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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自个进去沐浴了,两人凑在书案旁收拾,捡起那揉成团的纸张摊开,便见每一张都写着辛稼轩的词句:
三十三天觑了,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了,相思病怎熬?
“这是……想表小姐了?”
“我呸!”
大爷何曾对表小姐有过男女之思。
夜里刚交过三更鼓,林如海睁开眼,自己穿了衣衫,把那学子的方巾戴上,这才去喊醒两个书僮,打水来漱口净面。
“夜里风高,大爷就别骑马了吧?”
林如海在那马蹬上一踩,翻身坐上去,“无妨。”
大红的披风里层,暗绣着蟾蜍和桂花,教风吹得翻出来,惹同行的人取笑两声。
其实这样的美好祝愿,他们谁身上都有几样。
路经宁荣街时,那街口站着两个高挑小婢,轻纱覆面看不清容颜,衣饰素淡也摸不透出身。
“姑苏林如海大爷请暂缓一步!”
这脆生生的呼唤活脱脱便是一折才子佳人的戏剧。众人哄笑一阵,把林如海轻轻一推,打马先往宫门口去。
林如海下了马,牵着缰绳随那两个婢子缓行,见那转角的地方停着一辆八宝香车。
帷幔里端坐的女子,正是教他日夜辗转反侧之人。
“夜深露重,小姐可曾添了厚衣?”
“劳郎君记挂。今日殿试,妾祝郎君得偿所愿。”
林如海一怔,瞧着夜雾里那层层帘幕后的女子,心头一恸。
“中或不中,小生都要回姑苏去的……”
“常听人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妾早向往许久……”
这托付终身的话语已十分直白,天际凉月低垂,晚风拂得脸上滚烫。谁知那心中早已认定的良人,却一句话教她如坠冰窟。
“小生须眉浊物,不能与小姐把臂同游。”林如海顿一顿,咧唇道:“内子胸怀笔墨,若是小姐不弃,来日到了苏州,便由她带小姐赏玩各处。”
那白马疾驰而去,不过一息便失了踪影。
荣国府里静悄悄的,除了上夜的下人,满府都睡得正香甜。
唯有荣禧堂里还燃着蜡烛。
琥珀悄悄进来,小声道:“姑娘回来了。”
“各处可曾敲打过?”
国公夫人一双厉眼如电射来,琥珀颤颤身子,答道:“已吩咐过了,今夜太平无事,一切如旧。”
史夫人按按眉心,扶着鸳鸯的手,迈步往女儿院中去。
蕴玉阁里,丫头们跪了一地,史夫人心中惊诧,忙往内间快步行去。
“敏儿?”
她的女儿小脸煞白,正伏在桌上哭泣,一旁的痰盂淡淡散发血腥味。
鸳鸯把落在地上的手帕捡起,见那上头赫然一团血污,显见是咳了血的。
史夫人脚下一晃,把女儿揽入怀中,登时落下泪来。
她一生两子一女,最珍爱的便是这个女儿贾敏。
女儿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她明知夜会不合规矩,怕伤了女儿的情面,便装聋作哑随她去。
丫头们都跟着,她教养出来的女儿也必然不会做下那寡廉鲜耻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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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打听出那书生的身份,也派了人往姑苏去,只要家里干净,待国公爷回来,便遂了女儿心意。
成了正经夫妻,今夜这出格之事,就只算是小夫妻间一点柔情往事。
明明她已为女儿打算好,为何却见女儿伤心呕血?
史夫人已顾不得会不会引人猜疑,她当即取了荣国公的帖子,命人快马去请太医。
贾敏昏昏沉沉躺在榻上,太医隔着那华美精致的屏风稍稍望一眼,又在覆了丝帕的腕子上摸了脉,细细问过贴身的婢女有些什么外症,心中有了结论。
“贵府千金乃是悲伤太过,伤了心肺,这才咳血,更有了神思不属的恍惚之症……”
史夫人当即便落了泪,年少咳血,不是长寿之相。
宁、荣两公正是煊赫,公府里的小姐能有什么幽思悲意?太医心中糊涂,却不敢多问。
三个小姐与两位公子都来了,史夫人怕露出行迹,打发庶女们散了,又让大儿贾赦送太医出去,独留二子说话。
“政儿,你带人往宫门口候着,若是殿试完了,留心瞧着出来的人,把那个姑苏来的、叫林海的掳来!”
贾政心一跳,失声道:“母亲,这不合礼法!若是被御史知道,定是要弹劾父亲的。”
贾赦送了人进来,听了那林海的名字,再一想妹妹这病,即刻就明白了。
“母亲,让孩儿去!”
他是荣国公世子,又是太子伴读,掳个人而已,又不伤他性命,就是被弹劾了也出不了什么大纰漏。
史夫人踌躇一瞬,点头让他去了。
贾赦是这府里的承爵人,他有心爱护手足,便是伤一点名声也不算大事。
贾赦点了三四个亲兵往宫门口去,又派人到东府给贾敬报个信。
若是真出了事,太子殿下来救个场,依着圣上对殿下的宠爱,这事就轻轻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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