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十年一梦 作者:檀英倚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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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缠数百年的我与你的恩怨,就在今日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无法抗拒
支开看守的部下,张起灵在只有两人的昏暗木屋中慢慢踱步到张如练面前,看他像恶犬一样被锁在承重的柱子上,上好的精钢铁链一层一层的拷在他手上脚上,数量多的令人费解——要绑住他两条便足够,张起灵却命人给他拷上了十数条铁链。
小臂粗的铁环卡在身上,随便的动作都能在皮肤上造成瘀伤,张起灵一层一层慢条斯理的解开他身上的铁链条,对他已经惨不忍睹的皮肤视而不见,他鲜少这样残忍。
解开全部铁链花了很久的时间,张起灵随意的抓住张如练将他扯起来,扔进华丽的木椅中,他则坐在长桌对面,面对着他苍白病态的脸。
张如练忍受着身体各处在刚刚的动作中产生的疼痛,活动着早已僵硬的身体关节,一边却还能裂开嘴笑,“张起灵,”他用沙哑到如同含着石头摩擦的声音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百年前……正好一个世纪了……哈,我亲手给那孩子戴上铁链,亲手送他匕首,言语相激看他将匕首送进自己心口,恰好过了一百年了,你为了他……故意报复我……是不是?!”
“是。”张起灵连惊讶慌乱的神色一分都没有,干脆利落的承认了,“我只可惜太晚找到你。”
“哈哈!那大可多折磨些日子啊你这恶鬼!我等着你想出别的招数对付我,何必今天就着急杀……”
张起灵平淡看他扭曲大笑的脸,打断他说,“你活一日,吴邪便受一日威胁。”
“哼,说得好像我死了,你们俩就相安无事了一样,你心里清楚的很张起灵,有他便没有张家,要张家活,就得把他身体里那玩意儿送回去,哈,可是以他受的那些致命伤,要是没了那个东西撑着,他连一星期都活不过去!你今天杀了我,早晚有一天也得杀了他!”
张起灵并不辩驳,昏黄微弱的烛光一星半点都映不进他的眼睛里,那双沉静如古井的眸子漆黑无光,像是能吞噬一切。
致命的诱惑,张如练常常想,自己也许只是掉进了他的眼睛里,才会有这么多超出利用对象的感情。
而如今,他也同样在这眼睛中看到些东西,看到这个永恒冷漠的男人逆天改命的决心。
张如练的笑蓦地消失了,他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罔顾身上伤口整个人都趴到了桌子上,伸长的手上指甲已经长长的长出来,塞满了乌黑的淤泥,此刻犹如僵尸直直挺立,像是要抓住张起灵的脖子。
而他终究没有够到,只在空中疯了一样挥舞手臂,“你!你!你要救他!你要毁了张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张起灵,你这个疯子!别忘了你也是张家人,毁了张家,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张起灵面对伸长胳膊张牙舞爪,瞪着眼睛如同恶鬼向他扑来的张如练,睫毛都不颤动一下,手腕翻转,古刀划破风刃,烛光轻微的抖动了一下,将张起灵映在墙上的剪影拉长得像鬼影。
随之而来的是张如练的惨叫,张起灵将古刀干脆利落的穿过他乱挥的手掌,直钉入木头长桌。
“胡康河谷,你对他做了什么?”
慑人的惨叫声中,张起灵的声音冷的像冰,杀意从他身体里面渗出来,甚至根本无法掩饰。
张如练在几乎背过气去的疼痛中努力保持清醒,浑身哆嗦着,汗水从他头发上滴下去,血红的眼睛抬起来,瞪着对面的男人,“我遇见你的时候你正犯失忆的老毛病,竟、竟然全忘了我曾经杀了……杀了吴邪……我、我知道你在找能治、治他的‘药’,就索性帮你一起找,私下里与汪家合作,你、你不知道吧,他们从小培养了许多‘张起灵’,其中最优秀的几乎能够以假乱真,我故意、故意放出情报给吴邪,引他来了胡康河谷,按计划让假的张起灵接近他,原本以为至少可以撑上数月,却没想到顷刻就败露……我无法……只好、只好令张云奕杀了他们,却没想到……他竟会救他。”
他喘了很久的气才有力气继续说下去,“更可笑的是你,张起灵……你见到吴邪的尸体,以为他死了,受的打击过大居然又一次失忆,将胡康河谷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哈!真是天助我也,不过吴邪……那孩子也算聪明,一直追查到我这里,那时候按计划他已对你充满疑心,我、我只是完成了画龙点睛的一笔,送他进长白山之后,我一直在躲藏逃跑,直到被你找到,好了……你、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我都已经告诉你了。现在……你是想继续折磨我,还是、还是杀了我?”
在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有很多次张起灵都难以克制杀气,眼睛只盯着血液从他手上一直涌出来,想要杀死他,想要将吴邪所受的苦楚百倍千倍还给他的欲望无比强烈,他从未体验过如此强烈的恨意,对这个与他相知数百年的……他不知道……也许曾经对他的意义比纯粹的利用工具更复杂一些的男人。
他现在却只想杀了他。
张如练失神的看着他在盛怒之下仍然冷若冰霜的眼睛,浓黑漂亮到他的一生都心甘情愿的埋藏在里面,他幽幽的开口,难以抑制极致悲哀的声音,“你第一次因为他对我动刀,也……也是这么不留情面……哼……哈哈哈哈……这么多年你、你一点都没变……我对你来说……究竟、究竟算什么?啊?张起灵……我曾经那么拼命的救你,只要你、你没遇见他,我就是你最需要的人,我到死都不会背叛你,为什么……”
他的眼泪忽然从充血的眼睛里流出来,一只手被钉在桌上鲜血淋漓的男人匍匐着流泪看他,悲哀的模样像个被丢弃的孩子,“明明是我先遇见的,明明我可以先接近你的,明明我是最被你信任的……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孩子可以,我却不行……我几乎与你相识了一生啊张起灵!”
片刻的晃神,张起灵过去的记忆中,张如练是张家里面唯一一个曾经救过他的人,在漆黑的古墓,剧毒的烟雾飘散在逃生的甬道里,他勉力保持清醒将族人一个一个送出去,最后却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他,日光从出口直直射入,飘渺的白雾中他已经无力攀爬,就是这时候,张如练抛下来绳子,对他说,“快点抓住!”
毒气顺着上升的甬道从出口冒出,没人知道这种古老的毒会有什么后果,他却是唯一一个冒着生命危险待在那里救他的人。
张起灵救过他更多次,说起来并不算得上是欠他,可是那一次他在逆光的出口喊他的名字,那画面张起灵始终记得。
可惜——
张起灵看他良久,忽然道,“对不起。”
难得有温度的音调,却让张如练愈加绝望。
对不起……
可是你还活着,就是对吴邪的威胁。
而张起灵已经无法容许一星半点可能伤害到吴邪的威胁存在在这世上。
张起灵毫不留情的将古刀拔出,鲜血大量涌出,他站起身,犹豫了片刻仍然将他的手包扎好,张如练已双眼无神,连惨叫声都不再发出,张起灵替他包扎好之后,颓然坐着的张如练忽然轻声开口,“是不是就算我求你,你也不会饶我一命了?”
张起灵站起来,看着相识已久的男人佝偻着坐在地上,良久之后,慢慢将一粒药丸放在他手心。
“很快的,”他淡淡的说,“一瞬便过去。”
张如练捏紧了那粒药丸,嘴角浮出苦笑,“至少让我一个人……我不想让你看见,太难看了。”
张起灵什么也没说,他沉默着倒退一步,移开目光,转身开门走了出去,将陈旧的木门在身后完全合拢之前,屋子里传来一声身体落地的闷响。
张起灵关门的手忽然痉挛的颤抖了一下,停顿,只有短短一瞬,然后再不犹疑合上房门,对在外面等着的人低声交代了一句,“安葬。”
“入本族古墓吗?”
张起灵想了片刻,“不必。”
“可是……”
“我说,不必。”
“……是。”
在某些地方,他们很相像。
比起活得漫长、背负巨大秘密的张家人,他们或许都想做一个百年便作古的平常人。
就像他做过的无数的梦境一样,像一个平常人一样出生成长,学习工作,遇见一个倾心喜欢的人,吵吵闹闹,却相守到老,把一天过得像百年一样珍惜精彩,把百年过得像一天一样幸福欢喜。
他做这样的梦,从梦中便知是虚假,从梦中……便已恐惧醒来。
夜已深了,黑色的云滚在天上,遮住一切星空,寒风吹过,张起灵甚至觉得有些冷。
他裹紧吴邪亲手为他穿好的大衣,在空无一人的郊外疯狂想念他。
他连夜赶路,片刻不停的回了北京,后一日的傍晚,张起灵站在了新月酒店的别院,在寒冷的空气中微微喘息,别院与装修奢华的新月酒店不同,小而精致,红木的院门开着,吴邪裹着毯子,拿着本书倚在院门上看书,尚且没有看见街角的张起灵,只是揉了揉眼睛翻着书页看。
张起灵忽然意识到也许他离开的这几天,吴邪都是这样在等他。
就像百年前他只有十七八岁,正值年少,下了学便倚在家门口,带着点浅笑一边看书一边等待。
傍晚的夕阳那么那么的好。
他想叫他的名字,声音却哽在喉咙里,只能沉默站在原地,目光片刻不移的放在吴邪身上,直到他抬头,终于发现了他。
吴邪合上书,直起身子,看着他笑起来,他不再如年少般兴冲冲的挥手招呼他,他的语气宁静平和,就像张起灵只是出去串了个门,“回来啦?饿不饿?我们还没有吃晚饭呢。”
张起灵短暂而清淡的笑了下,“嗯,外面风大,进去吧。”
对于他连着几日音信全无的失踪,吴邪什么都没有问他。
他只是微笑问他,“事情办好了?”
“嗯。”
“那……现在回家?”
“嗯。”
“以后……你还要离开吗?”
张起灵摇头,温柔小心的吻在他额头,“再也不会。”
这一刻,他梦寐以求了许多许多年。
现在一切都已了结,生死离散、阴谋鲜血都已过去,只剩下了渴望的平和生活,他与吴邪慢慢度过的生活。
他会为吴邪抵挡一切,他会救他,会找到成为寻常人的方法,与他一起变老,一同死去。哪怕要毁了张家,毁了千古的秘密,毁了他自己。
他还有数十年可以与他相守。
这希望与幸福感像是陷阱,而他早已一头栽下,张开双臂拥抱利剑毒刃。
那是他此生唯一的光。
无法抗拒。
作者有话要说:
☆、王胖子
回到杭州的小铺子后,吴邪才想起来自己临走前连这里唯一的住客王盟都赶了出去,不过看起来这小子还很有良心,得到那些金山银山之后没忘了这个破地方,仍然让人时时打扫,
吴邪回去后听了半天王盟声泪俱下的唠叨,说还以为他回不来了,骂他当老板没良心说丢下他就丢下他,花了许多力气安慰了他半个下午,还不如咳嗽一声换来张起灵无言的直视更加有用,顷刻间便让王盟闭上了嘴。
又听说王盟谈了恋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吴邪唏嘘不已,感叹到底还是赶上了他的婚礼,不至于连杯残酒都要在地下才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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