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纲短篇集]爱或死的俳句 作者:小砂
Tags:少年漫 家教
女人露出不悦的表情,不理会他的请求。於是男人恶狠狠地抽了她几耳光,鲜血顺著女人的嘴角淌下来,眼里恨意蔓延,男人嗤笑一声:“要不是我宽宏大量让你卖你能有钱?别忘了你是谁的老婆!”
“哈哈哈哈。”女人大笑,也不管是否牵动嘴上的伤口,“会有男人眼睁睁看著自己的老婆躺在别的男人身下麽。”
“谁、谁管你,反正钱得分我一半!”
於是又是一番恶斗,六道骸视若无睹地走进他房间把门关好,他还有作业要写,没心情看他们扭打。
隔了好久才响起沈重的拍门声,或许是男人终於拿到钱离开了,谁管他呢,六道骸继续在纸上列著算式,眼里毫无波澜。
────明。
全国统考过後学校放了两天假,泽田纲吉并未松懈,依然每天待在房间温书,晚上骑车去上补习班。六道骸一个人窝在床上打游戏,为了不影响泽田纲吉看书他特意戴了耳机。雪从统考那天就开始下了,如今已足足下了两天,房子啊树啊广告牌啊都被雪压了厚厚一层,从窗口望去整个世界都被蒙上了白色的纱。
快中午的时候泽田纲吉去厨房找吃的,看见奈奈正忙著切菜。
“这麽多菜啊……”他喜滋滋地看著桌上的食材。
“妈妈看你们每天这麽累,所以想给你和骸君补补,今天吃火锅哦。”
泽田纲吉左右翻动著,果然很是丰盛,有生菜、虾饺、牛百叶、羊肉、腐竹、鱼豆腐、粉丝等等,咦──
“妈妈,没有鱿鱼吗?”泽田纲吉抬头问。
“唔,去超市的时候已经卖完了,骸君最喜欢吃鱿鱼了,没能买到真是抱歉呢。”奈奈面露歉意。
“我骑车去别的超市买吧。”泽田纲吉从桌上取了钱就冲了出去。
“诶……可是还是半个小时就要开饭了。”奈奈望著泽田纲吉远去的背影呢喃道。
别的超市最近也要半个小时呢,何况下雪天路不好走。
为了等泽田纲吉回来,奈奈推迟了十分锺才把食材下锅,但直到东西都快煮烂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哎,纲君真是慢呢。”奈奈支著下巴看著门口,那里始终没有动静。
“伯母,泽田呢?”坐在一旁看电视的六道骸终於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啊……买鱿鱼去了,哎,这个孩子……外面雪下得这麽大,万一滑倒了怎麽办呢。”奈奈叹气道。
六道骸凝眉不语,过了会他起身,说出去找找泽田纲吉。
说是去找他,可六道骸也不知道泽田纲吉去了哪家超市,好在刚出路口便看到泽田纲吉推著车一瘸一拐走近。六道骸快步跑过去帮他推车,让他上车坐著。
他身上弄得很脏,头顶还沾著雪,果然是摔了,脸上蹭了块皮,红生生的肉暴露在空气里,边沿沾上了黑色的雪水。车子也被他摔得不轻,一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你也太笨了吧泽田纲吉。”六道骸无奈叹口气。
“嘿嘿。”後座上的他憨笑著,“不是我啦,是那个人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
“我是说你干嘛非得去买鱿鱼。”声音里有些不悦。
“你喜欢嘛……”泽田纲吉察觉到他心情不太好,声音也低了下去。
“你不用对我这麽好。”
六道骸如是说。
车子依然响个不停,声音很是刺耳,泽田纲吉想,明天一定要推著车子去修修,不然就没法用了。
“哦。”最後应了声,算是对六道骸的回答。
回到家後他狼狈的样子自然吓到了奈奈,奈奈从浴室拿出毛巾为他擦脸,六道骸则找出药箱帮他蹭伤的地方消毒,然後贴上创可贴。
受了伤之後他没什麽食欲,只吃了几口就借口要温书上了楼。
奈奈对此很是奇怪,一个劲说“纲君不是最喜欢火锅的吗”。
说是温书,实际上他只是对著书上的字符在发呆而已,过了会,他打开抽屉取出一个生了锈了铁盒子,揭开盖子一股子钱币的味道扑鼻而来,并不好闻。他把里面的钱取出来又数了一遍,这件他从前热衷的事情如今却觉得索然无味。
钱很快就存够了,可是他突然开始怀疑存钱的意义。
刚才六道骸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就像是被脑内的复读机录了下来,然後一遍遍地回放,让他头痛不已。六道骸说不用对他那麽好,所以他的意思是在拒绝自己的好意麽,泽田纲吉挠挠头实在弄不明白六道骸到底为什麽要这麽说,是讨厌自己对他好麽还是说觉得害怕欠他太多,总之就是自己的好意为他造成了困扰吧。
去年冬天他在商场看到一双黑色皮手套,导购说虽然看起来薄但里面有层羊毛所以很暖和,而且手套是真皮啦保暖效果很好,泽田纲吉听了很心动。六道骸讨厌笨拙的棉手套所以从来不戴,但是这样黑色的皮手套他应该不会讨厌吧。而且这个皮手套意外地很合适六道骸呢,看起来很酷。
当导购说了价格後泽田纲吉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自那以後他就开始了漫长的存钱之路。如今钱终於快要凑够,可他并没有当初想象的开心。他所做的一切让六道骸困扰,是不是自己一直以来自作多情了呢。强行把他不喜欢的东西塞给他,用所谓的好意将他捆绑,让他失去自由。这三年来骸一定很困扰吧。
自己是坏人麽。
他把脸埋在胳膊里,深深地吸气。良久,他抬起头,把钱小心翼翼收好。外面的雪还没停,风把它们呼呼吹到玻璃上,很快化成水珠蜿蜒滑落,泽田纲吉伸手沾著水在窗上写下几个字。刚写完便匆匆抹掉了,他回过头确定周围没有人在,才舒了好大一口气。
盒子还在手里捧著,沾了股铁锈味,他看著上面暗红色的铁锈,想起六道骸那冻得发红的手,末了还是叹口气。
就任性最後一次吧。他想。
开课那天六道骸很早就醒了,坐起来看向对面,泽田纲吉破天荒地不在床上,他穿好衣服收拾被褥,发现枕边赫然放著一个白色袋子。拆开来看,里面有一双黑色的真皮手套。
他试著戴上,很合适,也很暖和。
“泽田纲吉。”他对门外叫了一声。
“我……”少年唯唯诺诺进来,没敢看他,始终望著地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做,但是你再这样下去会长冻疮啦。”
“省了多少顿晚饭?”他问。
“也没多少顿。”少年咬咬嘴唇,依旧没敢抬头。
然後他听到六道骸长叹了口气。
────暗。
老师第四次找他谈了话,从办公室出来後他心情很是不悦。再不交学费他就必须退学了,可是女人已很明确告诉他不会给他钱。
放学後他去了自己的秘密基地,是一个废弃了很久的工厂,平时没人会来,那里地势很低,前几日水漫进了房子里,形成几厘米高的水位,这会也没排出去。六道骸淌水进去,发现平日里坐的椅子竟浮了起来。
“骸大人,来这里。”犬指著他所在的长桌招呼他过来,他和千种都坐在上面。
桌上很凌乱,吃完泡面的盒子,汽水瓶,零食袋子都堆在上面,六道骸坐上去,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本书。那是那天从泽田过纲吉手里抢过来的。
已经被水弄脏了,上面还沾著饼干碎屑,看来犬翻过了。
“骸大人,那本书太无聊了,是小女生喜欢看的吧。”犬继续吃著他的饼干,一边说。
骸翻开书,看了几页,发现是最近流行的纯爱小说。据说还改编成了电影,内容同别的流行小说一样,都是主人公得了绝症另一方不离不弃的故事。里面描写的爱情像是童话故事一样,六道骸嗤之以鼻。
他想起家里抽屉深处父母的合照。那是他们年轻时的照片,大约是热恋期,两个人脸上都洋溢著幸福。他们眼里有年轻人特有的活力,朝气蓬勃,要说容貌麽,也不比电影里的男女主角差。
而现在呢,六道骸想想他男人每日被酒水醺红的脸和肥大的啤酒肚,以及女人浓重的黑眼圈和被烟熏得嘶哑的嗓音,还有那整日萦绕不散的拙劣香水味。
哪里还能看的到当年的朝气。
他们并非因爱而结合,原本只是不负责任地游戏,谁知竟因此有了六道骸,可以说他们会结婚完全是因为他。强迫毫无责任感的两个年轻人结合是错误,这样的婚姻与地狱无异,他们自己置身地狱也就罢了,偏要把没有觉悟同他们下地狱的六道骸拖下水。
大人们真是可笑,明明没有足够的觉悟为人父母,不考虑後果地把他生下来却从不给他爱与照料,他一个人自生自灭长到如今过得很是辛苦,有一年冬天他们出去寻欢作乐几日未归,家里没有任何食物,若不是六道骸爬到邻居门口乞求对方给他口吃的,现在世上早已没了他这个人。
所以六道骸看到书里写的爱情觉得可笑,本想把它扔掉,但是想了想还是揣在怀里带回家了。
家里没人在,正和他意。门口的信箱又堆满了,六道骸把它们都取出然後关起信箱。多半是广告,此外还有几封信,来自泽田纲吉。
他每月都会寄一封信给他,从不间断,从初一到现在足足三年了。六道骸没有回过,他依然乐此不疲。他写的信就像流水账,无一例外的细述他的平淡初中生活,以及回忆他和六道骸小学时期的友谊,最末一句总是:期待你的回信,骸。
六道骸不太理解泽田纲吉对他的执著,他从不认为自己和泽田纲吉关系有多好,只是那个人一厢情愿地跟著他而已,起因是他小学一年级时他帮过他一次。那时泽田纲吉总被同班的小霸王们欺负地哇哇大哭,六道骸就适时地出手教训了他们从此泽田纲吉得以逃出他们魔爪。但六道骸会帮他不过是受不了他高亢的哭声罢了,泽田纲吉幼时嗓音像女孩子,哭起来实在是烦人。
自那以後泽田纲吉就感恩戴德地跟在六道骸身後,怎麽撵都撵不走。六道骸总觉得泽田纲吉像只勤劳的小蜜蜂,整日嗡嗡转个不停,看他那一头软趴趴的棕色头发和琥珀色的眼睛,不是很像蜜蜂麽。
不过好在这只蜜蜂能为他带来一些有用的东西,零食啊,文具啊,课外书啊等等,於是他便默认了泽田纲吉的存在。
小学毕业後两人升入不同的中学,六道骸自认这段孽缘该画个句号了。谁知泽田纲吉却没有此觉悟,他每周必给他打电话,开心同他汇报升入中学的感受。後来六道骸家的电话被醉酒的男人砸坏了,泽田纲吉便改写信,一直写到现在。
挨著读完那几封信後,六道骸把他们放进了床头的小抽屉里。他想起从犬那里拿回来的书,便也一股脑塞到里面。
泽田纲吉这麽听他的话,如果让他帮忙搞点钱应该可以吧?他脑子里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他铺开纸,拿笔沾了墨水打算给泽田纲吉回封信,还没动笔,一滴墨水就不小心滴在了纸上,在白色的信纸上晕出一大片蓝。
白色之中的那一点蓝显得很是突兀,尤其是在六道骸这种有轻微强迫症的人看来更是刺眼。他迅速把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夜间四点女人才回来,她喝地烂醉,刚进门就摔倒了。六道骸到客厅取水时看到了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睡觉的女人,眉头不自觉间皱了皱,他走到女人身边,蹲下身看著她。
女人连门都没来得及关,夜间的凉风从缝隙间渗进来,女人被风吹得瑟瑟发抖,却懒得动上一动。
她脸上的假睫毛掉了一只,粘在脸颊上,显得有些滑稽,白皙的脖子上点缀了几片瘀红痕迹,半梦半醒间她笑著用脸蹭蹭六道骸的脚,六道骸冷眼看著女人那不堪的姿态,心想这就是自己的母亲麽?
他嫌恶地甩开她,回了自己房间。
半个小时後男人也回来了,他进门时不小心踢到女人吵醒了她,於是两人在地上扭打了起来,客厅里传来器具破碎的声响。不一会女人狼狈地冲进了他的房间把门关的死死不让发狂的男人进来,她的脖子上有红色的掌印,大约是男人掐的,眼皮肿成青色,嘴角和鼻孔都流下细细几束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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