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里针(《苦茶甘味》的现代版)作者: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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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黄墨却仍旧呆住了,用着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深深地注视着自己。应该要再做些甚么吧?吴清义一边在心里盘算,一边便在呼吸的余闲中,开口倾诉道:「……只是有点害怕而已。」
然后是一而再,再而三,蜻蜓的尾巴轻轻点水,却传达着强烈的繁殖欲望。渐而黄墨的手亦已环上了自己的背,开始是带有试探意味的虚抱一圈,到最后就连指尖都用力得要把他的皮肉搓皱。吴清义就像个最慢热的演员般,花费了许多无谓时间才能进入角色,然而当他一旦投入,便越发会陷入不可自拔的境界。
在深吻的同时,大腿间的磨擦亦日益放肆。那种磨人的碰触如今却是如此甜蜜的。比起被进入,男人征服的欲望自然压倒一切。两个躯体一直在床铺上变换着姿势,起伏不止的,就随着心跳的波动一直喘息。
渐渐吴清义也发现,正如自己所言,他并不讨厌黄墨。抑或那只是长久的训练换来的成果?在皮肤互相磨擦之际,他亦能表现得自己是爱对方的。
可是……爱?
像是让指尖遭受到电击般的讯息一刹那蔓延全身神经,吴清义讶异地看着黄墨发红的脸孔,开始了解话语间传达的真意。
——我想要的是一个伴侣。
有一种从神经末梢蔓延而来的古怪触感在胸口充斥,为了任务能顺利进行,他当然希望双方能关系深厚。然而他没想到过的是,黄墨的喜欢有别于鉴赏收藏——那是一种更为长远持久的……对了,几乎就是在诉说他爱他般,连带目光亦深邃得足以使人下沉的感情。
「……还是不习惯吗?」这一意识使他的身体霎时绷紧,那本来在屁股上游走的手也就此被人抽了回来。黄墨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似是在细嚼甚么东西般,一不留神便让那丝感叹从齿间溜了出来。
「吴。」然后那声音又呼唤他了。「你会做吧?」
几乎是下意识地点点头,接而交付到手上的便是润滑剂和避孕套。那人似乎早已作出了万全的准备,无论如何今天都是躲不过的了。吴清义低下头来,扭开了润滑剂的瓶盖,那发凉的液体逐渐在他的指尖间粘聚成丝,长长的拉扯开来,变成光线最佳的折射物。
真的要这样做吗?
他一边抱持疑问一边挺起了腰,凝视着双腿间狭小的洞口。然后大概是受了某种莫名的催促,指尖缓淡地抚上了那整齐折迭起来的纹理,感受着肌肉在皮肤下蠢蠢鼓动。冰冻的、灼热的、温暖的,各种交错的温度在容器内纠缠不清,顺着指节的深入传达到大脑当中。
黄墨的表情是怎样的?黄墨的声音又怎么了?这些吴清义现在全都无法感知,即使对方此时反悔作出反抗,他或许亦无法接收得到。剩下的只有触感,以及温度。他的指纹就这样印上那柔软细滑的内壁,开辟足够的深度供他采探下去。
或许是出于随波逐流的性格影响,在长久的培训中吴清义明白自己亦不是不能对男性□。只是在这样的情景,这样的场合,空气中些微的味道,以致是最微细的声音亦成了最好的催化剂,让他维持着甚至超出任务所需的硬度。
将心比己的话,便会明白那是种使人不适的堵塞感。然而出于先天的嗜虐心,以及后来一点猎奇的刺激,他还是把身体深埋进去。这样陷进大张的双腿间不断跃动的姿态,看在他人眼内,想必是十分愚蠢。然而吴清义却无暇顾及这些,只是一径的动作着,任由汗珠自皮肤冒出,滴落,再渗入另一位的毛细管当中。
那个人是爱自己的。这种感知便随着发烫的温度从身体中心烧了开去,迫使他更为用力地挤压到对方的躯壳当中。
——吴。
明知道不必要的,可在对上那双半眯起的眼睛时,吴清义不觉又把嘴巴凑了下去,开始做起另一种粘膜接触。
19
那种触感持续下去,渐渐便化成腹下暖热的温度,伴随动作一步步的顺着神经线游走,麻痹了脑海间种种抗拒和违和的感情,逐渐只有舒服的感觉遗落下来。那道汗顺着脸庞淌下,流落鬓角处便被软枕的绵呢吸去。吴清义整个人就像飘浮在平静的海面上,一边淋浴着阳光在暖热下,一边昏昏沉沉的感受着四周柔软的触感。
再次回过神来时,眼前的光都已变成了太阳洁白的光线。有个人就在躺在自己身侧,那只手轻轻的伸过来,便在头发上传来了熟悉的触感。吴清义转转眼珠,这才发现对头躺的正是黄墨。一时间心情尚未能从惊愕回复过来,黄墨苍白着嘴唇却缓缓的道:「原来你左边的眼睛比较大一点。」
「诶?是吗……」他把一边耳朵压在棉枕上,由是所有的声音听来亦带有一种柔软的感觉。
黄墨的手间歇不休地往自己的脸上贴来,他人却没有爬起,只是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靠在枕上又喃喃的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吴清义愕愕睁睁的,一时无法分辨话语中传达的是怪责还是聊笑的意思,于是也只得把嘴巴紧闭起来,老实巴巴地点一下头。
「连自己的事都不知道吗?」黄墨的声音沉沉的,听来倒比往常沙哑几分。冰冻的指尖紧随声线而来,贴在自己的眼盖上,怜爱地抚摸不休。
那触感既陌生,又使人感到轻和。吴清义也就在指节的阴影间,蓦然睹见那人的注视。他大概是这时才真正看到黄墨的脸,和照片中平板而严肃的影像不太相同,黄墨的眼睛细长而温柔地泛动着水光,脸颊瘦瘦的,竟也有点儒雅的风骨。那呼吸在笔挺的鼻子中吐出,徐徐便把黄墨的气息送了过来。端正的脸上稍有薄须冒起,嘴角亦淡淡勾起一个弧度。这一切看起来又是这样熟悉的,让吴清义都有点胡涂了。正思索着为何事已至此,猝然又想起前事,一时不免把自己搞得尴尬不堪。
「那个、我……」他眨眨眼,正想要说甚么,突然又在那张脸下凝住了动作。
似是被蛇盯上的青蛙般,吴清义半坐在床上,就看着那头大蛇缓缓呼着舌尖,在空气中颤动出声音:「怎么了?」
「我、我想去上个厕所。」吴清义心里一急,连忙甩开了迭到自己手上的温暖,拔腿便跌跌撞撞的冲进浴室里头。
后来黄墨或许是笑了,或许很快又沉默下来,只是在吴清义使劲冲刷身体的时候,那笑声尚零零碎碎的在脑内回荡不休。自己到底做了甚么,其中的感觉又是如何,腹上的黏稀的触感已经非常清楚地告知自己所有真相。
水声沙沙的在头上略过,热力渗透头皮直刺入大脑。黄墨的声音、体味、皮肤的触感,以及情动时的反应都深深刻印在记忆中,逐渐变成令人无法忘怀的烙印。在进行任务前的心理评估报告似乎并不准确,和黄墨的交缠并没有遗留下任何不愉快的触感,甚至可以说是快乐的,一场带有猎奇意味的□。
有些事情只要发生过一次,那先前的种种顾虑就会像谎言一样消散无痕。就像热水冲过皮肤一样,留下的只有遍布全身的舒爽感觉。比起男人的征服欲望,黄墨似乎更急于要与自己确立切实的关系,甚至不惜让疼痛穿透身体。那个人是爱自己的。那种意识一直在脑内盘旋,渐渐超过了本来应有的份量,霸占了不该有的位置。
「沙沙——」
吴清义伸手把水龙头关上,带着一身湿气跨出淋浴间。就在这时他睹见了自己落在镜中的影像,像是被吸引了般,吴清义俯身便伸手摸上去,一边便喃喃自语:「看起来真的一样吗?」
眼睛线条随即被指尖抹开,在回去的时候,吴清义不免有点犹豫,一时有点拿不准事后应有的态度。若是相爱的人,此时或许应该归心似箭,乐嘻嘻的扑回床上嬉戏一番;若然只是一场交易,那就应该回复冰冷的态度,开始结算起应付的金额。然而他们两种都不是……
他们俩甚么都不是。
凭着深呼吸时得到的力量,吴清义用着蛮劲把门锁扭开,意外地在门外等待他的却是一片寂静。那床他躺过的被子被人团团卷起,黄墨似乎深陷其中,只依稀在顶端露出了少许墨黑的发丝。吴清义看着好笑,正想要伸手拨云见月的时候,突然门外又传来了几下声响。
「咯——咯——」
似乎有谁来找他们了。
「……你去把门打开吧。」突然被子内传出一阵模糊的声音,吴清义转头一看,只见黄墨的脸小小的自其中露了出来,略显困倦的朝自己吩咐道。「跟他们说我要再待一会。」
吴清义也就傻傻地转过身去,轻轻把门打开。门外那两个黑衣汉子急不及待的便把头探进来,确保了他们主人的安全后,又再重新以审视的目光朝自己看来:「墨爷怎么说?」
「他……」在那一刹那,他彷佛就被拉回到现实当中。吴清义紧抓着门柄,低声便朝门外人道:「黄先生要再休息一下。」
黄墨要的是一个伴侣。
他要做的却是完成任务。
20
只要有过一次,往后便会变得非常容易。「熟能生巧」这个词,吴清义还是来到黄墨身边后才真正理解其中深意。不论是接吻的姿势、牵手的动作,以及种种只属于二人的讯息和密码,吴清义现在做来都份外流畅,甚至在分开时,还能在眉眼间传达些许不舍的意思。
而黄墨却回避过这个眼神,把头一歪,目光却停留在他的领口处。接而那双细长的眼睛后便打起了皱折,黄墨笑了,伸手便往领带摸去:「都歪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一天二十四小时,他唯一的工作便是待在黄墨身边,渐渐渗透对方生命每个角落。零零碎碎的情报、不着边际的漫谈,这些信息在经过组织以后或许会变成有利的证据,然而那只是后勤部门应该伤脑筋的事,他所需要做的就是让黄墨更爱自己。
哈哈,爱。
吴清义垂眼看着那条在颈上拉开的领带,领带是黑的,类似在葬礼上会看到的款式,却与他平常戴的便宜货色不同。单是摸上去时的平滑触感、以及在光线下若隐若现的暗色花纹己令吴清义明白这是项不少的投资,至于流畅的线条和优雅的剪裁背后的价值,亦不是他用那个榆木脑袋就能评估得到的。
「好了。」黄墨极其用心地在他的脖子上花费功夫,过后还要后退一步,以便鉴赏他的作品的全貌。
虽然是个了不得的黑道老大,然而黄墨此时的表情却出乎意料的单纯。做过了便要负责任,这是连如今的中学生都不屑遵守的信条,然而黄墨却仍固执地坚持着。他是他的人了,黄墨的每个动作、以致是声线都持续不休地传达这个讯息。在发生关系的隔天,似乎是认为再分房而睡便过于伪善般,连带之前佯装的矜持亦一并被卸下。在吴清义注意到的时候,他的行李已被打包送进黄墨房中。「登堂入室」,这是第二个他从黄墨身上联想到的词汇。
若果对方是个女的,他们的关系或许就算是情侣了。或许……吴清义也会为欺骗感情这回事感到自责不堪。然而现实却是只要黄墨更爱他,工作便会更为顺利。他就像个木然看着对方为自己供献所有的骗子般,一边得益一边置身事外,脸上还不忘来一个不温不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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