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奇妙的四人独奏 作者:二目
Tags:布衣生活
「啊,这个......」难得他脸上竟然冒起了尴尬的神色。
「哈哈,别说那个了。我这个『第三者』也不是很多事的人。」亨利无所谓的拍拍腿上放着的参考书,一边却说起暧昧的话来。「对了,孙先生。我们今天真的只是去庆祝吗?难道你不想再『试』一下?」
「那个......你跟着我都两年多了,应该知道吧?」男人犹疑了一下,最後还是决绝的道。「我对阿澄是认真的。我不想......以任何形式背叛他。」
亨利的脸色瞬时刷白了,不过在昏暗中倒也不显眼。他没趣的叹一口气,更深的靠入柔软的椅背内:「这样的话,你不是永远都没法回答他的问题了吗?」
「『到底是因为爱上他才爱男人,还是因为本身就爱男人才会爱他』吗?阿澄是说过要我试试能不能别的男人做爱,得到答案才会和我在一起的......」语音一滞,溺爱情人的男人看来有点忍不住气。「可这种荒唐的事......」
而在一瞬间,他的存在,他的价值,都给清晰地下了定义。
为了别人的爱人,被买回来当作是消遣的,情侣间廉价的娱乐。
亨利摇摇头,窗外掠过的风吹得人头脑昏沉。
「所以,跟我做爱不就好了吗?」然後就连自己吐出的只字片语,都十分真切而且准确无误地,传送回脑袋里头。
男人也就凝住了动作。
亨利还是笑得像平常般亲切:「和我上床,然後你不就可以知道答案了吗?在那以後这一切荒唐的事都可以结束了,你也会确实地得到阿澄。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你说是吗?孙先生。」
然後这一切都会结束了。
1:5
结束了。
余顺明不禁伸手探一探自己的鼻息,看看是否尚有一口气在。
学生们频频看向挂在教室角落的时钟,才四点四十五分,台下已经传来一阵蠢蠢骚动。
余顺明毕竟也是从学生里走过来的,他向负责报告的同学点一点头,假装非常满意的说了一声:「做得很好。」便把散放在桌面的东西开始收拾起来。随着他的动作身后剎时传来一系列的拉链声、走动声、谈笑声,没一会儿又变得寂寥起来。
运气真好。真感激现在大学生质素一年不如一年的现状。余顺明的嘴角泛笑,心情大好的开始把那一本本刚才还心痛恶绝的参考书给迭起来。
感受着手上书面报告的厚度,余顺明一边用手心磨向纸沿一边想哼起歌来。还好教授的导修组安排是让学生轮番来作堂上报告,只要不时点点头或是皱皱眉的话,余顺明还是心有余而力也足的。当然,在学生提交的书面报告上不时涂涂抹抹,以充满深度的态度写下几个不知所谓的字也是少不免的。对于假装「认真参与」,余顺明自少便很有一套。
问题是......有时候某些食古不化的人是不吃这一套的。
「老师......」
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影瞬时便挡住了前途的一片光明。余顺明有点僵硬的抬头,面前是刚才负责报告的两个学生。
「我们想问......老师你对我们刚才的报告还有什么评价?」非常担忧的眼神,惶恐不安的往余顺明射来。
若是在平日也许会感到很可怜,说不定也会觉得很可爱。可现在余顺明实在没这种好心,他笑容呆滞地点着头:「没有啊,真的很好,很好啊。」
「可是老师你刚才的脸色......」大概意识到自己用语不当,学生语锋一转,才又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拜托,刚才我脸色不好是因为怕出漏子嘛。你就别这样过于观言察色好了﹗余顺明实在很想开口训她一顿,可想了想,还是选了个比较简便的方法来敷衍。「这个嘛.......」他翻开书面报告看了看,然后一脸认真地向学生道。「我觉得你们的标点符号用得不够准确。」
「还有呢?」该死的是另一个学生却开始慌忙做笔记了。
「还有.......」这一下子倒是他要着急了。「还有这一项资料来源用的字号不对。」
「嗯嗯,还有呢?」
天啊﹗
「那个.......你们可以改用1.5行距,现在字太挤了看得有点辛苦。」余顺明现在的感觉,有如数着一个人腿上有多少条脚毛一样无聊。
「还有?......」
「差不多就这样了。照我所说修改一下,两个星期后再提交最终版本吧?」反正她们连第一稿都能出交那么厚,接下来自力更新应该也不会出问题吧。余顺明承认,他是有一点侥幸心态。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再见。」余顺明拉一拉领子,一溜烟似的落荒而逃。剩下来的两个学生想必还是一脸茫然,可他只是个搞出版的,又能奢求他帮得什么忙?
要怪只好怪你们尊敬的教授好了。
余顺明心存侥幸地往不负责任的念头一想,顿时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不少。果然这个世界就是谁负责谁倒霉嘛,既然是形势所迫也不能怪他人格有所缺憾。余顺明在寒风中快步快步的走回办公楼,一时也忘记了,归处本来就是个使人心惊颤抖的魔窟。
咯咯。
奇怪了,没人应门的?
虽然是个大男人,可抱着那一迭书也觉得挺沉的。余顺明不时往走道的左右两旁探看,只觉四周的人都早已下班了,这寂静的楼内只回荡着自己敲门、呼吸的琐碎声响。莫非这是教授整他的新花样?
咯咯咯。余顺明又再焦急的把门叩响。
不会真的那么幼稚吧?
叩动的频率再调节得密一点。
还是没有反应。
算了,反正东西放在他这里又不会跑的,顶多再被教授为难一下就是。余顺明叹一口气,即使愤怒人还是会了吃饭妥协的。
饱肚子是长治久安的根本啊。余顺明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跟自己的肚子斗气,还是先到外头吃点东西才再打算。
「.......」
突然有股奇怪的声音钻入耳道。
余顺明下意识地回头。就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挣扎、蠕动的碰击声。
「教授?」他狐疑地再看向教授的房门。
虽然门上玻璃的位置被贴了一层薄纸,可是仍可看到房间里头是亮的。应该有人在吧?余顺明叩叩门,一边又问道:「教授,你在里面吗?」
不会是遭小偷了吧?
这么一想果然感到有点恐怖,余顺明不安的看看那片淡薄的亮光,一边不觉和门身保持了一点距离。
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好了。
不过......若是因为发生什么意外所以不能开门的话.......
虽然深信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个道理,然而余顺明的良知还是不肯让他就此离去。
「教......教授?」一边发出试探的声音,一边开始打量房门的四周。一般来说那个年代的人都爱在这种事务性的地方藏一条副匙。出于过度的谨慎又或是怕麻烦的缘故吧?「如果有天忘了带锁匙便麻烦了」的心态在不经意的地方倒能帮得上忙。
余顺明摸摸钉在门上,为方便让学生交作业而的篮子底部,果然用blue tag黏了一条冷冰冰的东西在下面。
有了锁匙在手就好办了。「教授?」想也没想,余顺明迅速的打开了门。
果然不经大脑办事是没什么好结果的。
余顺明的脸马上发青了。
原来是真的感到不舒服吗?
「教授﹗」然后也是想也没想,便向倒卧在地上,脸色发白的那个人跑去。
砰。铿锵的摔过稀巴烂。
又一个不懂得反省前面过失的结果。
这时躺在他怀内的教授受到声响惊动,艰难的把眼皮睁开,第一句话便说:「......你把我的花瓶摔坏了,记着要赔......」
「喂喂﹗」然后又在余顺明的呼叫声中昏过去了。
1:6
「醒过来了吗?」
有一把声音,不知道在叫的是谁。
醒过来了没有,那是一种客观的、可被测量的、一目了然的事,不需要再加额外的判断,损耗开发尚未尽完善的脑筋,是世上难得简单明确的事情之一。教授初步断定,问这种问题的人压根儿没什么判断力。
不过出乎意料地,这一类的人在社会上相当多的,几乎占了整体的大多数。便是同济之间,教授也不时会遇上那些明明亲眼看着你在进餐,还笑着寒暄:「在吃饭啊?」的人。对于这一点先天的愚昧,教授相信自己是没有偏见的。
不过他现在感到有点头痛,根本不想理会这种琐碎的人。
「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这个问题倒是合乎逻辑一点。教授瞇瞇眼,看了好久才认出抱住自己的是出版社的那个余顺明。
余顺明,他不喜欢这个人。
教授皱皱眉头。
也不是出于什么原因,只是单纯地,讨厌这个人。
而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却让他半靠到书架上,转身离去。
教授听到水的声音,大概因为他始终没说过话,余顺明才会以为自己需要水。
谁想要这种东西呢?
「怎么了?」强行把纸杯的边缘压上唇际。余顺明这个人不但缺乏判断力,还十分粗暴。真可怜。
教授并不想向一个一无所知的人问「我怎么了?」这种蠢问题。因为已经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所以亦不想说什么「好痛!」之类的感想。如此一来教授也便无话可说,除了沉默,别无他法。
为什么余顺明就是不能够明白这个道理呢?教授想。
「应该没有什么不舒服了吧?」该死的还要一边轻拍着他的背一边问。
斜眼看向角落,教授无聊地打量着房门旁边粉碎的细白瓷片,一边低沉的道:「我的花瓶。」
「呃?」怎么总在说花瓶的事啊?他稍带内疚的看向房间的角落。
不过顾念到对方是个病人,明知道会吃亏也只好将就一点:「知道了,我会赔偿的了。」
回头,却看见教授不明所以的微笑:「这东西,用钱是买不到的。」
糟糕﹗瞧它这样普通的,不会是北宋官窑白瓷,又或者是什么上千数百万的无瑕瑰宝吧?余顺明用着仅有的国学常识来评估着今后的人生。
「回家吧。」怀抱中有个声音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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