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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我大概永不知道了,如同我永不会知道湮澜的画作上到底是一幅什么景象。
连宋的话果真让湮澜很称心,满意的笑容配上她绝丽的容颜真是不可方物,然后,她用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淡淡的朝着我点了点头,轻声道了声“再见”便由着侍者推着出了门。
我实在不明白湮澜到底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连宋再转身向我的时候,依旧僵着面孔,笑得忒不自然。
于是我没头没脑的说:“笑不出来就别笑了。”
他果真不再笑了,颦眉同我说:“成玉,我……”
我纵使再不通世故,也该明白这是个道别,我替他把话说完:“不能一边赏画一边吃羹了是不是?”
连宋没答话,只是伸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怔怔的看着我,嘴唇抿得特别紧。
然后,将我松开,转头迈了步子走了。
我只是站在原地,觉得整个脸都冻住了一样,摆不出表情,身子也不太会动弹了,直愣愣的向着连宋离开的方向。
可是,几步之后,连宋居然停住了。
隔着几步的距离,他回头看着我,却没再说一句话。
终究,连宋只留了一个背影。
才过去几个时辰的事情就想得我很费神,二对于费神的事情我一样懒得费神去想,可这么一折腾我全然没了睡意。然周遭一片黑暗,我这个白日里都能在自己的房间摔得痛快的,现在下床连鞋都找不着,在摸索着下床和抱着被子躺回床上挺尸这两者之间我选择了后者。
决定下好了,未来得及执行,不远处的黑暗被一点昏黄的灯光打破,光明在黑暗中逐渐晕染开来,慢慢的蔓延到了我的床边。
“梨——”
点灯者不是梨响。
被灯光映着闪着盈盈蓝光的是一双眼眸。
眼睛的主人毫不避讳的盯着我,不知道是不是长久不说话,声音有些沙哑,但同我梦中玉立的青年无异,听着他的声音字字敲地,我才猛然发觉,这是这么多年来,在我和他行刺和被行刺的关系之中,我第一次听到他讲话,却是一句句让我无法回答的话。
“桑籍?你居然还没能忘了他。”
“从你醒来,你就只念着桑籍的名字,为他生,为他死,这次是什么,为他活么?”
“你站在烦恼河边那么多年,居然依旧参不破,我该说你是蠢多一些还是笨多一些呢。”
“被圈在七巧笼中这么久也无碍,难道你真的甘心成了一介凡人?”
“仙子……亦或是该称呼您为,成玉?”
双目终于摆脱黑暗的囚禁,能够看清坐在灯边的男子。
依旧是那个少年,围着黑色的兜帽,嘴角挑着,却不含笑意。
只不过,看到的这一切,都是隔着条条赤红的牢笼般柱子,处在牢笼中间的,除了我,就只有我身下的木床。
少年执灯缓步走来,一边走,一边轻声道:“不管如何,总该告诉仙子我的名字,空欢,我是空欢。”
唤作空欢的男子同我隔着笼子对视,我看见自己苍白的脸映在他微蓝的双眸中。
第二章(九)
“七巧笼,名曰七巧,乃以七字为诀,笼身呈上三下四七面体,七面八方,一朝开一夕合,无锁无匙……”
这些字句是空欢从他手中的一本册子上读出的,声音沉闷而没有情绪,因微微低着头,在并不光明的环境里,我只能看到他的下巴,苍白而干净,一点都不像一个经常追杀别人的刺客。在我看来,既然作为刺客,那定该是风餐露宿,起码要饥一顿饱一顿,总要有个沧桑的模样,可这个名为空欢的刺客,却一身黑衣封尘不染,烛光下的面色除了些许苍白,怎么看都像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细皮嫩肉得让我都有些汗颜。
念完这些,他从鼻子里不屑的“哼”了一声,继而更加不屑的说:“传闻天族头儿那个不务正业的三儿子最擅长这些个法器兵刃,不过一个笼子,也要弄得这么繁琐花俏,他当是用这个装几万年来自己攒的情信么!”
不知为何,虽然我对空欢口中的“天族头儿那个不务正业的三儿子”完全没什么概念,可是等他话落,这个头衔莫名的同一个人吻合,此人擅长无赖,爱好耍赖,行为没谱,近来做的最没谱的一件事就是与我许了圣婚。而这个空欢对于情信这件事这么愤怒,难道有哪个他倾心的姑娘曾经给这个三儿子写过情信?
空欢借着灯光将手中的册子又翻了翻,期间数次发出无比鄙夷的“哼”声,最后,玄色的袖子一抛,短暂的安静后,册子“啪”的一声,不晓得落在了哪个看不见的角落中。
看书看够了,空欢的注意力终于转到我身上,幽蓝的眸子将我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我被盯得不自在,退了两步,坐回方才睡觉的床上。也不知我这个退步的动作哪里衬了他的心,空欢居然笑了,执灯又近了一些,道:“你怕了?”
怕了么?
小时候,在父亲上朝还上得很勤快的那几年,他特别担心因为自己得罪朝中权贵会给家人带来灾祸,是以从小就教导我,如果被绑架了,一定不要过于反抗,要顺着绑票贩子的心意,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争取时间和保命。父亲在世之时,我被保护得很好,一直没什么机会去实践这个原则,但未曾想父亲当年的话一语成谶,之后的多年我都和“绑票”这个词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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