庙。
明兰插起一只出来探看。元若凑过来,一脸崇拜,“还是你有办法,娘子,这世上的事,可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谁是你娘子”,明兰别过头,“再乱喊,今晚的地瓜,可没你的份儿了。”
元若才不理呢,趴到火堆旁,对着那地瓜便是大大一口,险些被烧了眉毛。
明兰拿着地瓜串便抽打他身上,“当心毁了容,让京城的姑娘们伤透心。”
“早就想让她们伤透心了”,元若烫得在嘴里来回倒着地瓜,心里却甜透了,“只要不伤你的心便好。”
明兰嘴巴嘟老高,装作不屑,眉眼间却全是笑,也咬了一大口地瓜。完全忘了避嫌,自己正咬在方才元若那一口上。
陆陆续续,几个大地瓜全好了。明兰将它们往湿泥巴上一滚,三人大快朵颐,吃个畅快。他们凑着火堆,打长长的嗝,摸着饱胀的肚皮,好不惬意。
元若侧脸望明兰,“真是奇怪,少时入宫,同先皇一道吃满汉全席,都没吃这样饱呢。”他的笑容在跃动的火光下,分外迷幻。明兰看得心头直跳。这样一个活脱脱的美男子,可是自己的爱人呢。想到这,她心里便乐。脸上笑意也浓。
困意来袭。三人下船时背了简褥和锦衾。可在这四面透风的庙里,根本不顶用。那堆火也是时明时灭,指望不上。元若拍了拍自己的肩头,“六妹妹,你凑过来,我们靠着,暖和些。”
“那不行”,明兰忙挪远些,“你如今尚是有妇之夫,还是彼此放尊重些。”
“今日在那农家院,也不见你尊重我什么了?”元若调笑,想起一整个午后,两人从未松开的手,硬是在冷寒冬日里握出了一手汗。
明兰被说中心事,有些恼羞成怒,“你若敢靠过来一点,这庙也不给你睡,出去冻死吧。”
元若一撇嘴,侧过身先躺下,心里骂道:奶凶奶凶的,越是凶的时候,越可爱呢。
明兰和小桃,两个干瘦丫头,靠在一起也不暖和。半夜,小桃被冻醒,又出去捡柴火,重新把火添上。可一回来,却见元若已挪到她的地盘,将他自己的锦衾也给明兰盖上,将明兰原本靠在土堆上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膀。小桃要喊,元若忙示意她悄声。小桃只好拿了被褥去另一角睡。
元若望着肩头熟睡的明兰。像一只柔软的小猫。禁不住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她这人虽瘦极了,小脸却肉乎乎的,而且那皮肤,一触去,简直要陷进去,水润白嫩,婴孩一般。元若得逞地笑,想起少时,每逢上课,明兰被学究问住了,便会偷偷朝他递来求助的目光。那小圆脸,在阳光的反射下,像一只可爱的蚕宝宝。每次,他都想掐一把。
他曾将这视为少时邪恶的想法。不曾想,今日竟实现了。
可是人啊,真是不知好歹,若完成了一桩心愿,非但不知足,还难免往深处想。他又望向她微微显露的玉颈,心突突跳得厉害。
不成。他侧过头,心里骂道:齐衡啊齐衡,忍住啊忍住。可不能为自己的愿望,毁了明兰玉名。
他觉自己肩太硬,怕硌着明兰。于是自己躺平,将明兰的头置于自己腹间,这才睡去。
次日清晨,阳光从四面八方透进小庙,唤醒梦中人。明兰第一个醒来,眼见自己枕在元若身上,立时羞红脸。忙低头检索,看自己衣衫紧闭,又见元若亦衣衫整齐,连棉大氅都未脱,这才松了一口气。
压在身上一宿的重量突然没了,元若立时觉察,也起身了,笑问:“昨夜睡得可好?”
这一问,明兰倒害羞起来,忙跑到小桃那边,嗔怪道:“你半夜跑哪去了?你竟然让……”
小桃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只呆呆道:“男女和衣而眠,应该不会怎样吧?!”
元若看她俩认真的表情,哑然失笑,偏要逗她们,“谁说无妨的,待回去,你家小姐便会同她五姐姐一样,生下个胖娃娃。”
明兰立马红了眼眶,拿起昨夜没吃完的地瓜朝他掷去,哭出声音,“我是不是同你说过,现在不是时候?!”明兰哭,小桃也随着哭,元若却笑得直不起身子,“宫中来的教习嬷嬷,可不是个假嬷嬷吧?!你们连这个都不知?昨天夜里,我连你手都没拉。你一粒扣子我都没解,你包裹得比个茧都严实,从哪里能塞进一个娃娃呢?”
“那如兰的娃娃,怎么塞进去的?”明兰犹不放心,擦着泪问。
“这”,元若被问住了,“这便是人家两口子的事了。要不,哪天我们也塞个娃娃试试?”
“不要脸”,明兰这次连地瓜也不扔了,捡起烧火棍便追着元若打。
追的也累了,被打的也饿了。三人齐叹气,想出来谋个生,不曾想这么难,真真吃了这顿没下顿。最后还是明兰找了块烂铁,弯成一只浅锅,去后山打来山泉水,将昨夜吃剩的地瓜,煮成地瓜粥。
元若却吃得津津有味,“娘子,要不我们别走了。就留在这里,一日三餐吃地瓜,做一对地瓜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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