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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侧头看了一眼连宋,他倒是不似我这么惊讶,但脸上的表情也并不平和,看着湮澜的眼神里,带着让人不明的警惕。
我心里一向都有一些底,晓得他和湮澜之间存者什么不为外人道的事情,从前我不常常见到湮澜,便将这样一桩事情扔着不愿去多想,此刻明明白白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却从醒来以后都没有心思和时间去考量过这个。可此刻,我站在青岚苑外微暖的清风中,想到他们之间还有一些牵绊,心里竟微微的酸涩,这种感觉我熟悉的很,亦讨厌得很。
可终究,此时不是纠结于这些得时候,我使劲儿晃了晃脑袋,换自己一个灵台清明,此番进宫为的乃是一个“求”字,阿娘还被圈在父亲的陵墓,且不论陵墓能不能保得住,起码要保住阿娘的性命。
我迈出几年来踏向青岚苑的第一个脚步,鞋子落在滚圆的石子铺成的路上,微微有些硌脚,我听见自己跟连宋说:“我们走吧。”
连宋扶着我沿着宽敞的石路缓缓前进,一路低声嘱咐我,无外乎是让我安心,一切都交给他便好,我默默的听着,眼睛却离不开石路尽头的湮澜,从小到大,每次来青岚苑都会大大小小发生许多不愉快,在这种不良印象的影响下,此番心里总是觉得不安。
想来,我同湮的得羁绊,掰着手指算一算,追下来也都将近十年。
从第一次见面的不对付,到次次见面的不对付,再到一见面就不对付,我能和这么一个人坚持着对彼此看不顺眼的态度,细细想来,其实也很难能可贵。
我赶上的熙朝这一代的皇帝很极品,在后宫纳了无数美人的前提下,依旧没治的生了二十八个闺女,只成筠一个儿子,现在想想,大约成筠出生之后太上皇就生了要退位出家的心思,身为帝王,甚至都赶不上儿子们为了皇位争夺的一番勾心斗角,因他只一个儿子没办法构成“儿子们”,因此,太上皇定是十分的委屈且不甘。
成筠小我三个月,是太上皇的第十五个孩子,相对的十四公主湮澜,是同他最近的姐姐,好巧不巧,我同湮澜的生日是同一日。
是七月初七。
两年前,我离开平安城去往丽川的挽樱山庄那一日,正是七月初七,借的是个外出游历养病的名目,但说白了,却是个变着法儿的流放。
挽樱山庄,取了一个风骚且酸的名字,却并不是个游玩圣地。我能病愈且健全的活下来,不但是运气好,且是因为命大。所以走前湮澜那么放心大胆的希望我死在丽川,也是个有根有据的期盼。
旧景总是容易伤情,几步路也勾的我想了许多,步子也慢了一些,连宋在前头牵着我,总算挪倒了院子里。
两步开外,湮澜双手牢牢得搭在轮椅的扶臂上,一身水青色的长裙配了颜色相配得小褂,衬得她整个人清丽且温婉,即便是只能坐在轮椅上,依旧挡不住她得美。我虽从小不待见她,却在心里明明白白得晓得,湮澜一向是个美人。
她见我走进了,挥了挥手,示意身边得随侍退下,等到最后一个婢女得裙角消失后,她得眼睛从我脸上扫到我和连宋牵着得手上,面上白了白,语气却没什么变化,施施然道:“成玉,听闻你受了伤,啧啧,看你的样子,脸白成这个模样,果真是伤得不轻。”
没等我答话,她已经笑目转向连宋,柔声道:“皇弟已经在嵋芜轩等着大将军了,至于成玉,”她微微横着眸子瞥向我,冷冷道,“皇弟说稍后再见,我们姐妹自两年前分别之后,还没有好好得说过贴心的话呢。”
此刻我虽没什么心思同她斗嘴,但也被她一句一句噎得不行。我还记得我们这对“姐妹”说的最贴心的话便是两年前我被送去丽川前夕,她跟我说的话。
她说:“成玉,你最好死在外面,再也不要回来。”
平日里我很少想到这个,现在无端想起,却实打实的再自己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我凑了半步刚要反驳,手上却被连宋握得紧了紧,被他抢了一步,不改笑容,道:“成玉既是接旨进宫面圣,要见的定然是圣上,此刻叙旧,怕不是时候。”
湮澜听了,微微一笑,抬手抵着下巴轻飘飘道:“大将军护着未过门的妻,湮澜心中明白,可——”说到这里,她抬起头,转向连宋,若有所思道,“可大将军即便有一手遮天的能耐,却不能逆天而行,在这里,天就是皇弟,他要先见大将军,大将军最好便即刻前去,不若,最后有什么责罚,可不知道落在谁身上。”
湮澜说话的时候,一双流波婉转的眼睛无辜的眨了眨,但说的话却每一个字是白说,话里带话,我虽不太明其中得缘由,但看连宋脸上得表情,她字字句句都戳中连宋的软肋。
我纵是再不善察言观色,这种情况下,亦知道湮澜不知捏着连宋的哪根软肋。
可在我的记忆里,连宋君从不是被人要挟的神仙,果然,他听后只笑了笑,淡定道:“十四公主所言极是,可本将军一向觉得顺天意,从人情却是个无趣的事情。此番顺着,只不过觉得,做些无趣的事情亦无伤大雅。”
湮澜的帐连宋不但没有买,还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轮椅上的十四公主脸色徒然苍白,扶着轮子退了一些,虽仍旧倔强的抬着头,嘴上却是软了许多,她望着连宋的眼神里甚至有祈求的意味,在我面前向来孤傲的湮澜,这么房低姿态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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