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十年一梦 作者:檀英倚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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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的语气,目光中的蔑视冷漠,“虽然你是有点用,不过凭这个就想让我放弃一切,吴邪,你太天真了。”
“你回答我!”吴邪忽然大吼一声,狰狞的扑上去,速度之快竟让周围的张家人来不及抓住,他圆睁着眼睛,宛如死不瞑目的恶鬼,一直扑到张起灵身前才被人制住,狠狠的压在地上。
与坚硬石板的撞击几乎让他粉身碎骨,他却感觉不到痛,只是一身污秽的挣扎着仰起头,仰视着面前纤尘不染的俊美男人,嘶声问道,“你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与我相伴到老!”
张起灵皱起眉头,似乎是嫌脏的后退了一步方才站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吴邪,如同在看一块肮脏的污渍。
他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带犹豫,“没有,从来都没有。”
吴邪挣扎出一只手来猛的抓住张起灵的裤脚,哽咽着吼道,“我不相信!小哥!我不相信你会这样对我!”
手指被用力踩住,吴邪痛的惨叫一声,冷汗频频,却仍不放开紧握的手。
曾经见不得他双手泡在冷水中的男人,此刻却毫不留情的继续下压,将脚尖用力的在他手指上碾着。
吴邪的手痛的没了知觉,终于无力的放开了手指,张起灵迅速抽出腿来,他蹲下身揪住吴邪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看着那双盈满了痛苦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就凭你,还是换个梦做做吧。”
眼前残忍冷漠的男人,在十年前收留他,为他挡风挡雨,抚养他,纵容他的任性脾气,对他百依百顺,从来不曾拂逆他任何一个要求,数度在鬼门关里进出,只为了拿一块他多看过两眼的美玉,不愿看他手执兵刃,却还是送了他防身的藏刀,对他发火,恨他与别人交好,却在微冷的清晨那样温柔情深的偷偷的亲吻他。
为他布置一片世外桃源,对他说,“在我心里,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你重要。”
与他相许白头。
一切清晰如昨日。
吴邪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爬满了纵横的泪水仍不自知,只是疯狂的裂开嘴,悲惨的匍匐在冰冷的地面上,脏污得像个疯子。
多么可笑。
他一生挚爱,换来的竟是南柯一梦。
只是南柯一梦!
吴邪猛的摸出藏刀,恨极的刺向张起灵,却犹豫着不敢真的刺下去,结果没等出手已被人拦下,张起灵眉心微动,尚未来得及阻止那人就拗断了吴邪的手腕,藏刀应声而落。
吴邪却好像没有痛感,他哼都没哼一声,只软软的搭着一只断手,扬起的脸上一片惨白,面无人色,只有眼仁漆黑深沉,再无光彩。
“杀了我吧。”
他这一生从头到尾都是虚假,他爱之至深的人,以为是生命中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真正给他的,不过是一场藏满了淌血刀刃的黄粱美梦。
可是纵使他要将他千刀万剐,他所担心的仍然是自己的血,会不会脏污了深爱之人的衣服。
疯了,疯了。
众人皆醒,唯他独醉。
既然如此,又何必醒呢。
他宁愿就这么一梦至死。
然后来生,再也不要遇到他。
再也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愿望
在第一次被灌下毒药的时候,吴邪也曾这样趴在地上,被周围冷漠的视线包围着,感受着身体痉挛所能带来的最大痛苦。
那发自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血肉的疼痛,让他的精神都恍惚起来。
他已经濒临崩溃。
可是那个时候,环绕在周围冷眼观察他痛苦模样的人中,没有张起灵。
那个时候,他还在家里面一心一意的等自己回家。
至少那个时候的吴邪是这么认为的。
然后他就在漆黑无边的疼痛炼狱中,看到了一丝光。
那个男人的存在,对自己来说就是唯一的光。
靠着那闪烁的光的温暖,吴邪努力绷起脑海中最后一根弦,没有崩溃。
他无比清醒的感受着身体里的每一处疼痛,然后熬过了它们。
因为他还有家可归,家里还有他深爱的人在等他。
为了他,吴邪拥有能够战胜一切的勇气。
而这勇气,这熬过剧烈疼痛的勇气,现在全部变成了愚蠢。
吴邪泪流满面的哈哈大笑着,嘲笑自己的傻,嘲笑自己曾经那么不要命的努力清醒,竟然只是为了一个虚假的美梦。
哈哈……
多么荒唐虚无的人生啊。
哈哈哈……
眼泪大滴大滴的砸在地上,吴邪笑得面容扭曲,他心中之痛胜过之前所受的所有身体上的伤,可是这一次……
再没有了光。
吴邪最后抬起眼看了看张起灵遥远而冷漠的眼睛。
然后脑中的最后一根底线断裂,他放任自己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张起灵向来擅长作戏,但没有一次,比今日的戏更加难作。
他看着吴邪拖着断手滚落在地,疯狂大笑着的脸上是彻骨的绝望,那种痛,仿佛是十倍的挨在了他的身上。
张起灵甚至抑制不了手指的颤抖,他将手藏到袖子里,只敢远远的站着,一步都不敢走近。
他一边用尽办法的让他恨他,一边却又怕看到吴邪真的恨透了他。
他觉得自己还未等“门”显现出来,就要先矛盾至死了。
可是吴邪的笑声戛然而止了。
他脸朝下匍匐在地上,连动也不动了。
短暂的寂静。
张起灵几乎克制不住要奔过去抱起他了,他忽然又动了起来,这次仿佛是沉睡中的人刚刚苏醒,动作迟缓的慢慢站了起来。
那断掉的手不知怎么,竟顺利的握住了藏刀。
吴邪抬起一张面无表情的,苍白的脸。
张起灵一怔,明白“门”已经出来了,立刻下令,“压制!”
就如张起灵预料到的那般,要制服吴邪并不容易。
张家人的动作已经够快了,却还是在吴邪的刀刃下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不过须臾,大堂里已经满是伤员,暗红的血溅在深朱的长桌上,颜色诡异之极。
与过去不同的是,这次的吴邪似乎有意识的朝着一个方向突进,而不只是盲目的四处挥杀。
这个方向,是朝向张起灵的。
刺伤了连续迎上来的两人,吴邪以鬼魅般的速度移动,顷刻间便到了张起灵身前,间不容发的出手,短短数秒竟与他连过了十几招。
速度之快,下手之狠,哪怕张起灵使出全力都不一定抵抗得了。
又何况他对着吴邪的身体百般留情,不肯下手伤了他。
没几下吴邪便制住了他,一用力将他掀翻在地,同时迅猛的举起藏刀,毫不犹豫的刺向张起灵的心口。
一记杀招,避无可避。
就在张家人心中暗道不好时,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却长久的没了动静。
张起灵依旧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向上看着吴邪。
而那苍白怪物手中的刀仍旧竖着,刀尖穿透了张起灵心口的外衣,却再没有向下刺入。
又是难耐的沉默。
吴邪一成不变的脸忽然扭曲起来,那没有焦点如同盲人的双眸也浮起痛苦挣扎的神色。
“门”不可能有这种表情。
张起灵也吃了一惊,刚想要说什么,吴邪却猛地抽回了藏刀,他一直紧闭着的嘴唇哆嗦着张开,艰难的发出了声音,“快……逃!”
话音未落,吴邪执刀的右手突然横过来,不可抗拒的力量推着他的手,用力刺向了自己压制着张起灵的左臂。
张起灵眼睁睁的看着那尖而利的藏刀在自己面前,就在如此近的距离里刺进吴邪的小臂,刀尖完全穿过了,带出大量的血流到他的脸上。
压制着他的力道也随之松懈,张起灵却没有离开,他迅疾的伸手捂住伤口,在满是张家人的大堂中忘乎所以的怒吼,“止血!快来人给他止血!”
吴邪的脸上挣扎之色愈加严重,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推了张起灵一把,“走!”
他是恨极了他,“门”才会带着他残存的恨意向张起灵进攻,可是到了此刻,他仍然不愿意伤他。
可他支持不了多久。
张起灵被推出了很大一段距离,他满目焦急的起身欲上前,其他张家人却已经反应了过来,比他更早的冲向吴邪,趁他受伤体弱之际顺利的按住了他。
吴邪的侧脸贴着冰冷的地面,他的眼神渐渐飘忽,终于又没有了神采。
掌管实验的长老迅速抽出药剂,针头没入吴邪苍白的后颈,绿色的不明液体悉数注入吴邪体内。
他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彻底的沉寂下来。
无神的双眸一点一点的,慢慢合上。
他不动了。
确保这一事实之后,压着他的张家人才一个个小心的站起来,拖着伤重的身体跌坐在了地上。
张起灵一直盯着吴邪一动不动的身躯,脸上仍然残留着惊痛的神情。
长老拔出打空的针管扔到一边,长出一口气也双腿无力的倒在地上,他抬头看了看张起灵的表情,哼了一声,“不就是伤了手吗?你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张起灵冷冷的看他一眼,默不作声的撕下衣服,仔仔细细的给吴邪包好了手臂,“压制……成功了吗?”
“嗯,现在就等抽离了。”
“现在?”
“当然,现在出发前往‘终极’,以免夜长梦多。”
张起灵淡淡的看着他,语气不容反驳,“不是现在,先等等。”
“为什么?!”
“我自有道理,”张起灵不顾其他,先抱起吴邪交给下人,“收拾一间干净的房给他,然后立刻给他疗伤,他手腕断了,小臂上的伤口也很深,你再给他检查一下身体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将所有情况报告给我。”
“他不应该去地牢吗?!”
张起灵斜睨了长老一眼,“‘门’已被压制,他已不是威胁,何必关在地牢。”
下人应诺,小心的抬着吴邪下去了。
张起灵环视了众人一圈,不疾不徐的道,“今日伤者众多,近期内不宜行分离大计,所有人……且先安心养伤,日程再定。”
张家长老们张嘴欲说什么,被张起灵淡漠的目光扫了一圈,竟也不敢做声了,只相互对视几眼,悄悄定了旁的打算。
张起灵处理完大堂的事情已经是清晨了,他心里牵挂吴邪,脸上却不露声色,只徐徐的穿过青白的晨雾,绕了大半个张家,才到了吴邪的房门前。
他忽然有些紧张,手心都渗出汗来。
没事的……他对自己说,他可以解释,一切都可以解释的。
推开房门,原本以为吴邪仍在昏睡的张起灵却看到少年已经起了身,正合衣歪坐在床上,倚着冰凉的床柱兀自出神。
听到门响,他回过头来,看到了张起灵。
“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一向面色淡然的男人竟不敢与他眼神相接。
幸而吴邪并没有什么表情,只又淡淡的回转过头来。
他如此平静的样子却让张起灵更加不安。
他走到他身边才注意到吴邪的手脚都扣上了沉重的铁链,乌黑的铁锁坠着他单薄的手腕,苍白的皮肤上浮现出很深的淤青。
张起灵心口一滞,压着怒气问,“谁给你戴上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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