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余顺明看了身下的教授一眼,始终还是无法理解他在想的什么。「可是不是去医院比较......」
不舒服便要去看医生可说是常识。然而教授却只是厌恶的瞄他一眼,然后重复道:「我要回家。」
看到他跌跌碰碰的站起来,余顺明下意识又想伸手搀扶,不料指尖尚未碰触到毛衣的面里,教授便突然猛地甩开手,从此就只能抓到空气里细碎飘扬的各种成份。
奇怪地余顺明并没有因而泄气,他不过是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然后又快步跟了上去。
这种情况应该叫作自讨没趣,还是多管闲事好呢?
不论怎样余顺明还是追了上去。
「你为什么还要追过来?」隔了好一会,男人终于把脚踏向煞车掣。「我应该已经说得很清楚的了。」
他什么话都不能说,只能使劲地用双手按压着冰冻的车身,一边试图平息奔跑后的呼吸:「哈呼--呼--」
因为感到奇怪,男人不安地抿抿嘴,探头看向车窗外脸红气喘的少年:「刚才你下车以前我不就说过,我们的契约已经结束了吗?」
亨利一个字也无法响应,只知道刚才他差点就消失在倒后镜的边沿,刚才他差点就要在男人的视线内消失。
而他又做错了什么?不过是说了一点傻话,然后就被粗暴的赶出车外,在深夜的公路上被遗弃。
「我.......咳咳......」亨利尝试去作出解释,然而急于掠夺空气的肺部,却忽视了他急切的心情。
男人仍旧保持那一脸怪异的神情,他大概是不明白为何少年必需这样拼命的追赶过来,即使是夜深的公路,只要慢慢走的话总能走回城市里头。他不过是想给少年一个教训,一个说了侮辱别人尊严的话的教训。
对于少年追上来的理由,他作了以下的理解:「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付违约金的。当然,原本说定了的数目也会全部给你的。」
本来就是三年的契约。可能因为在最后的几个月才失去而感到后悔吧?为了阿澄和自己将来的福祉,男人并不介意在当下吃亏一点。
然而少年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见他指尖稍为撇离车身,突然,又卷缩得紧紧的抓着。
还是不满意吗?男人皱皱眉头。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一辆雪法兰僵持着。
漆黑的公路上只有两盏忽明忽灭的路灯,依山而建的道路扭曲着,看不到尽头与前途的径自伸延。少年还是没说什么话,然而他背部急速的抽喘早已是平息下来,男人耐心的等候着,就如他一向惯于做的那样,沉默的等待着。
「你......」男人才说了那么一句,剎时间却意识到少年的目光正狠狠的盯着自己,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转眼又变回了平常那个云淡风清的亨利。
「孙先生,我什么都不要。」亨利是这样说的。「请你让我继续履行契约,那是我的工作。」
男人这么的听着,有一瞬间被感动了,然后又突然清醒:「可是,我始终只是对阿澄.......」
他正拚命的想用言语去形容,他有多么的爱那个温柔又可爱的阿澄,就在一个他买回来的东西面前。
少年却幽幽的笑了,以一种男人熟悉的方法,牵动起嘴角旁边的肌肉。
然后卟通一声,突然就脱力往地上摔去。
「喂﹗」
那是种用声音都制止不住的伤痛。
少年持有的某种东西,就此摔得分碎,镶入血肉。
1:7
「教授﹗」听到那烦人的一再呼喊,教授才从车窗外的风景里回过神来。
他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以一种厌腻的眼神回望余顺明。
这时巴士的方向盘扭动,坐在身后的余顺明随着车身一晃,又跟自己贴近了一点。「教授。」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半伏到前头的椅背上,一脸好奇的说道。「没想到你竟然是坐巴士到学校上班的。」
「难道你会自己开车?」教授似乎有点心不在弦,以致连这种无需关心的话也予以理会。「不会是擦信用卡擦回来的车吧?」
「不,我当然也不会啊。」小声抱怨过自己微薄的薪酬后,余顺明咕噜了一下。「只是没想到教授的薪水这么丰厚,也会坐这种平民东西。」
「我也能有自己的选择。」灰白的头发往玻璃窗擦去,教授把半边身子往远方靠去,保持了一个适当的距离。「不过很多人连选也不能选就是。」
那愚笨的脑袋似乎没有听出他的意思,还是一径靠过来,几乎把半边身体都阁在椅背上:「教授,你是不是又有点不舒服?」
「并没有。」他有点奇怪这小子为何这样说。
余顺明皱皱眉,又伏在椅背上说:「嗯......是吗?我看你一副很累的样子......」
质疑别人的话是最没有礼貎的了。教授疲乏的往余顺明看去。现在的大学生大概连这种基本礼节也没有学懂。真可怜。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得不向少了条筋的对方解释。
「你又不是医生.......」后面又一阵小声的咕噜咕噜。
教授决定把这些都忽略过去。
久病成医,看来这小子是怎么说都不会懂的了。
教授只是沉默地回头看向余顺明。
诚然人的直觉是可靠的,他从第一眼开始便讨厌他。不过,他看来又有点像.......
他只是这么想着而已。这时巴士靠站停了下来,教授也没有多说什么,偏身一动就往回转梯走下去,抓着扶手的左手渐渐由上而下的消失。他终于可以一个人了,这样的想法促使教授两腿交迭的频率加快,没走了多少步,就从人群中挤到自动门后广阔的街。
他正要舒一口气,回头,却见到余顺明也从自动门中退出。
不悦,又或是接近生气的感情自教授脸上显露,他一点也不客气地说:「你怎么又跟上来了?」
不料对方却像头迷惘的狗一样歪歪头,十分惊讶地说:「可是我从刚才便一直跟着了,你也没说什么啊。我以为教授你是默许了。」
该死﹗他还以为只是大家回家的路线刚巧相同而已。
「那只是你的猜测。」不过现在拒绝的话也许还不算太迟。「不要再跟着来了。」
「可是你刚刚才昏倒了......」余顺明倒是一边追着来一边露出不放心的表情。
「随便你。」甩甩手,教授倒真下定决心。
平常的海岸线,平常的沙滩,一如往常地拖着大型犬的路人在边擦过,狗的尾巴晃晃的摇动,一此就如平日不断回环反复。只是.......虽然下了决心却仍然不得不在意,身后散碎的脚步声.......仍旧像夸示自己的存在般踢踢踏踏。
教授想要回头予以警告,突然却惊觉这是大街之上而非他那个小小的办公室,一时之间失却了立场,无法之下亦只好固执地看向前方继续的走。
「教授的家真不是一般的豪华啊。」
直到锁匙转动,听到背后这个声音为止,教授才意识到,他已不经意地容许别人入侵自己的领域。
「如果是为了出版的事的话,还是请你回去吧?」教授偏偏身,自然地挡住了屋门的大半边位置。「有很多东西并不是努力就能够获取的。」
余顺明却仍然茫无知觉,笑得像个小丑那样,只懂得以滑稽来讨好别人:「可是我担心你的身体啊--」
「免了。请回。」他闪身入内,正准备猛然把门关上,好让这独幢楼房之内,就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可是这回教授却失算了,他已花费掉太多的时间去应付那些无聊的干扰,一时间不免会感到耳目昏花,晕眩难当。
不过就这么一下迟疑,余顺明便溜了进来,以手抚贴着他的项背:「你还是有点不舒服吧?」
事已至此,教授亦懒得再作矫正。他自顾自的沉到自家深蓝色的布艺沙发上,一边看着陌生的自来者在他的起居室内转过没完。
就在余顺明在嚷着柠檬、柠檬的时候,教授一边把玩着手指一边把话说开了:「要和我做爱吗?」当然,也不屑看对方一眼。
「做做.......做爱?」虽然余顺明看来受了不少打击,可仍然从半开放式的厨房中走了出来,慢慢的靠近教授。「和你吗?」
教授迟疑了一下,马上又盯着渐行渐近的余顺明,不觉喃喃地说:「难道你也是同类?」
本以为会吓得跑掉的,然而却没有。想要赶走麻烦的计划失败了,难道又是另一次估算错误吗?教授不禁认为随着年龄渐长会引发很多烦恼。
比方说,因为代沟,所以无法了解年青人的想法。
而余顺明已经走得越来越近了。教授扬扬眉,湿润着嘴唇又问道:「你真的想要做吗?」
要说想其实也没有多想,毕竟也是个男人,与其和年纪大的老人一起,倒不如去找些青春少艾比较吸引。可此刻余顺明却像被蛊感了一样,慢慢地接近,到达能感应彼此吐息的距离。他吻了下去,而教授的双手亦把他环抱着,再自然不过地,然后便一同往沙发柔软的地方倒去。
事情进行到一半时,余顺明不禁思考自己这样做的必要性,可当他看到教授的脸,脑海间却突然变得一片空白。那是个很舒服,很诱惑的吻。年长者到底有积存了不少赖以维生的技巧和经验。一直被体贴的吻着,让余顺明不禁有就这样也不错的错觉。
啊﹗对了,是合约﹗是为了得到合约才这样做的。在分神的瞬间余顺明为这种行为找到合适的借口。虽然为了工作而献身这理由听起来很烂,但长期在有各种古怪要求的学术界里工作,似乎又变得理所当然的麻木。
「哈啊﹗」为这种变态行为寻得籍口的同时,喉咙里却发出了古怪的声音。余顺明回神一看,才发现教授已经扯开了他的衬衫,正低头亲吻着他那没实质作用的乳头。
虽然这样也很舒服,可意识到的同时余顺明双手使劲的一推,就把正半伏在身体上方的教授给推开到沙发的另一头去。「呼呼--」余顺明入气少出气多的粗喘着,仍旧掩饰不了一脸惊徨。
教授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拉拉歪倒的衣衫,看了他一眼,又勾起了嘴角:「不愿意被压倒吗?」
「真古怪。虽然被我弄得很舒服,但是因为无谓的自尊心,所以始终不愿意待在下面吗?可是难道你就不介意抚摸老年人的身体?那可是当主动者的人必需的礼貎。」教授指手划脚的教训了一顿,不久却又淡淡的微笑。「虽然可惜了我的技巧,不过你若是想的话,我也是可以在下面的。」
余顺明看着教授的脸,就像看到了蛇发女一样什么话也不能说,只能任意的随着教授的意向摆布。教授一边吻着他一边让他占有领空权,余顺明就这样高高在上的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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