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十年一梦 作者:檀英倚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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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澈无邪的浓黑眼眸痴痴的看着自己,张起灵呼吸一滞,下一秒心脏就如暴雨一般疯狂的跳动起来。
他如梦初醒一样“霍”的站起来,差点把吴邪从他膝盖上掀翻过去,他木着一张脸,极力掩饰着声音说,“洗手,吃饭。”
吴邪不明所以,还是听话的洗了手坐上饭桌,他扁扁嘴,有点不高兴的说,“难得你一天都在家,我还想给你做午饭吃呢,怎么偏偏睡过去了……”
张起灵犹在控制自己的心跳,无暇回答,只是沉默的夹菜。
刘伯看了一眼二人,很自然的接过话茬,“哎,少爷以后有的是时间留在家里陪小少爷,小少爷也不急在这一时嘛,这顿饭是我来这个家第一顿做的饭,小少爷多少赏光吃些吧。”
吴邪不愿刘伯难堪,当即浮出笑容,点头吃起饭来。
一顿饭倒也吃的安安稳稳。
饭后吴邪赶着要收拾碗筷,跟刘伯争起来,刘伯拗不过他,只得无奈的笑着,看吴邪手脚麻利的收拾,这时一旁静默不语的张起灵忽然开口,语气不轻不重,“管家还有看着少爷做事的时候吗?”
两人俱是一愣,刘伯更是头皮都麻了,忙慌抢下吴邪手里的碗筷,拾掇着进厨房去了。
吴邪生气的回头瞪他,近些日子他与张起灵相处,因为对方总是一味听从他从未拒绝,不知不觉竟也被养出了一点点小小的脾气,至少学会了表达不满的方法,而不再是一味忍让,“是我要做的,你干嘛说刘伯啊。”
张起灵看他一眼,“你又为什么要做。”
“都说了啊,我总不能在这里白吃——”
真是够了。
张起灵难得感到满满的不耐烦,他一把捉过吴邪在他身旁坐下,“我也说过了,你不是下人,我留下你来不是要你做事的。”
吴邪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又露出那一抹让他心酸的淡笑来,“我不是下人,难道还真的要与你平起平坐,当你是家人吗?”
张起灵反倒是一愣,轻声问,“为什么不呢?”
吴邪的笑慢慢发苦,他低下头去轻叹一声,“人哪会有这样不知足的啊。”
那一声羽毛似的轻叹让张起灵心里疼的发酸,他皱眉看着吴邪,“我知道你现在还不习惯,但却偏愿你不要知足,你就当……”他舔了舔有些变干的嘴唇,生涩的说,“是为了我吧。”
吴邪心中震动,抬头来看他,刚想说什么,院子里忽然传来“吱呀”的推门声。
张起灵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吴邪唇上,附在他耳边道,“进里屋别出来,我去一下便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张如练
来人竟是张如练。
这人与张起灵少时便相识,多少年来一直跟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却也是张家大家族里面唯一一个跟他在明面上也有点往来的人,当然,张起灵与张如练这一支张家势力偶尔也会有合作。
而不知道为什么,张如练有时候常说些与正事没关系的话,与旁人对待张起灵的态度稍有不同。
虽然张起灵自己并没能感觉到。
他出门见是张如练,一颗悬着的心骤然安下来,淡淡的口气如常,“何事?”
张如练先不说话,只笑着打量了他一番,“你最近过的还不错啊,许久没见你脸色这样好了,有什么好事?”
张起灵对他的话全然不以为意,自顾自点头道,“没事我进去了。”
他方才转身,身后的张如练忽道,“听说你在查一个老头的背景资料。”
张起灵浑然未觉一样继续走着。
张如练只好继续,“我的人可已经帮你查清了。”他向前随手扔出一个黄色的纸袋。
张起灵顿住脚,回身干脆利落的接住,却仍旧是面无表情,“多谢。”
又是转身欲走。
张如练忍不住道,“你查此人做什么,难不成你还真想留这人在你的房子里吗?!”
张起灵终于停下了,他回头直视着张如练,却只说了一个字,“嗯。”
“为什么?我才不信你有这样的好心,你知不知道留一个外人有多危险。”
“与你无关。”
张起灵昨天的想法还和张如练一样,但是今日他却觉得也许留下一个人做事也好,他不愿意再看到吴邪满不在乎的在冰水里面搓衣服,整日整日的想着要伺候自己,那么他永远都会当自己是个下人。
张起灵再也不愿意这样下去了。
这个险,他值得冒。
张如练被他顶的无话,沉默许久忽然轻笑一声,说,“你该不是想留人照顾那个毫无用处的废物吧。”
他故意用这样侮辱与轻蔑的语气,果不其然看到了张起灵冷冷看过来的眼神,如刀般刮过他的脸,竟然毫不掩饰杀气。
张如练忽觉心底一沉,忍不住冷声道,“怎么,你为了他,想要与我为敌吗?”
张起灵只淡淡道,“方才那话,我不会再听第二遍。”
张如练胸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恼意,“为什么?!”
张起灵仍旧是沉默以对。
“为什么?!你与他不过相处了不到两个月,哼,两个月……对你我来说不过是飘忽瞬间而已,你为什么这样在意他?!”
张如练用失控的声音吼着,张起灵眉头一皱,紧靠过去压低声音喝道,“小声一点!你吼什么?!”
张如练看他不时回身看向屋内,脸上的神情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急切,感觉脚下的雪冷到了他的骨头里,“那你就回答我,为什么?”
张起灵无法,沉默半响道,“我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两个月长过我过往几十年的时间,在遇见他之前,我不被任何人需要,”他的脸上显出稀有的柔和,连一向冷硬的眼神都像是融化了的水一样柔和,“我要留他在这个家里。”
那样斩钉截铁的语气,说着“家”。
张起灵从来不曾称这个房子为“家”。
张如练做梦都没想过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与他少年相识,整整半个世纪,从没见过他的表情像现在那么明亮,隐隐透着世俗的笑意。
他与他相识这么多年,始终都是张如练初见他时的样子,有着张家人中最好的皮相和上佳的筋骨血液,却是个父母不知所踪的弃儿,在族中的地位特殊而尴尬。
那时年少的张起灵坐在长老家的木梯下,仰面看着无风无云的辽阔天空,眼睛里是空无一物的黑,以及彻骨的冷,仿佛连血液心脏也都是石头冰雪一样的寒冷,不似活物,仿佛他与这个世界,是两厢弃厌。
张如练向父亲问起他,父亲只是淡淡的一语带过,“他是张起灵。”
注定要成为族长的孩子。
然后他就明白了,为什么大人们对他不管不顾,为什么他在张家如此多余,如此格格不入。
知道张家的人都知道张家守着一个横亘古今的巨大秘密,他们都以为那个秘密的核心,是长生。
长生,多么诱人而蛊惑的秘密啊。
但是这个误解却给张家人带来了很多麻烦,为了扫除这些阻路的障碍,张家长老们巧妙的编织了一场局,你们不是要长生吗?那给你们便是了。
他们推出来完美的幌子——一个被宣称活了千年的婴儿。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于一点,张家人只需要装模作样的保护他,不会有人在意隐藏在这个婴儿之后的,张家所真正守护着的秘密。
这个婴儿暴露于众矢之下,作为张家的挡箭牌成长起来,变成了这样一个沉默冷硬的孩子,就是这个可以坐在屋檐下看着一方天空,发呆上整整一天的孩子。
这样绝佳的情况持续了好多年,直到张家的骗局开始败露,更加强大的力量介入其中,发现了隐藏着的秘密,此时此刻,那个孩子终于连挡箭牌的作用也没有了,彻底成为了一件多余的摆设。
仍有不明真相的人垂涎着他虚假的千年长生,却再没有人会去哪怕敷衍性的,保护他的生命了。
而他却活了下来。
时代在变,人心在变,分崩离析的张家人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欲望,朝着不同的利益而去,张家世代传承的秘密,没有人愿意再去守护,也没有人愿意做一个空负使命的族长了。
这个时候张家人才终于发现那个早就被抛弃的孩子,居然在无数势力虎视眈眈的境地中活了下来,有着超乎他人的实力和最厉害的血液,那么一个无人需要的族长头衔,一个无人需要的巨大秘密,理所当然的要让他承担了。
年幼的族长,背负着被张家人遗忘的使命。
在这条完成使命的道路上满是危险的谜团,却没有一个人,肯冒险与他为伴。
张如练当然也是,所以那一次,他见到他的第一次,就打消了其实很想上前与他说话的念头,再往后,张起灵的本事超乎众人想象,父亲这一支张家势力主动提出合作,然后便是纠缠着利益的碰面,仍旧是冷漠如初。
张起灵不记得他,可是张如练记得。
在各怀心思彼此相识之前,他曾有一次机会,是可以毫无目的毫无计较的接近他的,可是他没有。
那机会,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张起灵发愣的看他,脑海里都是他第一次见到张起灵时对方冷硬淡然的表情,与眼前他的脸一模一样,这么多年都不曾有分毫改变,他满心不甘,“可我呢,我也是需要你的。”
张起灵看他一眼,声音变得平淡无纹,“你,还有你们需要的,是叫张起灵这个名字的人。”
“我……”张如练开口,喉咙却堵住一样无声,寒风中他静默许久,将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瓶有年数的上好葡萄酒。
他像木偶一样发声,“那日我看你在酒宴上多饮了两杯,觉得你可能喜欢这个牌子,很不好弄到,师长家都搞不到,”他将酒瓶慢慢放到身边的椅子上,忽然转了话题,“司令的大女儿,你这周无论如何也要到手,我们等不及了,必须尽快订婚。”
他的话轻飘飘的,似乎整个人都丢了魂一样,放下酒瓶后,张如练再不看他,脚步虚浮的走出了木门。
张起灵不做他想,顺手拿起昂贵的葡萄酒,不禁怔了片刻。
那瓶颜色优美的红酒似乎是被人一直捂在怀里,到现在仍然残留着浅浅的余温。
作者有话要说:
☆、君生我未生
张起灵拿着红酒有点发愣,默默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向里面走去,却不想一抬头就看到了吴邪露出半个身子愣愣的站在门口。
张起灵心里一沉,疾走几步过去看他的脸色,心里拼命回想着方才有没有与张如练说什么不妥的话。
不用他想了,吴邪已经问出口,“订……婚?”
张起灵心里一顿,声音有些慌张,“没有……没有……”
吴邪舔了下嘴唇,视线落在张起灵脸上,勉强笑起来,“这么快,我就要有嫂嫂了吗?”
张起灵一咬牙,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吴邪却没再追问,他又笑了一下,空洞的看着张起灵手里的酒,“这个是什么?”
“这是酒。”
“骗人,酒怎么会是这个颜色。”
张起灵一心想让他忘记刚才的对话,拿出十二分的耐心道,“这个是葡萄酿的。”
吴邪果然好奇的睁大了眼睛,“葡萄?葡萄可以酿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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